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罗边疆大营,主座之上,一袭黑衣裹身,看似冰凉的将服却将脸上沉重的线条刻画的更加传神,下方众将领叹息不已。
“将军,我军都连续战斗了七天了,但是战线还在步步后缩,征战的将士在逐步减少,战死沙场。就连征调的修炼之人也是慢慢凋零,谁曾想到与世无争的耄耋云岚会如此咄咄逼人,这是为什么?”下座,一人打破营帐内的沉寂,原先略有窒息的空气重新变得流畅。
面目冷峻,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脸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正好覆盖在额头正中,看上去犹如开了第三只眼睛。
“杨云,你作为督军将领,难道这还看不明白吗?对面就是那曾经打得我奥罗三百年不敢南进的楼夜,如今人亲自督战,化守为攻,如同一柄枪,直穿漠北荒漠。南北绵延几十里战线,我军被撕扯的七零八落,不成阵型。楼夜,果然还是三百多年前的那个大将军,豪气万丈!”上座之人缓缓抬起头颅,眼中惊人的血暴露出不一样的思绪。如同雕饰刻镂的脸庞线条冰凉,随着话语的吞吐线条慢慢变化。
底下众位将领顿时议论纷纷,如同一锅煮沸的开水,滋砰砰乱响。有人赞同出击,有人赞同防御,可见杨云的一番话还是搅动了营帐风云。
“将军,他仅仅是一个人而已,又不是真正的神。三百多年前诸道几乎磨灭,那时候根本没有所谓的高人,而现在我们却有高深修炼者万人,不比原先的普通军事,现在人多才是力量大,要是我们将这些修炼者大部分派出,分别袭杀敌军各路将领,形势一定能逆转。将军,若有意,我可为先锋,定将为我奥罗尽力,战死沙场!”面有疤痕的杨云壮志凌云,却被上座之人打断。
“杨云,不必再说,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般简单。如今道门强势崛起,虽然却是不必三百年前,但是你可知晓,那楼夜就是云岚秘密的大国师,你真的以为他就是一个单纯的大将军吗?你难道丝毫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派往每个战场的修炼者大部分都会被击杀吗?你们难道就不会想一想,若是暗杀有用的话,几百年前那那楼夜就死了,绝不会到今天还虎威连天。”上座大将军一字字吐出,仿佛楼夜两字有千钧之力,不可承受如此之重。
“将军,可是……”那杨云还想说什么,却被大将军再次强势打断。
“杨云,我知你心思,但是你在妄图质疑陛下的大策略,这是大不敬!扰乱军心的罪名,你当不起,想想你在修罗之城的父母吧,诸位,一切还照原计划行事,在陛下新的口令到达前,任何轻举妄动者,以叛国罪论处。”上座将军线条恢复,冰冷的眸光在两侧来回扫荡,诸将都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就连杨云也一样,空气顿时停止。
“报!皇上御帐已在后方百里之外。陛下亲征了!”营帐门忽地被报旗人掀开,一道令如同雷霆直抵众人心间,刚才的安静被瞬间打破。
“陛下亲征了!我奥罗复兴在即,雪藏三百年,再一次的巅峰对决!”上座大将军眉头迅速瓦解,依稀记起三百年前那道光辉伟岸的身姿。要不是那道身影,楼夜就会长驱直入,直杀入奥罗腹地——修罗城。而那力挽于狂澜的人,正是当时年轻的太子,如今的奥罗大帝!
巅峰对决,即将开始!
“诸将听令,坚守防御,随我等候陛下降临。杨云督军,传我将令,全军紧急备战!你去百里外恭迎圣驾,随时听候陛下差遣。诸位,去吧!”
“谨遵大将军号令!”诸将亢奋,摩拳擦掌地走了出去,诺大的营帐,只余下上座大将军一人。
“陛下,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三百多年了,要是一切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了吧,何必再执着呢。这场战争到底还能打起来不?”营帐中的男子默然自语,似乎根本不在乎对奥罗帝王保持应有的尊重,可是,这又有谁能知道呢?
天知道!
