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你说少爷他会不会有危险啊?”
客房中,眉头紧蹙的凝媚一脸焦急,看着白玉床上那清秀无双的少女,有种无限茫然的感觉。
白玉牙床,清秀少女手捧青花瓷盏,看着上面缥缈俊秀的山水图,又看了一眼那不停走动的凝媚,眼神柔和起来,满面的忧伤仿佛一刹那散佚,人暖如菊,笑语盈盈。
“凝媚,放心吧,你这是关心则乱,我相信当初心神沟通时父亲给我的选择,也相信小弟是个非同一般的人,你还是接着和我说你们相遇的经过吧,我想听。”清秀少女放下杯盏,抚了抚鬓角滑落的那一角秀发,做倾听状。
“月月,你就别打趣我了。少爷和我说过他有喜欢的人了,还是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和那二公子相识的吧,他的年纪好小啊?”凝媚开始一脸无奈神色,而后变化,挪揄之色顿显,看着淡淡如菊的少女,猛然打趣起来,将刚才心底的焦虑暂时压下。
清秀少女看着一脸好奇宝宝的凝媚,脖颈猛然间窜出一阵羞意,还真的像秦淮河畔八九月轻飘的苇絮,白色中蕴带着无边秋色。
“他,哎,我十岁的时候,无意间从饮月居里间走出,去街道上自个玩耍,当时也不知是怎么,稀里糊涂地就走到了相国寺,而那天正好是相国寺祭祀的日期,过往的人流如同迅猛的溪水慢慢流向那个木色大门,还有那个外面那个大佛,而我却被人流冲散,找不到回去的道路,孤零零站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你可以想象那幅场景!”清秀少女看了一眼沉思的凝媚,半晌不说话。
“这以后呢,是不是就有那小公子来英雄救美了!”凝媚好整以暇,故意以打趣语句询问,只是却没有想象中肯定的回应。
“不是,只是有个皮肤白皙的小孩子从人群中跑来,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叫着小姐姐,我们就一直往相国寺里面走,一直向里走,直到走到那个大佛前,看着憨态可掬的大佛,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大佛慈悲的双目,绽放着怜悯世人的目光,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知道自己的一生估计都和他扯上关系了……”清秀少女眼神眺望对面的街市风光,却无端落下泪来,惹人心怜。
“只是恐怕以后我们都没有机会见面了!”晶莹泪珠滚落在地,微微侵润脚下那一方土地。
“为什么,临分离时你不是答应的好好地吗,为什么改变主意了?”凝媚好看的眼神中透出一丝不解,好像现在的少女不存在于这方天地一般。
“因为他是相国家的二公子,而我却有了父亲,我那一直记忆模糊的父亲!”清秀少女洛月忽然间吐露了自己的身世,竟然还是和上次饮月居事情有关!
“相国的孩子怎么了?”
“相国的孩子注定要与我洛家划清界限的,这是命中注定的!我父亲是被相国陷害的,而我那母亲也死了,都死了,唯一的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弟弟也沦落他乡,不知所踪!”
“啊,怎么会如此?”凝媚忽然明白了此中的渊源,一面杀父之仇上一辈恩怨的延续,一个是从小叫过自己小姐姐的孩纸,一个是自己背后所背缚的血缘亲情,这天平的两端怎么也不会平衡,即使增加上无数的筹码!
清秀少女看着喧闹的街市,沉默中忽地笑了起来,还是相忘于江湖吧,只是这笑中毕竟有泪花滑落,只是不是滴落在地上,而是撒在心里,永远风干不了!
相国府,后院!
这个发生许多故事的地方,埋葬着不同的悲欢离合!一紫衣男子轻抚着皲裂的桃花树干,看着冬天满目荒凉的树木,要想昔日的繁荣,蓦地剧烈咳嗽起来,剧烈不止,但紫衣男子却只是慢吞吞地佝偻身躯,抚着树木,慢慢蹲下,不让剧烈的气流打扰了此地的寂静。
“师兄,你知道吗?马上就要开始计划了,你那个秘密也不重要了,只是你仍旧不能活下去,所有知道那个秘密的人都要死,当然也包括以后的我,你是不是很迷惑,我身在云岚,却为什么要判出此间,原先的将近二十年我干什么去了,你很迷惑吧,可惜你再也听不到答案了,你的肉身虽然服下生机丹,但那仅有百天的时月,距离百天仅有一星期了,不知道你在水牢里冷不?”
紫衣男子看着下方干燥的土地,白色的冰霜已近覆盖,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慢慢融化,渗入土地。右手掏出丝巾紧紧捂住咳嗽不止的嘴唇,似乎这样能抑制那痛彻心扉的感觉,只是效果似乎不好。
“该死的阴寒绝毒,该死的贱人,全部该死,该死!”紫衣男子挣扎着站了起来,虚弱的右手挥了挥。
“来人,人都去哪了!”
“影部在!”
空气中一道道幽影窜出,如同海面上不断踊跃而出的跳鱼,画面绝对震撼!
