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已经一年多了,渐渐熟悉了宫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记住了,早晨的露珠是几点消散,记住了,午间的暖风是几时扬起。
她有孕了,太医诊出来时,药童碰乱了银针,抬起头来,眼中有几丝慌乱,还有不可置信。
“我,我不是下了药,你,你怎能有孕?”那药童惊异抬眸。
“姐夫,为何要如此呢,我还没祝你和姐姐百年好合,你便要我断子绝孙吗?”女主避开眼神交汇,右手轻抚了下肚子,不动声色地抽开了正在被把脉的手。
“我...”那药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磕绊这想要言语。
“退下吧,太医,本宫瞧你精巧能干,下次诊脉一人便可,无需旁人了。”女主直接打断了话语,把碰乱的银针稍微归拢了下。
她虚扶了下额头,摆摆手让二人退下,不多时,皇帝就来了,等着女主行完了礼,才搀起她来,说了不用行此虚礼。聊了会天,临走时摸了下女主的肚子,脸上有了一分笑意。掌事公公来宣旨,女主晋升嫔位,因着陛下喜欢兰花,故封号为兰,合宫赏半年份例,又拨了相关的嬷嬷,着人仔细照看女主。
皇后也领着几位颇为得宠的嫔妃前来道贺,又细细的嘱咐了,要仔细照看这胎。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大约不会是表现出的这般祥和。不论怎样,这孩子是男是女,毕竟都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身份意义自不必说,若真是一举得男,这后宫定掀起一片风雨。
入夜,她熄灭烛火,把我放到床边,小声问我:“姐妹,我自知身份卑贱,人微言轻,而你自后世而来,神通广大,知道许多事情,可否对我说句实话,这孩子,我是否能真的可以留下,我是否能活着见证他的成长。”
自我穿越伊始,除了介绍我的身份,我们没有说过太多的话,毕竟我在历史书上学到的,是她晚年时祸国殃民,荼毒百姓。并不太知道她年轻时的事情,我害怕做出建议,更害怕她在我的直言片语里发现事情的全貌,做出了什么不理智的选择,害怕是因为我的一言之失,让历史滑向更加分崩离析的地方。
“这个孩子,只要你想,你便留得下他,保得住他。”我想了想,便这样开口,算是给她打一针强心剂。
她大约也是知道,有些事情我不能说,也不能做,所以她不问我什么,只是讲述着这一天天的周而复始,讲述着邻家的少年郎,枕边的皇帝,幻想以后还有渐渐成长的孩子。
是啊,不论是正史还是野史,我学到还是了解,说的都是慈禧太后亲手扼杀了儿子的生命,接着又开始立听话懂事的孩童,又发动政变,骗来了慈安太后手中可以杀死自己的遗照,作威作福,一人独大,逐步将清政府推向深渊。
我顿了顿,看着她有些欢喜的眉眼,又说:“他是未来的皇帝。”
她瞪大了眼睛,嘴也不自主的张开,眼眸上下转了一下,似有千言万语要说,良久的静默,最终只是说了声谢谢,而后又归于了死寂,隐入了夜色。
孩子已经三四个月了,胎相逐渐稳固,太医嘱咐可以出门转转,呼吸新鲜空气,对孩子有好处。
她便想出门,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候在门口,撑伞铺路,捧着衣服和食物,便打消了念头,只是站在宫门外,在乌泱泱的人群保卫下,贪婪的呼吸着所谓自由的空气。
似乎并不像宫斗剧中大家对有了孩子的妃嫔格外的提防,太医也只是诊出了几样物品,或是食物含有对胎儿不利的东西。大家都当做是没有这件事一般,心照不宣,其他妃嫔或许觉得,皇帝正值壮年,而她们青春年少,福气都在后头,所以纵是女主有了第一个孩子,还不知男女呢,不需太大动干戈。
可事实呢,皇帝的身体已经有了衰颓的趋势,而历史上说,皇帝有且仅有女主的这一个孩子。
这也是女主日后上位的重要筹码,说她可以不顾儿子的意愿好恶,甚至不顾他的生死,只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势,只为了自己活的舒适。
可我就这样想着,却怎样也看不出现在这样谨小慎微的女主是后来那样作威作福的人,又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对待日渐隆起的肚子,渐渐的在无人时会笑一笑,或者在做小孩子的衣服,或者在小厨房研究一些孩子会喜欢吃的小点心,赏给服侍的好的小丫鬟些金瓜子,一切都是这样,和和美美,竟有些怀疑历史上的记录是否并不是那样的符合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