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中,齐传感觉车辆停了下来,空气变得有些凉,仔细听,是海浪的声音,齐传知道,自己到了海边。
“你们是谁?是什么人?”齐传忍着痛问。
无人回应。
“是谁派你们来的?谁让你们这么做的?”齐传又问。
“告诉我!!!”齐传大吼。
然后就感觉面部和身上被重击了几下,那种毫无防备的痛感清晰地传到神经上,比平常要痛了很多。
齐传忍着剧痛,右手一发力,先把头上的袋子揪了下来。
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抬眼仔细看去,应该是在一个码头,眼前一艘巨大的货轮升腾着不知名的气体,沉闷的轰鸣声,空气中一股浓重的油气味。
货轮船身喷着几个大字,黑夜中看不清晰,只看见后边的编号,696A
几人赶紧架住齐传,又是一顿痛打,直到齐传垂头丧气的眩晕过去。
莫非坐在床边,无声地掉着眼泪,想起齐传,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望着窗外浓浓的黑夜,呆坐了一夜。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齐传才醒过来。
自己头痛欲裂,那股眩晕感还没消失,视线很模糊,躺在一个湿气很重的狭小空间,又闷又潮,四周全是水汽和坚硬的铜墙铁壁,从微微忽高忽低的地面来看,齐传应该是在看到的那艘货轮上。
齐传四下打量,想站起来,低头一看,身上被绑的像大闸蟹一样,而且身上也使不上劲,口渴的难受。
“有没有人!!!”齐传大喊。
“人那!!!!”
“喂!!!!”
“哈喽!!!!!”
“王八蛋!!!!!”
“卧槽**!!!!!”
一连大喊了十几声,还是没人应答。
齐传气喘吁吁的躺下,又费了很大力气倚靠在墙上,视线渐渐清晰。
这里应该是货轮的底舱某个角落,之前齐传坐过游轮,坐过渡船,但是从来没有到过货轮上,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钢铁构成的一切,让齐传心生绝望。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阵粗重的汽笛响起,齐传饥渴难当,脑子开始慢慢发晕,身体没了热量,不住地颤抖起来。
前方一个小小的舱门忽然笨重的打开,走进一个卷发的青年男子,走近了一看,是个外国人,像欧美那边的普通白人。
“哈喽!哈喽!!”齐传用词汇量少的可怜的英语问起来。
“这里,哪里?”青年人走到齐传身边,没有说话,拿着一个瓶子,往齐传嘴里倒了一些水,齐传大口喝起来。
喝了一阵,齐传觉得差不多了,外国青年又拿出一片面包,塞到齐传嘴里,然后把剩下的两片塞到齐传的怀里,转身离开。
齐传嘴里塞着面包,大声叫:“哈喽!哈喽!告诉我,哪里!哪里?”
外国青年没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齐传吃了面包,身上开始有了点力气,右手试着慢慢活动。
齐传费力的把右手腕上的绳子不断的来回扭动,终于拉开了一点空间,然后又不断的撕扯,过了很久,齐传右手猛一用力,绕了几圈的绳子其中一根嘣的一声开裂了,这也就是这条胳膊,换做普通人,想都不要想。
揉着几乎要摩擦出血的手腕,齐传抓起面包大口吞了下去。
吃完面包,齐传的身上有了些力气,头脑也开始运转起来。
他已经认定,这件事大概率是周五山所为,目前情况来看,自己的生命暂时不会受到什么威胁,至少短期内不会有人害自己,因为要杀自己,实在太简单了,自己不是什么关键人物,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佬富豪,身边没有保镖也没有保安措施,以周五山的实力,能做到现在这一切,那么随便找个什么杀手之类的人,一枪或者用车撞死自己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此大费周章,恐怕是围魏救赵。
忽然又担心起莫非来。
从这艘大船来看,周五山恐怕要把自己送到国外或者什么遥不可知的地方,而且,短时间内,自己恐怕很难有机会逃脱。
这样一来,不管自己什么状况,周五山就会有大量的时间和机会来给莫非洗脑,编造一些自己的丑恶行径或者犯罪事实,况且,自己是当着莫非的面,被警察铐走的,而且,警察说的很明白,自己是诈骗犯。
时间一长,莫非即便是再坚定,在大量事实或者说编造的,莫非以为的事实面前,她不知道会坚持多久,即便心里有齐传,也一定会动摇,即便还爱着自己,恐怕也对自己失望至极。
好个周五山!
千想万想,齐传没想到周五山会用这种手段,明枪,齐传想过,太招摇,周五山这种人不会用,暗箭,齐传也想过,甚至自己也在为应付一些场面做着准备,疯狂的训练战绳,其中一部分不就是一种潜意识的危机感吗?
但是这种结果或者说这种方式,齐传是万没想到的。
不行!必须逃!
要离开这艘船,要回去,要找到莫非,要把这一切全部搞明白,掌握证据,理顺关系,找出漏洞,要让莫非知道这一切,要让莫非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齐传开始还对自己和莫非这种飞速发展的感情很是欢欣,觉着这种妙不可言熊熊烈火般的缘分真的是不可多得的体验,但现在一想,人与人之间还是需要时间来熟络和考验的,再一见钟情的爱,在时间面前,都是脆弱的,单薄的,苍白无力的。
如果能给齐传和莫非多一点时间,自己和莫非的情感维系再多一些,牢固一些,那想来任何真假的东西摆在莫非面前,莫非都不会接受和相信,一定会坚决地,毫不动摇的站在齐传这一边。
但是现在……
齐传愿意相信莫非对自己的情感,也相信在一段时间内莫非不会相信这些无中生有的事,但他不敢十分确定以后会怎样。
得回去!一定得回去!
