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五
被打成了大撒子。
一月二十六
实战依旧不利,但是至少可以自己走着回去了。
一月二十七
“怎么样,吃得消吗?”洛特兹问,“老师明天就回来了,可能要检查一下你的训练成果。”
“啥?怎么检查?”
“实战呗。”
“老师很严吗?”
“那是当然,我第一次实战时跑到脱力了,但是老师还是让我站起来,继续跑,类似于体能训练。”
“完蛋了。”威斯塔感到五雷轰顶。
“没关系的啦,这之后你会感谢你做出的牺牲。”
“这算哪门子安慰?”
不多废话,洛特兹继续甩起钢索,直向威斯塔的手腕去。
“躲好了!”
威斯塔早已经被这样缴械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是一时间闪避起来还是十分困难,他往左后方踉跄了两步,提着刀,打算绕到洛特兹身后。
铁索跟着抽了过来,威斯塔手中的刀瞬间变大,阻碍了铁索,两个物体碰撞在一起,很快,铁索缠住了刀,洛特兹一用力,准备将他拽过来。
威斯塔手中的刀有缩小,变的尖细,直勾勾向洛特兹刺来。
洛特兹伸出手,不慌不忙,反正剑一触碰到她的手就会变成铁索,完全伤不到她的,而与此同时,铁锁正在向威斯塔的方向去。
威斯塔咽了口口水,湿润了一下早已冒烟的嗓子,扶了把眼镜。
刀逐渐变短,而威斯塔正在向她靠近,刀始终在她触碰不到的位置,这样虽然伤不到她,却可以防止她多一条武器。
和自己相似的鬼,真难打。
只离学姐三不远了,钢索再次缠住了左手的手腕和右手拿着的刀,他借着惯性继续向学姐跑去,手中的刀向学姐空着的左手刺去,不出所料,手中的刀变成了学姐手中的钢索,正在缠绕着他仅能活动的右手。
此时威斯塔离洛特兹只有一米远,但是已经被缴械,赢了吧,她想。
随着威斯塔头部轻轻一甩,汗珠和他的眼镜从鼻梁上华夏,他的右手此时还未全部被铁索束缚,右手在空中微微一弹眼镜,一把玻璃匕首向洛特兹的脸上飞去。
洛特兹的铁索已经没有方法去阻挡,只得看着匕首向她的左眼刺去,“快停下!”她吓得把双眼一闭。
冰冰凉凉的物体弹到了她的脸上,然后“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她向后瘫坐下来,一睁眼,看见正在捡眼镜的威斯塔。
“这算作弊吗?”威斯塔看着她。
“不算吧,是你总算赢了一盘。”
“嗯,”他点点头,似乎没有太惊喜。
装什么?洛特兹看着威斯塔这副装出来的冷静样,心里很是不爽。
要说真没看出来是装的,这是时候不光是他的腿,他的手都激动的抖到带不上眼镜了。
一月二十八
“老师呢?”威斯塔看着依旧只有两个人的训练场。
“又接到消息,开会去了。”
“那我的训练。”
“还是需要他签名,没办法,我代签吧,”她从随身的背包里面抽出一张单子,“你可以结束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
“你还希望被我揍?”她笑了。
“可是我的实战的经验还很薄弱。”
“实战不是在训练场里面训练的出来的,”她双手叉腰,一副老成的样子,“一些人在训练场里面看起来风光,实际上一看见敌人就被吓尿了,有些人看起来动作敏捷,到了下杀手的时候却战战兢兢,甚至晕血,实战就是实战,是只有、只有赌命后才会了解的。”
“我大概懂了。”他看着训练报告上老师的签名处写着:洛特兹,向前一个鞠躬,“谢谢学姐的教导。”
“你快去吧,你的长官还在等你呢。”
“好,那我先走了。”他收起报告,准备打开大门。
“等一下。”学姐的声音又传过来。
“怎么了?”
学姐一把抱住了威斯塔。
“学姐?”他的脸刷的红了。
“我从别人的口中大概知道你们小队是什么任务,像你这样的学弟我只带过一个,那个时候时间比较长,训练差不多进行了三个月,他后来在卡塔尔当了边界巡警,后来经常回训练营和我一起带普通的新兵,他人很好,工作也很认真,但昨天晚上,我接到通知,他在一次抓捕过程中,牺牲了,他也是灾难中孤身活下来的,今年才19岁啊。”
“学姐。”他可以感到她在颤抖,对死亡和残酷现实的仇恨。
“所以啊,威斯塔,无论在什么时候,活下去,战场唯一的荣耀,就是活着。”她看向威斯塔,“我并不是真正的战士,所以不能教你战场上的任何,但这一条,你要牢牢记得,那个学弟,认为自己早已经是孤身一人,无视一切地出生入死,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我害怕你变成下一个他,明白了吗?”
