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夏梅因中毒被云月二人背至砟沂山,梦中恶心生,又因云月之情压藏深处。解毒之后,夏梅神智是恢复正常,可面对身边事物还是会疑神疑鬼,殊不知天地哪有那多恶,不过是人心作祟。云月见后。用心开导,不断转移着他的注意力,至于鲁苏一般砟沂之人,更用淳朴与真情打动他。终于在进入砟沂的半月后,他抛去了心中魔意,忘却了胆边之恶。
砟沂是个好山:灵脉延绵百余里,泉清石琼人更娇。金穗层层跌宕起,傲风飘去家常香。古来长道行人绊,笑问客家往何方。瑶亭对坐举茶礼,哪有祸乱可来猖。
坐在镇口的一处凉亭前,夏梅经常可以见到来了又去的马车,这些都是往返于潼钰与天海的商队。
潼钰乃为雎国的茶城之一,盛产“红白叶”,该城中有八成的人都是茶商,偶尔可见来自他城的走茶客。“走茶客”是玄真南部的一种专以品茶为业的人,他们走遍南部土地,品过成千上万种茶种,更知晓这茶中的千般味道。什么茶是好茶,什么茶会给人带来什么感觉,他们皆当知晓。如此,走茶客很多时候会以辩茶真假而来。
至于那所谓天海,是一座位于高山之巅的海岛城。也许有人会问,在高山之上哪来的海,又怎么可能会有海岛城市?此处解释一下,这是因为玄真风带的关系。玄真之上,一共有九个风带,按照风势走向与特性被称作:通天、环球、诡秘、无妄、狂怒、惊奇、白头、孤守、心虚。
天海位于通天风带,因为环球风、狂怒风与白头风三种风的相撞,通天这里的风都是从低到高吹的。如此一来便会带上一些属于地面的水分,长年累月的囤积,那些水分越来越多,便形成了一片下虚上沉的空中之海,天海城也就是这般倒立在这片空中之海上。还是因为风带关系,如天海城这般的城市,玄真之上仅此一处,别处再无可寻。不过这天海城也因为如此成了玄真第一国城,一座城便是一个国家。而很多时候,人们还是愿意称它为天海,并非天海城。
雎国距离天海最为相近,潼钰更是与天海仅仅隔了五百余里,两地之间经常会有茶生意的来往。由于天海的特殊性,总会有奇闻从哪传来,被这些商客听来,也当成旅途之间的谈资。
“听说了么,那天海莫羽之地,前段日子进行了一场百星大会,那场面可热闹了,就是下陆的许多如断梦谷这般的隐林之徒都去参加了。”亭廊之中,一位走茶客一边细细品尝着手中之茶,一边朝对坐的茶商说到。
“哦?这百星大会究竟是何人所开,既然能够引动断梦谷这些人。”那茶商很是好奇,这天海上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拿出连断梦谷这些人都心动的东西。
“据说是一位自称为缜綦式的女子。”那走茶客摇晃着脑袋,神情满意的说。
“什么!缜綦式?”那茶商一听这名字,整个人都呆住了,面色大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那么吃惊干什么,难道这缜綦式还有什么特殊背景不成?”那走茶客见这茶商如此模样,不免有些疑惑与好奇。
“十方九天听说过没?”那茶商问道。
那走茶客一听这话,顿时也变了脸色:“你说的是癸刃星?”