“按照原定计划执行,先去皇城帝陵守候!”
“是!”
一阵窒息的沉默后,原地显形的影部众敛去行迹,好像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
紫衣男子咳嗽停止,默然不语,只是听着后方急促的脚步声却略有不喜,额间的眉头紧蹙了起来。
“谁?不是说我在后院静心的时候不要打扰我吗?”
“是我,父亲”来者温润的言语慢慢抚平了紫衣男子的眉蹙。
“易儿,你怎么回来了?灵宝阁事情如何?探听出什么隐秘没有,难道还和十年前一样?”
“父亲,我发现一件怪事,那里出现一个叫洛禹的青年,竟然被美人如玉认可了?”
“什么?那东西不早消逝不见踪迹了吗?怎么还会出现,难道灵宝阁要凭借它引出什么东西?不会啊,那美人如玉这样的东西,落在一个人手中,这怕是祸水滔天啊,难道他有什么秘技不成……”
“父亲,这也正是我奇怪的地方,太子那边正恼火呢,美人如玉这般福泽深厚的气运秘宝,若是落在了皇城重地,还有帝陵下方那人物镇压,一个小小青年,只是在饮月楼出了一次风头,怎敌得过上面?”
被紫衣男子叫做易儿的青年站正了身躯,手指指了指天上。若是洛禹在此,当可认出,这赫然是那灵宝阁三层的大公子,竟然是相国府大公子,那饮月阁的二公子,不正是,大公子的亲弟弟?事情好像越来越有头绪了!
“易儿,你是说那请奶奶就是前两日大闹饮月居,惊得满城风雨的那个?”紫衣男子似乎有些惊异,慢慢地放下了抚摸桃树的左手,右手的丝巾也瞬间消失不见!
“是的,父亲,那青年正是!昨日,那场风波被小王爷一力压了下去,城卫队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中的不满却压抑于心底,这是我们的机会。不过,父亲,若是追究二弟也牵扯到其中,还有那个二弟喜欢的女子……”大公子迟疑了一句,轻轻将缘由道出。
“什么,那个小贱人,当初不是让你们悄悄做掉吗,为什么还是与青儿纠葛不清?”紫衣男子愤怒,根须慢慢林立,一股气势顿时窜出,地面上的积霜都被吹退三尺,可见气力之盛!
“没有,父亲,青弟做了那浩然院院主最年轻的弟子,特意请求老院主赐给他一件宝物,将他自己的性命与那位连了起来,一死双亡,我由于怕你愤怒,始终没有告诉你,只是现在好像不需要了,那洛禹将那女子带走了,青弟,今天窝在房间,一直没有出来……”
“孽子,那个女子,她怎么敢,怎么敢,当初要不是念在他是地牢那人的亲生骨肉,留下她的性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无边的冷风吹起,只是话语却没有吹散,愤怒依然在加剧,只是却被外面匆匆的脚步再一次打破!
“谁?”
“大人,不好了,刚才水牢殷四报告,那劫犯,劫犯,他,他不见了!”
“什么!”异口同声的惊呼声响起,分别来自那紫衣男子和大公子!
“还愣着干什么,前面带路!”惊怒声咆哮,震得四周干枯桃树抖动。
天地暂时安静!地面的积霜慢慢渗入地下,不带丝毫留恋!
阴暗水牢,阴暗的祭坛周围,一道人形大印痕迹分明,只是上面的血人却不见了踪迹,只有旁边的黝黑锁链摇摇晃晃,散发着血腥的气息。
“殷四,这是怎么回事?你殷家四兄弟这些年是怎么给我做事的?要你们何用?”
地上跪着的四兄弟静若寒蝉,派头的黑脸汉子刚想说什么,一双大脚直接从面庞袭来,一脚踏进汉子身躯,砰地一声,男子瞬间被踢退六尺,直接撞在后面的石墙上。
那排头男子瞬间筋骨凹陷,衣衫尽毁,只是那男子也是倔强,擦着嘴角溢出的鲜血,始终不语。
“大哥”“大哥”“大哥”依旧是异口同声的话语,只是下跪三人却没有行动,将那受伤的男子扶起,因为,面前的相国大人没有亲口允许。
“殷老大,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多修士,这么多兵力,为何还看不住一具没有魂魄的肉身,到底是谁?”赶来的相国踢出一脚后,慢慢平缓了口气,开口询问起来。
“相国大人,那是一群裘衣男子,忽然间就出现在水牢祭坛。属下无能,根本来不及照面,他们两人双双架起一道黝黑的柱子,直接就朝众人轰了过来,一瞬间就被击晕,醒来时,那人就不见了。”殷老大不停地咳嗽,吐出的血水慢慢侵染了脚下一方土地。
“废物,一群废物,给我外面待命!”
剩下的三人搀扶着殷老大慢慢走出牢房,外面一片艳阳,殷老大忽地扭头望去,只见牢口里,那紫衣男子默然不语,似乎在沉思!
“你到底去了哪了?”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同样的话语,只是却是不一样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