并不是孤身一人,吗?
威斯塔没有安慰什么的,他只是傻傻地看着学姐,一声不吭。
没有牵挂地出生入死,吗?
威斯塔走后,洛特兹瘫在训练场上,看着一条条新闻,将拳头狠狠砸向地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去死!你真的一点牵挂也没有嘛!我可是······”
突然,手机“噔”地叫起来。
她停止了哭泣,点开。
——我能够理解洛特兹学姐所说的活着,但是,我觉得那位学长并不是因为毫无牵挂才如此把自己的安全弃之脑后的,他大概正是因为有所牵挂,有想要守护的事物,所以才如此。正是因为珍惜,所以厌恶残酷,但是现实总是这样捉弄人呢。作为经历过灾难的孩子,我是这么想得,所以学姐······
偷偷靠在门后的威斯塔听到了寂静后的第二次哭声,他出了口气。
全都是骗人的呢,说什么作为经历过灾难的孩子是这么想的之类的话。
半个小时后,卡塔尔研究所
“各位都到齐了吧?”斯塔克斯清清嗓子。
克里斯,卡洛琳,亚历克斯,迈尼特和威斯塔都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看着眼前巨大的四个金属球。
“很眼熟吧,这就是你们释放鬼的实验室,现在除了克里斯之外的四人进去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后就可以出来了。”
他们坐进了里面的皮椅,把思维沉入海底。
半个小时后,卡洛琳扶着墙走了出来。
再五分钟后,斯塔克斯跌跌撞撞走了出来。
再是脸色惨白的迈尼特。
最后是威斯塔。
“全部结束了,明天你们就可以参加加冕大典了,可是托殿下的福哦!”
克里斯谦逊地笑了一下,挥了挥手,“我今晚有些事,你们就先回去吧。”
她坐上车,不知驶向何处。
在去K府的路上,四个人都很安静。
这天晚上迈尼特主动敲响了威斯塔的房门。
“请进,”看着脸色很不好的迈尼特,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
卡塔尔王城(重修的一部分)
两个守卫正在交头接耳。
“你们是新一轮值班的守卫吗?”克里斯问。
“是,是的。”
他们显得很慌乱。
“咳,”她微微咳嗽一声。
“抓走!”她身后的秘书长大手一挥,几个卫兵上来。
“这里是皇宫,我们可是第一亲王的人,你们!”
“克里斯殿下,为何突然光临?”皇宫理事会秘书长半跪着。
“不过是回来看一眼罢了,”她一撩头发,“快快请起吧秘书长,请问薇儿呢?”
“薇儿公主应该在她的房间里吧,需要我引路吗?”
“好的,谢谢,很奇怪她不回我信息啊,她的症状,嗯,好点了吗?”
秘书长的脸上突然浮现出难以形容的神色,“请往这边,薇儿殿下的心病,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自从她三年前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而之前的治疗确实效果细微,但最近公主也不知是怎么了,有时沉寂,有时癫狂,我其实不推荐您去······”
“就是这里吧?”克里斯看了看秘书长。
“嗯。”
“那你就先回去吧,我要一个人和薇儿待一会。”
“真的不用——”
“放心吧秘书长,真的没事的。”她笑了笑,敲响了门。
“薇儿,薇儿,你听得到吗?是我。”
房内没有一丝动静,克里斯等待几秒种后,一声不吭地打开了门。
房间很大,也很整洁,和其他恃宠而骄的公主不同,房间装饰很简单,没有金碧辉煌,收拾的也很整齐。
“你怎么来了?”穿着哥特风黑色裙子的薇儿坐在沙发上,“刚才听见你敲门了了呢,克里斯。”她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很成熟。
“你的病,还好吗?”她在薇儿身边坐下。
“完全没有呢,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呢,”她看向克里斯。
“怎么会,不是去很多地方治疗过了吗,难道一点好转也没有?”
“我呀,感觉那不是病,却像一场噩梦一样,可能药物什么的是治疗不好的。”她又看向窗外。
“你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吗?”
“是啊,”她慢慢低下头,“流星小队,就像流星一样灰飞烟灭了,最后只剩下我这个临阵脱逃的指挥官。”
“是啊,但是,你这样颓废,可以给他们报仇吗?”克里斯抓住她的手,“不要装疯子了,你该走出这片阴影了。”
“要是我不想走出来呢?”