“没错。”这茶商喝了一口茶,面色严肃的说道:“这缜綦式便是十方九天中的十方之一。”
“他们竟然又出现了,难不成……”走茶客说话很犹豫,生怕说错什么被人听见。
“还是不谈此事了吧,如我们这等普通人,定是参与不进去的,说多了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于是,这二人便转移的话题,对缜綦式的事情再闭口不提。
不远处的夏梅无聊在亭中吹风,偶尔听到这么有趣的事,难得兴致大增,来了劲头,这二人竟又停住不说了。
“真是扫兴。”夏梅轻啧了一声,然后低头又思索。
这十方九天与癸刃星他也知道,先说癸刃星,那是玄真群星中最为著名的星辰之一,其星象为龙形。癸刃星并非龙星,而是从龙星辰弈中分离出的新星。因为是辰弈星分支,所以癸刃也会呈现龙象,却只是形似,至于它自身的星象名,说出来会很难听也很绕口,此处便不提了。十方,乃包括癸刃星在内的十大星辰方位,九天,指十个星辰方位中第九天会出现的星辰。十方九天,指的就是癸刃星所出现的时间与方位。
至于那茶商口中所说的缜綦式乃十方九天中的十方之一,其本意却并非是指它是属于这十方中的某一方,而是外来星辰的统一称呼,因为十方皆当是天外之星。
缜綦式……
夏梅仔细想了想,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哦,对了,当年天海之战中,不就有一方是缜綦式么。”夏梅突然想起来,玄真千百年前出现过一场群星之战。那是一场旷古绝今的战役,更是许多玄真本土之辈不愿提及的伤心往事。
天海作为玄真的奇迹之一,也被许多外来者所惦记,为了将其占为己有,外来的入侵者便发动了战争。那一场战争,外来者先是通过星与星之间的通道进入玄真,并暗中发动偷袭,不仅毁坏了许多玄真本土的工艺作品,更烧毁了在当时被称作天合之作的睦龙园。睦龙园的烧毁彻底激发了玄真的怒火,如此才会有之后的天海之战。
夏梅记得,书中记载的八个烧毁了睦龙园的罪魁祸首中,便有一个称为缜綦式。
“怎么,这些家伙千百年前被赶出玄真后,心依旧不死,此次还回来如此大张旗鼓的举办百星大会,莫不是又想干什么肮脏勾当。”对于不友好的入侵者,夏梅始终保持着敌对态度,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
“不行,我得赶紧将我那王爷老爹从镣铐之下救下,然后带着云月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然真等那些家伙打进来,恐怕就没机会了。”
夏梅还是没有真的见过战争,他总以为会有世外桃源,可他哪里明白,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世外桃源,因为真正的世外桃源,只不过是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盔甲。在无数性命所铸造的这件盔甲下他们活得很好,可一旦脱了这层盔甲,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天海,作为连接了玄真与外界的媒介,它另一个作用也是玄真的盔甲。只要有它在,玄真之上便不会出现生灵涂炭。而夏梅云月这一对天煞孤星,在转世时无意将天海打破了一道缺口,使那原本坚不可摧的盔甲变得有风可漏。
这便是他两的命,一个被人操纵的命运。
……
“我想我们该走了。”在古道之上,夏梅与鲁苏告别。
鲁苏真正的形象与夏梅梦中乃大相径庭,首先在身高上,夏梅梦中的鲁苏乃是不到六尺的矮个子,而现实中的鲁苏则高达八尺有余。梦中鲁苏乃是一个会乔装打扮的俏皮姑娘,现实中鲁苏则乖巧明事理,脸上没有半点胭脂俗粉的气味,更不会将自己打扮成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妪。
