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杨家村

杨雪菁从村长家回来，变得非常焦躁不安。

“阿姐！怎么样？”

杨秦艽迎上去，迫不及待地问。

杨雪菁摇头：“还是不行，村长不同意派人下山找爹。”

杨秦艽也急了：“阿爹都下山半月了，按理说早该回来了。这么久不回来，肯定出事了。”

杨雪菁心里虽然也这么想，但是嘴上仍然安抚弟弟：“说不定阿爹是遇到了棘手的病人，耽误了归时。”

“这样吧，”她对弟弟说：“阿九你先在家看家，万一阿爹回来有个照应，我下山去迎迎阿爹。”

杨秦艽本能地拒绝：“我不要，你们都走了，剩我一个人我害怕。”

杨雪菁板起面孔：“杨秦艽！你是我们杨家第二个男子汉！现在我们家需要你站出来，你能不能做到！”

杨秦艽知道姐姐是在使激将法，偏偏他还就吃这一套：“我能！”

杨雪菁这才露出笑容，蹲下与弟弟平视：“阿姐明日天不亮就出发，我先去舅家问问情况，有没有消息我都会在五日内赶回来。你这几天就先去婶婶家借宿，千万不要一个人做饭知道吗？”

杨秦艽嘟囔：“我会做饭……”

杨雪菁掐他的脸：“小鬼头，你上次差点把家里厨房烧干了还敢说？”

杨秦艽夸张的叫唤：“啊啊要命了！杨雪菁又打弟弟啦！爹……”

两人都是一怔，杨雪菁拍了拍弟弟都肩膀，故作轻松：“知道你想着爹啦，我这就把他带回来！”

杨秦艽瞪着亮晶晶的眸子：“一言为定！”

…

“阿姐！”

杨秦艽惊呼一声，从梦中醒来，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他这次想起，阿姐离开已经三日了，她现在不知在哪儿，是否平安。

“阿九！”

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打开，杨秦艽看见婶婶神色慌张地跑进来。

她一把拽起杨秦艽，顾不得他还没穿鞋子，忙不迭拉着杨秦艽跑出房子。

杨秦艽做噩梦惊醒，还搞不清状况就被婶婶拉出来，婶婶把他带到后院，动作迅速地把柴火堆拨开，露出一个柴扉。

“快，你先进去！”

“婶婶怎么了？！”

婶婶只是把他塞进去：“快跑，快跑！不要回头！”

杨秦艽本能地听从婶婶的话，脚步不停地向着外面奔跑。这是一条荒废很久的小路，丛生的树木纷繁地遮掩了前方的道路。

杨秦艽顾不得用手拨开那些乱生的枝叶，一味地向着前方奔跑。

他说不清为什么，心中总有一股巨大的恐惧，好像如果他慢了一步，就会跌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知道跑了多久，杨秦艽累倒地前扑在地。

他粗重地喘息，感觉心脏要跳出来一般。

杨秦艽是爬树的好手，待身体稍微回复，他就挑了一个高大的榆树爬了上去。

极目眺望，杨家村已经是一片火海。

脚步声传来，一个同村小哥哥从杨秦艽之前跑过的小路出现，一群人拿着滴血的武器追赶而出。

“扑哧……”

小哥哥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身后的长剑刺穿了身体。

“最后一个。”

为首的男人拔出剑，低声说道。

“撤退！”

杨秦艽心内大骇，发不出一点声音，手死死地扒着树枝，直到那群人走了两柱香左右，才敢松动。

…

杨秦艽哽咽地讲述完，火堆旁围坐的众人沉默良久。

他这两日都是在村民之前布下的狩猎陷阱范围徘徊，找点野果和药草充饥，既不敢回去村子，也怕那些黑衣人回来灭口。

梁泠让小冠找出一件衣服给他披上，又拿了水和干粮给他充饥。天色已晚，只能暂时在山洞里休息一晚，明日再去探探那杨家村。

至于赵琅，他掉进了村民设置的陷阱。从上方看仿佛消失不见，实则被绳网托住，被杂草覆盖住。

这个陷阱十分巧妙，脱身却很难。赵琅挣扎了一会儿，反倒是越缠越紧。他索性不动，期望同伴早点过来。

没想到一等就是将近两个时辰。

周中和谭弗彦把赵琅从崖底拉上来，他冻的有些麻木：“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谭弗彦一边给他喂热水，一边解释来龙去脉，赵琅听罢也觉得唏嘘。

当晚众人各自歇下不提。

次日早晨，起身前往杨家村。

越是靠近村落，杨秦艽越是不由自主地害怕，他惨白着一张脸，手心全是冷汗。

梁泠与小冠拉着杨秦艽的左右手，给他无声的安慰。

杨家村并不大，但是房屋错落有致，若是外地人来，农家的质朴干净伴着幽幽的药草香扑面而来，只会觉得清爽宜人。

但是现在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处焦瓦断壁，散乱倾倒的屋子。即便是几天前下过雨，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股大火掠过的荒凉气息。

杨秦艽撒开梁泠和小冠的手，一股劲儿地向前跑到婶婶家门口，大家也都跟着他进去。

“婶婶！”“叔叔！”

梁泠拉住杨秦艽，捂住他的双眼。

但是他还是看到了，叔叔婶婶惨死的模样。

叔叔应该是在家门口被突然袭击，当胸一剑毙命。婶婶则应该是慌忙送走杨秦艽后，来不及查看叔叔的尸体就被摸了脖子。

梁泠抱住杨秦艽，把他带出去冷静。

其他人分头找寻是否还有幸存者，但是都无所收获。

“看来是灭口。”

梁放说。

梁泠与他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虑。

那灭口的原因，会不会就是虎符？

梁泠试探性的问杨秦艽：“阿九，你自己的家在哪里呀？”

杨秦艽没在哭泣，只是默不作声。

小冠又问：“你还有其他家人吗？”

杨秦艽不言语。

小冠急了：“你这孩子，你不去找别的亲戚，将来怎么活啊？”

杨秦艽咬着嘴唇，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赵琅走过来：“好了好了，别逼问一个孩子！”

他伸手拍了拍杨秦艽肩膀：“没事，以后跟着你琅哥混，吃喝不愁！”

说归说，动还是要动的。大家沉默而有序地从断壁残垣里找出遗骸。

杨秦艽一点一点地辨认出身份，然后尽量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衫，埋入后山杨家祖坟。

如此忙了两日，才算把杨家村的百姓安置妥当。

杨秦艽在叔婶的墓前长跪不起，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他起身，又向梁泠一行人磕了一个头：“感谢各位恩人安葬我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