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半学期的时光如白驹过隙,日子就在吵吵闹闹中过去了。
暑假临近开学的时候,园长生病了,杨雨过姐妹得知消息后,连忙去医院看望她。
“我就是之前一直感觉喘不上来气,爬个楼梯都要走一走停一停,还好突然安排了场体检来看看,也是万幸。”园长拉着杨雨过的手解释道。
“没事的,就做个心脏搭桥手术。”园长看了看旁边安雪红红的眼睛,“没什么风险的,你别老哭,自己吓自己。”
“现在不上学,你有空去陪陪她。”她又转头和杨雨过说话,眼神里满是对安雪的担忧。
杨雨过沉默地点点头,园长又拉着天晴的手说道:“你们俩现在总算一起了,要好好的。”
“嗯!”
园长再过几天就要做手术,杨雨过在那之前都住在安雪家,和她一起作伴,一起烧饭给园长送到医院,安雪不似往常,经常沉默的不愿意说话,脸色憔悴。杨雨过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陪着她一起沉默。
期间陈瑞凡也来过安雪家几次,但是每次他看到安雪意志消沉的样子,他就不知所措又异常尴尬,所以久而久之他也不怎么来了,只会经常发短信给安雪,但是安雪也无心回复。
这天杨雨过和安雪照例过来医院送饭,电梯刚停到目的地,就听到远处病房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哭,这是一种失去了亲人的痛哭。安雪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呆愣在了原地,魂魄已经丢了一半,她一把扶住了杨雨过,双眼空洞无神,手也异常地冰冷,汗涔涔的。
杨雨过急忙扶着她,安慰道:“不要瞎想,不可能的!”
可是这痛哭声却随着她们离病房愈近,变得愈发清晰,到了病房门口,杨雨过发现这就是从园长的病房传来的。
身旁的安雪已经彻底腿软了,她一步都迈不过去,眼泪如流水一样怎么止也止不住。杨雨过看着心里难受又心疼,担心是园长真的出事了,又担心安雪扛不住这打击,她把安雪扶在了一旁的等待椅上,自己进了园长的房间。
还好,不是园长,是园长旁边刚做完手术的一个中年男子,此刻他的家人们正趴在他的病床边悲痛欲绝,眼睛所及之处还有变成一条线的心跳仪和一旁园长惊恐的眼神。
她知道此刻脸上挂着笑不好,但是面对不认识的人她表现不出悲伤。确认园长平安无事后,她喜不自禁,连忙把安雪扶进了房间。
安雪坐在园长的病床旁边,手紧紧地拽着园长,情绪控制住了一点,但脸还是一直埋在园长的臂弯里,怎么也无法停止哭泣。园长抚着她的长发叹气,其实她刚刚更绝望。
可能这就是安雪无比害怕的别离吧,杨雨过想,虽然她从小就知道父母出车祸去世了,但是由于时间久远加上出事的时候她年纪太小,她对父母毫无印象,更提不上难过。没有感受过父母带来的爱,自然也不会伤感他们的离去。但安雪不一样,她的年纪已足以支撑她的悲伤,这一点杨雨过其实无法感同身受,只是可以理解。
开学了,生活还是照常继续。
园长的手术很顺利,只不过手术完的样子病骨支离,现在还在ICU躺着。杨雨过去见过一次,浑身都插满了各种粗细的管子,人也瘦的脱型,憔悴的躺在病床上,连她看了都忍不住流眼泪,更不用提安雪。
开学的第二个星期,陈瑞凡为他们班夺得了第一块市里的物理竞赛金牌,杨雨过心里暗叹,原来他之前真的没有吹牛。
现在高二实行分班,杨雨过和陈瑞凡还是在理科二班,乔一洺被分到了理科一班,安雪和杨天晴都学了文科。
陈瑞凡之前在高一的时候还有点偏科,成绩一直在中下游,现在分了班学物化,小四门考完之后,学习的排名突飞猛进。反之杨雨过就有些落后了,她是全能选手,但是除了英语样样都不是最突出的,特别是现在选修物化,更是难上加难,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女孩子的物化有时候确实比不上男孩子,可能这就是先天优势。
现在没有了乔一洺天天在她桌子旁边叨叨,她的耳根子清净了许多,但是心里却感觉空落落的,不知道是难过还是什么。
四人小分队的聚集次数渐渐变少了,但现在却是因为安雪和陈瑞凡,他们俩之间出现了恋爱以来的第一道鸿沟。
篮球场上,陈瑞凡依旧和从前一样,是个受着万众瞩目,意气风发的发光少年,安雪就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声音带着些寂寥又哀伤:“我怎么从前没发现,他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呢?”
“我以前怎么只知道欺负他调侃他呢,原来他真的能拿物理竞赛的第一名,只有我是在骗人。”
杨雨过拍拍安雪的胳膊,视作安慰:“他确实很优秀啊,所以他不是做了你的男朋友吗!”
“可是,”安雪的眼睛里的晶亮暗淡了下来,“我感觉他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杨雨过感到震惊,他们俩从前这么好,如胶似漆的,让她也羡慕不已。
安雪脸上的笑有一丝惨淡:“他接不住我的坏情绪。
“他只喜欢那个快乐的我。”
“虽然我问他他也不承认,但是我感觉得到,他一靠近我就浑身不自在,变得沉默寡言。”
“我也想要和他说些什么,但是现在居然无话可说。”
“他以前一直是主动跑来找我,后来连提也不提了。”
杨雨过静静地听着安雪似在自言自语,可悲的是她此刻居然能感同身受她的悲伤,那种悲伤是沉闷的,是无声的,像是锤子砸在海绵上,看似毫无变化却时刻能感受到钝痛。她想起之前不知道在哪看到的一句话,“凡事皆有代价,而快乐的代价就是痛苦。”
是他们从前那么开心,所以现在注定要悲伤吗?可是杨雨过还是不愿意相信地喃喃说道:“你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安雪的声音低不可闻:“可能爱是假的。”
爱是假的,喜欢是真的,喜欢可以因为小事一瞬间就不喜欢了,但爱不能,爱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