云岚营帐,楼夜打坐完毕。看着身边白发略显沧桑的男人,禁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罗那,我不在的日子,苦了你了!”原来身边之人正是赶赴边疆的咸云郡郡主罗那。
“大将军,不要这样说。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罗那眼神明亮,就连鬓角的白发也禁不止心内的激动而颤抖,似乎有大将军的一句话一切足以。
“罗那,你当初跟在我身边二十年,已然看透了这时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过往云烟,为何还要执迷与你凡间妻子,徒增无边伤感?”楼夜起身,看着天边落日的余辉,不紧不慢地说道。
“大将军,原先的日子虽有激情,但是我的心却无处安放,直到遇到墨儿的母亲,我才感觉人生没有缺憾,即使经历了十多年的苦难,但是我感觉很值,人生只有经历过一次,才是完美的。我情愿在这红尘浊世中沉浮,也不愿永远地心无所依!”罗那接着楼夜的话语,眼神中绽放的光辉比那夕阳的余辉还要光彩。
“罗那,你果然不愧我手下第一智囊,对人生境界的理解已然超越我了。我楼夜十岁悟武,立志为云岚开创盛世,为此我勤修武道,多少年如一日,只是却始终感到有什么隔膜存在于心上,突破不了。今天听你一席话,我悟了。”
“大将军,我这只是自己心内的想法,称不上高见。不过我却从不后悔,即使在尔瑶生病的这十几年,我作为父亲虽然辛苦,但是感到很充实,以往的境界也一日千里,修炼更加事半功倍,也许真有帮助也说不一定。”
“罗那,历经沧桑方知世间事,你领悟了。修道玉清巅峰是分水岭,也是武道和道术的转折点,我独修武道,虽然也是艰辛无比,但是却自有乐趣,只是闭死关也许真不是一个好的方法。不过,现在却顾不得了!咳咳……”楼夜脸色突地涨红起来,青筋毕露,原本挺直的身躯猛然间变得佝偻起来。
“大将军,难道闭关还没有把你的旧伤医治好?”罗那一脸担忧。
“无妨,原本云岚奇山剑阁时我是想让楼主那小子替我约见洛禹,他那黄泉道果是我炼制疗伤圣药的必备品,没想到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根本无暇顾及,不过他就要来了,冥冥中好像有种天意,我来了边疆,他也应某种不可推脱的原因来到了奥罗,这也是我让你带话的原因,这场战争估计要打不长了!”楼夜站直身躯,眼神看着逐渐消失的夕阳。
“洛禹,难道这就是大将军让他来边疆的缘由?这场战争为什么不能打下去,大将军,你都已经等了几百年了。”
“说不清道不明,也许战争只是一场走动的棋子,有些事情要发生了,这只是我冥冥中的灵台惊鸿,也许也只有他能阻止,谁也不知道,我们还是慢慢看吧,应该快来了!”
落日余晖,沙漠映红,掩盖了多少悲欢离合,埋藏了多少野心欲望,分外美丽!
漠北荒漠,苍茫古道,黄沙漫天。
沙漠化的粗石被慢慢风干记忆,记不起自己的回忆,但是行走在它之上的人们却知道脚下的这东西经历过多少沧桑巨变。蓦地,五匹骆驼兽从远方驶来,远看好像是墨点在黄纸上慢慢勾勒。
“洛禹哥哥,还有多远才能到边疆大营啊?我们快马加鞭都赶了许多天了呢。”一声银铃脆响将骆驼兽背上沉思的人惊醒,眼如一汪清潭在沙漠中也不见丝毫干涸。
“快了,按照给的地图显示,再过十里就会有一汪月亮泉和绿洲,绿洲一过就离大营不远了,你也能见到你的父亲了!”
原来这五人正是洛禹一行。蝶族三老牵挂传送而走的蝶族子弟,加之墨儿交给了洛禹,再也没有了牵挂,就留下联络方式远去了。而洛禹和师尊五人当夜在青竹暗衣的安排下溜出了城,直往边疆开来。
在经过漠北荒漠边缘小镇时,洛云先见之明,提前买了一些水和粮,又买了四匹脚力,也算是在沙漠中行走的乐趣。只是,洛禹却坚持苦行僧般的生活,不使用脚力。
只是用双脚丈量土地,凭借自身强大的意志力,一边行路,一边修炼,看的墨儿和凝媚是分外怜惜,但是却没有打扰,毕竟洛禹有自己的意愿。而洛云却显得十分高兴,有这样努力上进的弟子,谁都会高兴的,只是偶尔想一想,离别后的两三年他要都是这样过来的,那比常人多付出多少啊,不由唏嘘不已。
“快看,绿洲,还有泉水!”
兴奋地话语从尔瑶口中传出,似乎有些语无伦次,看惯了单调的黄色,一抹绿意都会使人感到分外美丽!
远处,晶莹的泉水如同透明的丝绦,蜿蜒在黄沙绿草之间。绿洲清脆,随黄风摇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