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转回来,悬空的类虫一动不动,像是僵死了一般,只是众人都清楚那是不可能的,等那些活跃的精灵与类虫合二为一,灾难就会降临的。
果然,红色精灵犹如嗅到了甜美可口的食物,跳跃着奔向类虫所在位置,一个一个地从角的端口钻了进去。
下一刻,类虫挪动了,开始是小步的伸缩,最后竟然能幻化成一道道红色轨迹,抛向锁着的众人,不多时,运动的类虫就像找好了宿主,没入其额头。
只见每人都大汗淋漓,似乎在抵抗着什么,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类虫忽进忽出,每次从额头跃出细长口器的尖端都会挂有一条条的灰白丝状物,有些透明,想来就是所谓的魂魄之力了。
类虫每吸取一道魂力都会迅速退回七角恶魔嘴边,将死状物抛向其口中,渐渐嘴唇曲线合拢,再也装不下一丝魂力,类虫才划过轨迹进入鼎内再没有出来,锁链上众人有的瘫软在地,有的则挺直身躯闭目打坐,只是额头滚动的汗珠说明事情远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
且说洛云自被气浪冲昏在地,又因抵不住身体虚弱在空洞形成之际就昏了过去。迷迷糊糊间总听到有人在其耳边喊叫,还以为自己走上了轮回道路,等他吃力地睁开双目却发现墨儿和洛禹正跪立在他身旁,亲切地喊着他,叫着他,他分明看到两人双眼中润湿的痕迹。两人看到他醒来,方破涕为笑。
墨儿小手抹掉眼角挂着的泪珠,“爷爷,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离开墨儿了呢?”童真的话语中透出关心。
“别哭,小丫头就是不经吓,你看看禹儿,比你还小几岁呢,多镇定,羞不羞,呵呵”,洛云笑的有些吃力,“你们还是先和我说说是怎么出来的吧?”
少年就将自己和墨儿遇到的点点滴滴悉数说给洛云听,当墨儿提到烟云子叔叔为救她二人殒身时,洛云不禁长吁短叹,恨自己没有机会结识这位前辈,虽然二人见面时辈分有些尴尬,但丝毫影响不了洛云的佩服之情。
同时对墨儿安慰道:“墨儿不必担心,既然有了线索,爷爷就陪你走一趟,听你们说的那家族情况,好像有些印象,在我那个中古时代,好像是在宋国的国度,也就是洛禹口中所说的现今的奥罗帝国的部分版图,我们可以找找看,顺便找些天地灵药医治体内的旧疾,原本以为只有百年余荫,谁曾料到竟然从天宫出来了,修为虽然下降,但好在性命暂时无忧,可惜老朋友不在了,哎,不管了,先在大陆走走,顺便回趟师门,不知故人还在否?”洛云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追忆往事。
墨儿摇了摇手臂,“爷爷,禹儿师弟不和我们一起去,怎么办呢?”
少年刚想发话,洛云就发笑起来,“小丫头,人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事,你和洛禹的阅历极其缺乏,大陆上游历之人何止千万,各类人等皆有,修道讲究炼心,这大陆就是一个大的红尘熔炉,只要坚守道心,早晚有收获道果的那天,禹儿即使他不说,我也要放他回去,我天一阁弟子讲究的是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最终境界,收容万物六欲凝练道果,万事亦讲究无愧于心,禹儿还是要去历练,反倒是墨儿你个小丫头我不放心,你从小在我身边,不懂世间人情世故,道心单纯。虽修炼神速,但极易陷入歧路,我要监督你走一程,等你能独立分析事情原理时再去忙自己的事,你们看可好?”
