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只有你把这个窃贼的工具看得这么重要。”
卢恩冷漠地看着处于这个黄铜房间另一边的鲜血仆从,再度抬起了手中的长剑。
“这是我的心血!我能脱身的希望!你休想当着我的面毁掉它!”
鲜血仆从向后一跳,落到了房间一角,然后他的躯体仿佛要爆裂开来般地鼓胀了起来。他的后背、他的四肢、他的脑袋上隆起了一块块黄浊泛绿的脓包。
“那我就先毁掉你这具躯体!”
浓郁的风属性法力在剑身上汇聚,这座黄铜房间中响起了狂风呼啸的声音。一直覆盖于卢恩体表的火焰屏障被卢恩强行激发了起来,不断地为旋回的风赋予火焰的气息。
“你在干什么?你怎么了?”爱丽丝抓着卢恩手臂的手加大了力气,几乎一直低着脑袋降低自身存在感的她,在感知到卢恩身上被持续压制后如水坝开闸般涌起的狂暴情绪,就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躲藏下去了。
她小心地上前一步,看向卢恩的眼睛,只见那原本已经隐隐泛红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片猩红。
爱丽丝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另一边不应该属于血族的异样气息又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那鲜血仆从的躯体胀得更大了,那一块块丑陋恶心的脓包竟如开花般从中心张开,淌出脓浊腥臭的黄绿色脓水,喷射出同样令人极致厌恶的恶臭且有毒的浓绿色气体。
一个人造的小型有毒沼泽就这么出现在了黄铜房间中,并占据了房间的一角。库利德伯爵似乎早就料到这具弱小的鲜血仆从的躯体无法承载过强力量的降临,便直接将鲜血仆从的内部改造成了另外的东西。而这“另外的东西”,明显来自于其他地方,比如某种魔兽、某类魔族。
见状,心里直犯恶心的爱丽丝就暂时不打算收回她的力量了,反而更加催动了火焰。
已经蓄势待发的卢恩突然咧出一道笑容,仿佛就在等爱丽丝的这项行为。接着,他用力一甩左手,将爱丽丝的手甩开,然后再快速地伸手出搂住爱丽丝另一侧的肩膀,并用大风的力量将爱丽丝包裹、托起。这样他就将爱丽丝暂时“绑定”在自己身边了。
爱丽丝脸色一变,她立刻就明白卢恩这是要干什么,她还释放出了火焰将全身包裹,期望卢恩能够放开他。而已经对火焰有很高抗性的卢恩是完全不惧怕这种威力不足的火焰的,他甚至还将部分火焰引导了出来,作为一项暂时增强力量的特殊工具。
“放开我,放我下来!”爱丽丝大声说道。
突然间,黄铜房间中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起来,就好像有人对房间中除卢恩二人之外的所有东西都释放出了时间滞缓的魔法。
卢恩转过脑袋,透过火光看向爱丽丝,眼中的暴戾神色如变戏法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不安的平静。他开口道:“你确定?放你下去后,你之后就叫不住我了。”
爱丽丝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在她的眼中,卢恩只是在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复,但在她的耳中、脑海中,一声又一声来自卢恩的呼唤在不断回想着,让她不由得睁大眼睛,眼睛中倒映出种种难以言尽的复杂神情。
卢恩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着急,只是仅仅地凝视向爱丽丝,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虽然卢恩没有催促爱丽丝,但在这种情况下,另有一项东西在爱丽丝的脑海中闪闪发亮——那是她与卢恩的第二份契约,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而且还是拔剑后的异样化卢恩在借此“合情合理地要挟”爱丽丝。
“你……”爱丽丝抿了抿嘴唇,最终只好开口道,“先一起把他消灭吧。”
“没问题。”卢恩回过头,将目光重新投向已经快被毒瘴气遮挡住身形的鲜血仆从。然后他轻轻呼唤一声:
“风。”
“当!”
猛烈的暴风裹挟着汹涌的烈焰,冲上了“沉睡钟”在鲜血仆从的激发下释放出的血色屏障。
随着一阵短暂而剧烈的水汽蒸发声,这道“火焰风暴”突破了血色屏障,越过毫发无损的黄铜座钟,冲散、吞噬掉了大片的有毒污水与瘴气。
卢恩提着白亮长剑,带着全身依然被包裹在火焰中的爱丽丝,冲到了已经全身鼓胀、溃烂得看不出原本样貌的鲜血仆从前,举起快要被烈焰与疾风包裹成巨剑的白亮长剑,就要一剑斩下。
“嗯?”长剑在斩落的半空中突然停下,卢恩随手释放出几道风刃,并带着爱丽丝向后退了两步。
锋利的风刃轻易划破了鲜血仆从的表皮,撕裂出几道巨大的伤口。而这伤口中呕吐般地淌出了大量污浊浓稠的黑色液体,像极了之前屡次碰到的炼金生物在受创后所流出的“血液”。但现在的卢恩从中感知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并让他做出了先拉开距离进行观察的决定。
“呵呵呵呵……”鲜血仆从伸出建立的爪子,一把就撕扯掉在他后脖颈处生出的巨大瘤体,如投石般向卢恩掷来。
风刃两下就将被掷来的瘤体击落。瘤体掉落在地上,在沉寂了几秒后发出了几下颤动,如同即将孵化出新生命的蛋卵。接着,两只纤细的、如蜘蛛腿般的肢体率先从内突破这枚“肉蛋”的表层,再是如某种制作失败的丑陋人形玩偶的上半身从中探了出来。
令人意外的是,这只小型的炼金生物体虽然丑陋,但并不至于让人作呕。它的下半身是蜘蛛,躯干是人形躯干,双手分别被替换成了勾刀与斧头,脑袋是放大的蝙蝠头颅,背后还有着畸小的翅膀。在各个部位的连接处还有厚而坚韧的角质层的覆盖,看上去就是一副天生的小型杀戮机器。
就在卢恩观察着眼前这只小炼金生物挥舞着自己的武器、张牙舞爪的向自己冲来时,膨胀的鲜血仆从身上的各个蠕动的瘤体纷纷破裂开来,完成了“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