不过有一点是夏梅梦中也有的,那就那只黑色灯笼,据鲁苏所言,这灯笼是当年她祖母留下的。说是用来走夜路所用,可夏梅实在想不到这么一个黑灯笼,在夜里究竟怎么能看得见。哪怕有烛火,恐怕也早就被那黑黑的灯笼皮给吞了个干净吧。当然,在弄清事情真相后,夏梅对此也不再那么上心。真相就是:她祖母是个夜盲,而且还是极为特殊的黑白夜盲,夜里除了黑色白色,其他颜色都看不到。如此解释,夏梅倒也释然,也许对于他们这些正常人来说,这黑灯笼确实没有作用,可对鲁苏的祖母而言,这便是她能够在黑夜中生存的倚仗。
鲁苏挺着她高高的胸脯,脸上露出不舍,说实话,就这不到半月的相处,她似乎有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感到有些好奇。因为这个男人总是会让人很生气,过后却又有一种回味无穷的感觉,仿佛他当时那样做是对的。
这也是夏梅的魅力所在,因为他总是会把事情做得圆满,哪怕表面上看着到处是漏洞,但最终结果都会是在他意料之中。
咳咳,当然误食奂心果的事情除外,毕竟饥饿是生物的本能,那饿了就吃自然也是如此。
就这样,夏梅暂别了砟沂,前往了距离这里最近的城:潼钰。
跟随着一支茶商一路风餐露宿,夏梅三人终于在三日之后到达了潼钰。
而此时正好距离夏梅大闹鲽陌也过去了整整二十日。
潼钰城外,茶田不知千顷,茶色更具五花八门,其中包裹夏梅在砟沂见过的“红白叶”“紫玉人”等,其他是他从未见过,更说不出名字的。
潼钰城郭,一眼看去不下百里,其中茶坊遍布,你可看那亭台阁宇间都是晒茶的簸子,被摆的四处都是。最重要的是,这些簸子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造型,人一眼可辨,这是为了避免在晒茶时不小心拿错了别人家的茶。
潼钰城关,一张黑榜立起,主要是一些寻人启事,同时也夹带了官府的告示,以及朝中奏下的通缉令。
夏梅三人在城外与同行的茶商到了别,正经过这黑榜,却同时被上面的三幅画像吸引了目光。
“这是哪个小脑不全的家伙画的,这也太抽象了吧,如果不是我当年盯着我的眉毛看了半天,我都发现不了这竟然是我。”夏梅有些愤愤不平。
云月掩嘴轻笑:“你就别抱怨了,又不是快门成像,能认出轮廓就已经很不错了。”说着,她朝曲贞儿那张也投去了目光,之后转向曲贞儿道:“不过说真的,这画师恐怕还真是个手残,竟然把我们这么可爱的小贞儿画的如此粗糙,真是不可原谅。”
夏梅差点没捧腹大笑,的确,相比起曲贞儿本人的俏皮可爱,那画像中的曲贞儿要更加偏向男人一些。
“这人可真是灵魂画手,就这样,我都认出来了,诶,这人不会只对眉毛感兴趣吧,否则怎么会把眉毛画的如此栩栩如生?”曲贞儿也气笑了,不过三人的画像的确都是看眉毛才能认出来。
“嘿,还真是,看来这位画手兄弟是对别人的眉毛情有独钟啊,不知他本人是不是个变态。”夏梅肚子都疼了。
曲贞儿一脸蓦然:“云月姐姐,什么是变态啊?”
“变态就是性格非常古怪的人,他们喜好的东西与正常人不一样,像你夏梅哥哥,他就算一个变态。”云月说着,还不忘调侃夏梅几句。
“我说你这婆娘,我怎么能是变态呢,我最多只是滥情。再说了,我那些都只是玩玩的。”夏梅趾高气昂的道。
“玩玩还不叫变态啊,不以结果为目的的都是流氓,而流氓就是属于变态的一种。”云月反驳道。
“好,得了,老爷我说不过你,我承认我变态好么。”夏梅最终还是妥协了,因为他也有些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变态。
二人这般吵着,一旁的曲贞儿却说了一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话:“啊?夏梅哥哥这叫变态啊,那我喜欢他,岂不是更变态?”
云月差点没一口气噎住喉咙:“妹妹,变态不是这样用的,你这个是正常的反应,是属于本能,而你夏梅哥哥那个完全是发自内心,是故意的,两个有区别的。”
曲贞儿听罢,依旧一副懵懂的模样。
云月无奈:“得,又白费口水。”
夏梅三人此行潼钰,不知又将遇到甚么趣事。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