突然,这位身着高贵白金色长衫的帅气男子想到了什么,又对卢恩说道:“嗯……考虑到那个长耳朵家伙还会来骚扰的可能,或许我们真正的见面也也能不在精灵之森。不过放心,我肯定会记得通知你的。”
卢恩还在琢磨男子所说的话,所以没太反应过来,只是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对了对了,这样一来的话……又有很多变数了。”男子抓了抓脑袋,似乎知晓一切的他在这个动作下却显得比无知的卢恩还着急。只见他思索着说道:“这样吧,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如何?”
“预防……针?”卢恩还没有这个概念呢。
见状,正觉得自己想出了个好方法的男子愣了一下:“你们听过没这个概念吗?那帮机……呃,械人,没告诉过你们吗?”
卢恩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
“也是,你们现在主流的还是用草药熬药汤来治病,再加上你们还有魔法技术,所以这种概念对你们来说也不是很重要了。”男子的食指指敲了敲自己太阳穴附近的位置,这似乎是他在思索问题时的一个小习惯。
接着,他就像排除万难般地叹了口气,说道:“为了防止这个在我看来微小的可能,还是给你提前准备一下吧,毕竟我这次失误导致在错误时间与地点的出现,说不定就会将这种微小的可能性变成大概率的事件。放心,打针的时候应该是不痛的,你做一下心理准备。”
只见男子抬手一招,一支陌生的器物如变戏法般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卢恩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陌生的方式,也只能将自己的心绪与身体放松,同时眼睛不可避免地用好奇目光望向那支细管状的东西——
那中空的管体顶多只有莎洛特小指头粗细,非常透明的表面让卢恩想到了玻璃,但那明显不是玻璃,而更像是某种特殊的炼金造物。管体表面上有着均匀的刻度,但刻度并不刻满整支管体。管体的后方并不收缩,而是向外侧两个方向对称扩张,能让人的食指与中指恰好扣住;管体的前端成漏斗状迅速缩小,并在尖端插上了一个同样中空的金属针状细长小管。
中空管体的里有着一根能将管体后方完全堵死的、活塞状物体,该物体也同样既不像金属也不像木石,应该也是炼金造物。而随着活塞状物体的推动,储存于管体内、荡漾着金色光辉的液体受到挤压,被逼得从整个管体最前端的针状金属小管中淌出了两滴。
“来吧,就打在左边胳膊上,没事吧?”男子的手指熟练地在竖起的管体上弹了几下,然后反转过来,指了一下卢恩的胳膊。
看着它尖头闪烁的寒光,卢恩的内心突然震颤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好像在面对什么极其可怕、仿佛能直接吓哭婴孩的罪恶凶器。
“不用紧张嘛,放轻松,放轻松!放心,不痛的。”男子露出了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然后就将尖头刺入卢恩的胳膊。
一点微小的刺痛传来,随后是一种液体被注入到身体中的不适感。接着,尖头被拔出,男子又拿出一个满是酒精味的紧致棉球压在了小伤口上。
“等十五分钟就可以了。”男子的手在空中简单翻转了一下,就像变戏法般,管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铁皮小闹钟。
小闹钟悬浮在半空中,钟面上的指针在最开始时都指向零点。当它在空气中稳定下来后,指针就开始无声而准确地走动了起来。
卢恩坐在男子召唤出的一张铁皮椅子上,一边将酒精棉球按压在伤口上,一边看着前方小闹钟的指针走动。
“不用着急,相对于你原来所在的地方,这里的时间是完全停滞的。当你回去的时候,你会还处于被我‘撞’到的那一瞬间。”男子笑了笑,说道,“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就像被蜜蜂蛰了一样。”卢恩皱着眉头回答道,“而且……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扩散,这感觉……是毒?”
“没错,就是毒,长耳朵家伙附赠的‘礼物’,只不过被我削减掉了大部分毒性而已。”男子耸了耸肩,“对我来说,这东西除了让我睡觉更香一点之外什么用都没有。但对你来说,如果你能承受住它,其中蕴含的意义就相当于你通过了一次‘神灵的试炼’。这虽然不能让你百毒不侵,也不会提升你对其他毒素的抗性,但这层意义……”
“呃啊——!”
还未等男子说完,卢恩就已经无法再不出声地忍受这如同千万只蚂蚁在身体里外噬咬般的剧痛与奇痒。无数道无比强烈的感受在脑海中掀起一阵阵怒涛般的感知狂潮,将几近癫狂的大脑推入深不见底的麻木与沉沦之深渊。
在这似乎丧失所有感官能力的时刻,卢恩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在疯狂流失,如同被砸破水坝后所积蓄水体的疯狂倾泻。身体里的一切器官都在疯长出一片片令人悚然的异色肿囊与恶臭脓包,在短暂的膨胀过后,腐朽的气味无可阻挡地铺散,逼迫着这些数分钟前还健康的血肉器官在飞速萎缩、凋谢。
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时刻,卢恩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一句语气貌似蛮横但实则无比惊慌的呼唤:
“你不能死!卢恩,你听到没有!可恶,怎么这种东西都会出现!到底是谁在搅乱这一切?!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疾速的坠落感将卢恩意识在几乎濒临沉寂的最后一秒惊醒,在惊醒的那一瞬间,他似乎都看到有一柄无比巨大的镰刀正向他的眉心挥来,但这柄镰刀即将在触碰到他的最后一秒稳稳地停了下来。
“呼……你?哈哈哈哈,现在还不是你该来这里的时候!”
一抹黑光没入卢恩的眉心,无尽冰寒的冷意让卢恩的灵魂都不自主地颤抖着,在这么多能够完全主宰他生命的存在的面前,他甚至都没有挣扎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