洛禹本来就像回去一趟,告诉父亲这四年的旅程所得,心思早如离箭恨不得快些回去才好,闻听师尊所言正合自己心意,当即答应下来。
墨儿有些不舍,看向少年的双目有种淡淡的绯红的相思,大是不舍,直到少年承诺办好父亲相关之事去寻她,才勉为其难地松开他的衣袖,让洛云好一般好笑。
三人谈好联系方式,数心湖灵传效果最佳,可惜洛禹和墨儿两人修炼日短,功力不深,再加上一别距离太长,心湖显示字数时间太少,肯定影响传送质量,最后相互勉励早些学会心湖灵传的高级心法,这样交流起就不会有太大麻烦。
洛云站起身,引着两人坐在干净的草丛之上,三人自从帝君城池被传送出来后就一直没有好好观察周身环境,坐下静心后才发觉,世间是如此美好:
一个艳阳高高悬挂,散发万千光芒,照的人心里暖洋洋的。四周绿树环绕,光线从树叶间隙处透过,犹如一个个欢快的精灵,快乐飞舞,这里没有冥夜荒原那股是人压抑的雾气,吸入的每一口气都发散着自由欢快的气息。
洛云感慨道:“一别千年,再见已是沧海桑田,即使化为枯骨又何妨,我,曾在这世上快乐地呼吸着,就很满足!洛禹、墨儿,你们记住三句话:‘莫为失去的人哀伤,莫为忧愁的情凄凉,莫为做过的事彷徨’,做事无愧于心,大道可至矣,这是当年我历练时我的师尊告诉我的,现在我传给你们,仔细研读,疑惑的时候静心想想,定会有收获。”
少年和墨儿听着洛云感慨的话语,侧面看着洛云越来越年轻的脸庞,恍惚中有种时光交织的错觉,顺着他的目光,视线延伸到远方草天相接处,呆住了,任凭清风吹动树叶发出叮咚哗啦的清脆声响,一时不觉得有些痴了。
冥夜荒原,暗夜森林。
一间小木屋透出微微烛光,摇曳的烛火下,半鬓斑白的男子显示出不一样的历史沧桑。
“五年了,我的小洛禹,您如今在哪里?过得还好不?阿爹有些想你了”男子对着烛火喃喃自语,微白的鬓角抖动,似乎在强烈压抑着埋藏心底的澎湃情感。
“自你走后,木屋前面的黑魄果树也失去了往昔的繁荣,三色枝条逐渐枯萎,似乎你一走,就将这片院子的勃勃生机一并离开,我明白冥冥中自有天意,你原本就不是属于这个地方的。你不在的这段岁月,冥夜镇上又做了几件大的法事,超度鬼母渡中冤死的生灵,阿爹还没领你去见识过那场面呢,有机会一定带你去看看,去看看……”
男子状若有人的低喃,似乎将对面莹莹烛火当做记忆中的那个懵懂少年,“扑哧”烛火猛地跳跃了几下,木屋瞬间光亮,而后随着烛火的平稳归于往常。
“现如今荒原上越来越不太平,悬崖林立,洪流暴涌,沼泽暗流,星罗棋布。真是步步险境,步步危机,原先暗夜平原内部逡巡守望的妖兽也不时在此游荡,有时候我甚至能看到高大健硕的幽冥巡弋马身上透明光鲜的幽光,就想小时候夜空上闪耀的星星,发出类似水晶璀璨的幽光,虽然看起来美丽,但却不可靠近,冰冷刺骨,甚至能闻见鼻息间喷吐的死亡气息。好像又回到了将军府的后院,那一片寂寞的腊梅花海,虽缤纷多姿却不可亵玩,我那女儿却着实喜欢,呵呵,小洛禹,你要是看到你姐姐手捧腊梅,孤芳自赏,估计也会对那丫头嗤之以鼻……”
鬓白男子落寞的眼光似乎能将烛火熄灭,竟无端叹了口气,只是稍后那有些浑浊的眼珠却迸发出寒光,令人不敢直射。
“国都,哼,小洛禹,我似乎能听到那些人追击的脚步声,十多年了,他们一直没有放弃,也该来了,该来的,我早该知道的,躲是躲不过去的,不过,遇到了我的小洛禹,这是上苍多给我的福分,此生已经足以。若是你回来的时候没见到阿爹,不要哭泣,要坚强下去……”
风忽地大了起来,将摇曳的烛火扑灭。顿时,暗室生幽。
猛然间,风声、低吼声、兵刃声、惊叫声、嘶哑声,声声不息,如同滚烫的油锅倒进去的几滴清水,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等到烛火微微发亮,木屋中却早已没有了男子的踪迹,仅留下一小滩血渍和男子身下跪坐的破旧草团,孤零零放置在地上,无人注意。
风更大了,吹息了烛光,只留下空荡荡的木屋在风中呜咽,似乎在诉说一些不平常的往事。只是那年,那人,那少年再也不在,时光,你能流逝的再快一些吗?
帝都虽然不处在紫荆花照耀的时节,但是属于它的荣光依旧闪耀。
相国府后院,紫身华服男子面有愠色,似乎是在无限恼怒。
“实在是废物,十几年了,你们四兄弟,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你们何用,殷老大你自切一指,作为过去的惩处,现在执行!”冰冷的话语,血色的命令。
跪下男子愣了一下,看到上座那人冰冷的眸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二话不说,寒光一闪,一段小手指已飞离身体,滴落身侧。跪下男子连眉头都没有皱,似乎削去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手指头,十指连心,竟对自己如此冷酷。
旁边两人有怨言,却像是堵在喉咙,敢怒不敢言。
上座华服男子微哼一下,怒气稍解。
此时,后院门被闯开,一英气青年迈步而来。
“父亲,殷四有言,人已擒拿,等候你的发落。”
“将他压下府邸祭坛,我要让他生不如死,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