想到这,齐传身上似乎充满了力量和渴求,悄悄的把身上的绳子慢慢解开,轻轻地,蹑手蹑脚的来到刚才外国青年进来的小门。
小门外是一道旋梯,很窄,似乎也很高。
顺着旋梯小心的走上去,又来到一个长长的通道,比之前的空间宽一些,依然是钢铁构成,像一个生铁浇筑的监狱牢房。
继续向前,齐传见到楼梯就上,有弯就拐,反正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只要没人,找到甲板再说!
不知道拐了多少弯,走了多少地方,齐传耳边的海浪声突然清晰起来,他知道,自己可能就要见到甲板了。
心里一阵激动,脚步加快,继续往前。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一个厚重的,近乎咆哮的声音用英语大喊:“站住!”
齐传心头一紧,立刻出了一身冷汗,但也无计可施,只好站住,慢慢回头。
果然,一个高大的黑人,手里端着一支长枪,也不知道什么型号,看起来类似于AK47一类。
这种货轮应该没有武装,民用货商用的船上不准有这种重武器。
看来自己已经陷入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环境。
“手!”那黑人简单说着:“让我看见!”
齐传举起手。
“慢慢的!”黑人又说:“慢!慢慢的!”
四周空间比之前大了许多,但还不算大,齐传的脑子无数画面闪过。
长这么大,这种场景之在影视剧里见过,齐传没当过兵,连这种枪,也是头一次真真切切的在眼前见到。
心跳剧烈,脑子里来回翻腾的,不是莫非那张美不胜收的脸,就是周五山身边瘦高男子阴郁的眼神,齐传一片慌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来!”黑人喊:“慢慢的!”
齐传一步步挪动,往黑人眼前走去。
“什么事!!”一句英语在黑人背后叫起,看来是有人发现了异常。
“这里!”黑人喊,没有回头。
当外面的声音嘟囔着走近,黑人不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齐传的脑子好像是自己发动了运转能力,身体也在刹那间做出了反应,腰背力量陡然爆发,一个疾步冲上前去,一拳打在枪口,那支枪脱手而出,飞到一边。
没等黑人反应,齐传一拳快速的打在黑人太阳穴,一个转身,绕到黑人身后,手臂缠在黑人的脖子中间。
黑人瞪着眼睛,似乎很惊异眼前的黄皮肤小子竟然爆发出如此迅捷的速度和力量。
齐传没有犹豫,手上渐渐用力,用力一拉,黑人倒在地上,不断地蹬着腿挣扎,双手无声的往背后乱抓,齐传歪着脸,尽量不被抓到。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齐传把黑人拖到一个角落,尽量隐蔽起来,不一会,黑人不再挣扎,晕了过去。
那个越来越近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莫迪!!”似乎在四处查看:“是你吗莫迪?”
空间不大,但是几乎可以一眼看完,齐传拖着黑人,惊恐的蹲在一个角落,身子闪在一面小小工字钢后面,期盼着阴影能把自己笼罩,不要被发现。
那个声音又叫了几声,好像奇怪的转身离去,骂骂咧咧的越来越远。
齐传长出一口气,心里这才害怕起来。
刚才的反应太出乎自己的预料了,出手的一瞬间,齐传几乎感觉身体和大脑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就像一只看到猎物的狮子老虎一样,完全本能的就冲了上去,一切判断和预测都是下意识的,甚至是潜意识的。
齐传完全没有想到被一只枪指着的感觉是这么恐怖!之前在影视剧里看到那些面对枪林弹雨从容淡定的画面和桥段,绝对是他么吹牛逼!
要是在以前,齐传不说尿裤子,至少哆嗦的不成样子。
赤练功!
一定是!
因为没有别的解释了,齐传脑子翻涌着想,感受那长长的铁链和战绳一次次在手中挥出,又狠狠的,有力的砸在地面,冲击力磅礴的发出震天响声,那一声声的巨响和雄浑的力量感,在一个角度和层面上,练就了齐传一种无畏的气势,一种野性的胆量。
谢谢老天爷,谢谢李中堂!齐传甚至想立刻就姓祖!
想到姓祖,齐传怪异的想,如果改姓祖,那自己名字岂不是成了祖传?
这个古怪又有点可笑的名字竟然让齐传在这个充满绝望和恐怖的氛围里哑然失笑。
过了一阵,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息没有,手里的黑人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齐传心生恐惧,目前的境地是自己从来没遇到过甚至没想过的,一条生命就这么轻易地在自己手中悄悄的不知生死的瘫倒在地,让齐传全身不自主的抖动起来。
又一阵紧张感,齐传几乎要吐了。
靠在墙上努力的评定着心情,齐传喃喃自语:“晕过去,只是晕过去,没事的,没事的….”
又过了一阵,齐传深呼吸几口,起身悄悄的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