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喜欢吃馒头,尤其是那种刚出笼,热乎乎的。
小白总觉得馒头得是用细粮手工做出来的,得是白白胖胖的,才是上品。看着喜欢的女孩儿吃着白馒头,他想,最纯净的生命搭上最纯净的食物是这世上最纯净的事儿。
但在这个年头细粮做出来的食物还是“奢侈品”,这时一个姓袁的科学家还没成就这辈子最大的成就,而人们也还没有超前的意识——吃粗粮造身体结实的糙汉子。所以吃上一个白白的大馒头从老白开始就一直是一个“梦想”,每每小白说起时,小伙伴们笑道:“老师说了,这叫,‘I have a dream!’。哈哈哈...”
其实小白家里条件也不差,爸妈是端着铁饭碗的,在当下也算是比较“美满”。但即使没出生在军队大院里,小白却也得到了严格的家规管教,一直格外的规矩。
街上隔三岔五地会有一些流动的摊位,夏天最常见的是冰糕摊子,冬日里暖心窝子的烤地薯颇多。小白最在意的摊位被小伙伴们戏称为“worldwide”,在那个年代关于政治敏感的话题没人敢说,但打打擦边球是他们闲时的乐趣。
“白种人”、“黄种人”、“黑种人”里,小白妈最常带回家的是“黄种人”,他们家吃饭时总得蘸点酱。这时小白妈言语里一定带着点神气,好像这就是“黄种人”里上流的吃法,并同时表达出对隔壁带“黑种人”回家的张阿姨深深的不屑。
对,“白种人”就是小白朝思暮想的白馒头。
那时的一元钱挺值钱,可一笼“白种人”和一笼“黄种人”之间两毛钱的差价,却让年幼的小白感受到了海峡两岸的距离。
那时小白心里每一个领域都有一个“白种人”,长大后,工作、恋爱、结婚、带孩子时却慢慢有了他妈妈当年的心态。
那时小白还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也会一脸神气地憧憬未来,也有一天会失去这些心气,甘愿平庸。
那时小伙伴们还崇尚着高武力值与“学霸力”,后来他们被金钱区分为三六九等。
那时他还对不同颜色的馒头差价有所不平,长大后待事平淡,习以为常。
那个时候白馒头的确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