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照出了卢恩因脑内的剧痛而发白的嘴唇。
“怎么了,卢恩?”
事发突然却又不知道原因,爱丽丝和克莱因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只好扶着卢恩靠着墙壁坐下。
剧痛略微减轻了一些,卢恩吃力地喘着气,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来:“渴……”
然后卢恩想到了什么,赶紧从空间腰包中取出两瓶光辉治疗药水,要咬碎玻璃外瓶般将药液吞入腹中。
“啊……”脑内的剧痛再度来袭,其中还有难以抑制的极致烦躁之感缭绕着,让卢恩的十指不受控制般地抽动了起来。狂暴的风属性法力于他的指缝间嘶吼,如野兽发狂般撕扯着石壁与地面。
碎屑纷飞。
“到底怎么了啊?!”克莱因不知所措地出声道。
“你让开。卢恩交给我,你去警戒四周,检查法力波动!”
在爱丽丝的吩咐下,克莱因点点头,强迫自己集中起注意力来。
爱丽丝不断地打量着卢恩。
现在卢恩的模样,让爱丽丝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很快她就回想起了,团队从修米洛斯子爵府邸出行去艾伦多城内游玩的那一天,那条两头被堵死的狭小通道,那时筋疲力尽、受创严重、猩红满目、即将失控的卢恩。
“卢恩,是通道那次的情况吗?”爱丽丝有些着急地开口道。
卢恩痛苦的眼神变得空洞起来,口中嘟哝般地出声道:“很像,我得先把开头这一次扛下来……把我的剑,拿开……拿开!”
爱丽丝赶紧伸出手去抓向卢恩的带鞘长剑,却发现卢恩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它,拇指抽搐般地点击着剑鞘上的金属卡扣。
金质护腕上的红宝石闪烁起微光,这一丝微光引起点点火光在爱丽丝的指尖浮现,帮助着爱丽丝破开剑鞘表面那一层薄薄的、看似悉数平常的风属性法力屏障。
轻揉了一下被数道微型风刃冲击得生疼的手指,爱丽丝的手握住了带鞘长剑的剑柄。
似乎,这是爱丽丝第一次这样抓住卢恩的带鞘长剑,以前都是在必要的情况下才会触碰到。当然,现在应该也是必要情况了。并且,显而易见的,卢恩自身的秘密,大部分都与这同样神秘的带鞘长剑有关。
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了!
爱丽丝的手开始发力,要将带鞘长剑拿走。接着她便发现,她根本拿不动这柄神秘的剑。
并不是力气不够,带鞘长剑的实际重量有多少,爱丽丝心中肯定是有数的,那绝对在爱丽丝可以拿起的范畴中,甚至爱丽丝还可以拿着模样相同、重量相同的仿制品去进行战斗。
但爱丽丝现在就是拿不动带鞘长剑。就好像传说中的“神器认主”一样,除神器所认可的主人外,其他人企图拿起神器,神器就会变得如高山般沉重,使得他人无法移动神器哪怕一点点的距离。
剑应该被拿开,却无法被她移动,这该怎么办?
“卢恩,你放手!”爱丽丝心中很快就冒出了另一个想法,赶紧拍打着卢恩的脸颊,开口道。
只见卢恩那瞪大的眼睛中,涣散的眼神微微凝聚;他那疼痛得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嘴巴催动苍白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然后他紧抓着带鞘长剑的手便缓缓松开了。
爱丽丝赶紧拖拽起卢恩的上身,将卢恩拖走一段距离。这样,卢恩就能和带鞘长剑分开了。
卢恩体内的生命气息快速沉寂了下去,速度快到令人有些害怕。于此同时,又有另外种种复杂的气息在卢恩身周出现,如法力护罩般将卢恩包裹在内。
“我刚刚想起来这里是有正常的水的,现在我带过来了!爱丽丝队长,快看看能不能用上!”克莱因的声音快速接近,同时接近的,还有水在木桶里晃荡的声音。
“啊?卢恩这是怎么了,难道,不会是……死……”
“闭上你的嘴!”爱丽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果卢恩出事了,我也会受到很大影响,但现在我还很好!把水放在这里,你继续去警戒。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克莱因放下水桶,摇了摇头:“没发现可疑的地方。或者说,我们就在可疑的地方里面,处处可疑,所以反而很难察觉到可疑的细节了。而且我发现,我好像开始对这个地方感到习惯了,刚才在战斗的时候都没发现这一点。总之,我很不安,而且越来越烦躁。我们应该让费伦也过来的,如果他能在这里铺出一片圣光领域的话,会好很多。”
“不,费伦得留在马车里。不过如果你想让这里亮一点的话,我倒是有办法。”爱丽丝轻打一个响指,她的指间便冒出了一簇跃动着的明亮火苗。
一道炽热火红的身影在卢恩的感知中占据了重要位置。这道炽热火红的身影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开始了活动。随着这道身影的活动,一团又一团鲜亮的光芒如剪影般浮现了出来,让卢恩逐渐感觉到了安心与温暖,在脑海中肆虐的狂乱烦躁感与扭曲怪异的幻觉的消退速度也大大加快了。
“啊……有水吗?哦,这里好像没有……”
“有水,你张开嘴。”
略烫的水滋润了卢恩干燥的喉咙。
“扶我一下,我能起来。”
爱丽丝随意擦了擦手,然后又伸出手去好让卢恩搭住。
卢恩站了起来,眼中的道道血丝快速消退了下去。发散开来的视线重新凝聚,好让卢恩能看清周围环境。
“周围这么亮,我还以为火灾了呢……”
“回过神了?还要喝点水吗?”爱丽丝仔细打量着卢恩现在的状态,问道。
“嗯,不用了。这次比我想象中的好解决多了。”卢恩从地上捡起了带鞘长剑,再往通向下一层的通道口看去,“而现在,我很生气……很愤怒。你愤怒吗,爱丽丝?”
爱丽丝的面庞上升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而她的语气依然冷静:“在得知‘黑刃’这个名字要找我们麻烦后,我就一直很生气。”
一声熟悉的轻响,带鞘长剑的金属卡扣被卢恩自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