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判。”我盯着那个悬浮在半空,怒目圆睁,一身红袍的铁笔判官,不禁惊呼出声。竟然真的是崔判,我至今都有点儿反应不来,那些蠕动的光点竟然活生生的拼凑出了一个判官。
一双怒目就这样直直的俯视着下方那两个停驻的冥童,泛着十足的冰冷与无情,神灵的眼睛本就是如此的无情无欲。
“嘶。”地上的那两个冥童呲着牙咧了咧嘴,怔怔的盯着上方的判官不住的嘶吼着,一副对峙的模样,只不过那不时呲开的唇角却告知了他们心绪中的不宁。
“血污阴冥童,天地不详物。”崔判的唇角动了动,只听得一声怒喝如炸雷般炸了起来,那是一种摄人心魄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又一遍,在这不大的天地间传荡了开来。而就在此时,我看到崔判手中的那个簿子竟然无人自动,而在它停止时,却有一道黄光从中而出,射在了这片房间的昏暗中,形成了一座淡黄色的光幕。就在这光幕初定之时又象是有人执笔铁抒,金钩银划一般,慢慢的竟然出现了一行小字不住的延伸了开来。
“血污阴冥童,天地不祥物。阴冥童,枉死城血污池中衍生厉鬼,不为世间所容,属刑罚之魂,因因缘即会而诞。性残,不入轮回,天地共诛,阴司昭赏,遇之可行拘捕。”
“哗啦啦”的几声翠响,这半空中的那片光幕之上发出了一声声的翠响,而那无形的光幕亦是如同实质的纸张一般,翻出了崭新的一页,一行判词又出现在了这崭新的一页之上。
“判:血污阴冥童,天地异类,诞生血污池,必归于血污池,着血污池底千年以待戾气褪尽,重归地府。”
判词展尽,我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小字自光幕中飞出,于半空中汇成了一个大大的“判”字,向着地面上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冥童直飞而去。
“吼……”我听到了一声嘶吼,便看到地面上那两个原本瑟而发抖的冥童仰天大喊,身躯之上开始泛起了一道道的红光,就好象是全身的血液开始喷涌而出,在身体外凝结成了一层厚厚的淡红色套子,而他们那双腥红的血眼变得愈加的泛血,几乎可以滴出。
一道红色的匹练从他们的身上直冲而出,堪堪的抵住了那个金光灿灿的“判”字。虽然他们的形势一直很被动,但我感觉他们身上的死气与冥气却是愈加的浓重。
“袈裟伏魔,万法归宗。”就在这两个冥童与半空上的判官这样直直的对视时,一声大喊,倍感惊异的我转头循声看去,只见住持不知何时竟已盘腿端坐于地,胸口上有着一道不是很长的口子划拉而下,正在涓涓的冒着鲜血,而他那件一直贴身不离的袈裟此刻被他脱了下来,揉成了一团握在手中直直的朝着不远处的两个冥童扔了过去。
一阵阴风,这件旧的肉眼可见的袈裟无风自动,且逐渐加长,如同一条灵蛇一般朝地上的冥童而去,在那两个冥童还在与判官对视钻了空子,如同捆绳一般直直的缠绕了起来。
“天南地北,走马阳关,涅耳之行,再借天力。”爷爷再度一声大吼,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红色的木签,顺着左手掌心钻了进去,当它再度抽出时上面沾满了鲜血,而爷爷就这样将这根带血的木签顺手一甩,直直的朝着半空中的判官虚影而去。
“判。”又是一个黄色的金字直冲地面的两个冥童而去,而就在这时一声闷响如同炸雷一般轰鸣。我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冥童的头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在缓缓的蠕动,来的是如此的突然。
阴冷,灰暗……无数的单色调元素开始出现,阴风自那缓缓蠕动的****冲出,带出了一阵阵附骨的阴风。
阴风阵阵,无数凄厉的吼叫声凭空而起,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我至今都无法形容,我只能说如果某天你猛然间听到这种声音,你一定会疯。那种感觉就如同是地狱再临世间,而那蠕动的黑洞便是以造化之力硬生生撕开的地狱界口。
“呜……”无尽的哀嚎声,如同梗在嗓子里一般从那两个冥童的头顶幽幽传出。“判。”一声强有力的怒喝,我看到半空中的那个判官变得愈加的实质化,隐隐间竟有详光坠出。
笔峰斜指,怒坠星辰。崔判官张目一个“判”字如同神来之笔,一个巨大的金色“判”字,上面泛着不尽的光辉朝那两个冥童而去。近至身前一分为二直直的烙在了他们的头顶,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小标记。
“吼……”一阵凄厉的吼声,我看到被袈裟束住的他们不安分的翻动了起来,捣的那个袈裟组成的圆环时而这儿凸起一块,一会儿那儿陷下一块。说实话,那一刻我还真的担心住持这常年僧衣的质量。
“酆都府曹,幽冥直判。敬请大德轮回,阴阳逆转,予开阴城枉死,血污坠池。”判官手中生死簿随风而动,带起一阵儿“哗啦啦”的翻页声,一道光束自那本簿子射出直奔半空中那不停蠕动的黑洞而去。而近随其后的却是一阵“咯吱”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响,却清晰的传遍了这房间的每一处,就如同久闭的城门被崔判的这一束光芒激活一般,正在缓缓的打开。
一团血雾紧随着开门之声从那不大的黑洞迸了出来,形成一个不大的圆环自上而下缓缓的罩向了直下方的那两个冥童。“不……”虽然很模糊,但我却确切的听见了一阵似乎是痛苦的嚎声响起,隐隐中有着一些无奈,似乎是面对什么无可避免的命一般,那束血环缓缓的套上了那不停挣扎的两个冥童身上,一团灰雾聚起,等雾散后,我看见那原本可怖的冥童消失的无影无踪。
住持回头,瞥了一眼远处的那个飘摆的“七阴绝煞鬼”一串念珠直直的甩了出去,那飘摆的煞鬼亦如同烟雾一般消散。
“消失了吗?”爷爷呢喃了这么一句,直接双腿一曲,竟瘫软在地。“爷爷!”我此刻正好站在爷爷身旁,猝不及防如此意外的发生,一时心慌,手乱未能及时顺手拦起爷爷,当我回过神扶起爷爷时,只见此时的爷爷已是面色枯黄,几近虚脱。
“走。”爷爷将整个身体倚在我的肩膀上,他看起来确实象外表所见的那般虚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再次闭口不言,微微的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