“那也没什么,只是会有人伤心罢了。”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来,“我先回去了,很荣幸拜访您,薇儿殿下。”
她走出房间时感到了一阵恶寒,仿佛从脊背爬上。她回头看了一眼出神的薇儿,离开了。
“她在调查什么吗?公主殿下。”此时薇儿的房间里闪出一个灰发少年。
“不,她只是作为我的朋友,没有恶意,”薇儿向那个少年解释。
“我们要继续活动吗?还是由您来暗中指挥?”他依旧半跪着问。
“还是不了,”她轻轻回答。
“什么,公主殿下,您要抛弃我们吗?”
“不啊,仔细想想,克里斯说的也对,一味地在逃避也是没有用的,接下来我要找个借口和你们碰头了。”
“那,那真是太好了!”
“你先小心一点吧,我去和管家说一下。”
——
“请问有什么事,薇儿公主?”秘书长问。
“明天文皇兄的加冕大典我是不参加的,所以我可以去卡塔尔郊外走走吗?我想在房间里自闭了如此长的时间,是时候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呢。”
“真,真的吗?殿下前往不要说笑啊!”秘书长一时间难以抑制住喜悦之情,没想到克里斯个傀儡废公主如此有用,薇儿殿下总算是离开皇室了。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安排。”
“还有啊,不用让护卫队跟着我了,就让我的贴身女仆跟过去吧。”
“那怎么行?薇儿殿下还是拍一个巫师遗血跟着吧?”
“那我要指定。”
“一切都按您喜欢的去办,殿下。”
一月二十九日卡塔尔人类之都新圣光殿凌晨三点
“大人,那边来消息了,”更衣室前,文的面前歪歪扭扭跑来一个女副官。
“瑞西屋,怎么了?”文轻生问。
“血族联邦更改时间了……”那个叫瑞西屋的女副官已经惶恐到哭了出来,“大人,大人,我们可怎么办好。”
文一声不吭,抱紧了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她,“没事的,我有办法,有办法的。”
他的右手绕到瑞西屋的长发后,左手拭去她的眼泪,瑞西屋看着他,“大人,我想……”
“别说了。”
他将嘴唇贴上她颤颤巍巍的红唇。
早上七点半
屋里安已经准备完毕,早早地到了大殿,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葛安因,他们作为第一第二集团军的首长要在今天宣布海迪克解体的消息,并且屋里安还要护送秘银作为人质一直到火曜城。
“已经规划好了,叔。”葛安因的气色看不出憔悴,但白发却如同泄洪一般将焦虑泄露殆尽。
自己敢这么说吗?屋里安望向天空,再过一个小时,六十分钟,三千六百秒,就要说出“人类神圣海迪克帝国,将在一个月后解体,分解成六个部分,分别是……”
手又开始抖了,带动着稿纸一起,飘摇,飘摇。
坐上车,他只看见边上高高的国家诚招高校生物学家的广告。
大典将在一个小时后开始,新圣光殿前面的广场早已是人山人海。
在人群中的一条红毯上,漫步着有资格进入大殿的人们,他们身穿华装,手握佩剑。威斯塔他们也一样,混在他们之中。
真是繁文缛节啊,威斯塔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礼服套傻了,他尽力在红毯上挺直背,装作镇定的样子——如果老妈还在的话,我可不能让她又说我驼背了。
看呀!广场上已经人声鼎沸,就像只能通过黑白录像带上看见的开国大典一般隆重,看啊!他们都注视着我们,我也混进了他们之中,被他们簇拥着,走在这里。
威斯塔已经完全被周边的狂欢所感染了,当然除了克里斯,他的队友都是这样的。
克里斯也只是笑着。
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新圣光殿走进一看也不过如此,但是不管是大殿门口的骑士军还是顶上的魔法女神像,都仿佛散发着一股神圣的光芒,他的心中有什么在闪闪发光。
“一个国家解体,国民一定会活不下去吧,妻离子散,儿女情长都会被无情扯断。”他担心着,不禁握紧了双手。
走的每一步都别扭地要死,还不是因为腰间绑了两块微型炸药和奇怪的石头,一走就在腿间摇晃,克里斯已经按照计划和他们分散了,卡洛琳为了近距离施法走入了护卫队中,迈尼特偷偷传话,“我去一楼大殿了,等会等克里斯的意思行事。”
“收到,”“收到,”亚历克斯也和迈尼特一起转向一楼,保证安全的威斯塔则要居高临下。
少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阶梯,金碧辉煌的阶梯,汉白玉的扶手。
身边是一个个贵族模样的人,还有说有笑。
海迪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迈向解体,六千年的古国,千万代人的传承。
历史是一篇篇小说模样的童话,你我只是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