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坐在房中,听着外面那敲击在房子之上的雨声,暗想:“已经三天了,爷爷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夹在这狂暴的雨声中听起来是十分的微弱与无力,初时我并没有听见这轻微的敲门声,但是等我听见,反应过来时我还以为这是自己出现的幻听。
“还是太想念爷爷了吧!”我感到心中一阵的烦燥,翻身躺在了床上。
那股敲门声还是一如既往的传来,虽然很是轻微若非细听根本是听不见的,但我还是立马翻身坐了起来,透过窗户看向了屋外那扇紧闭的寺门。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幻觉,是确实有人在敲门。可是这深更半夜的谁会敲一个寺院门呢?爷爷,一定是爷爷,是爷爷回来了。
我翻身起床,抓过了那件挂在墙角的旧衣,也顾不得屋外那犹如黄豆一般的雨点,向着寺门奔去。
“爷爷。”我打开了寺门,一张挂满笑容脸面伸来出去,然后我只看到深夜下一道黑色的身影摇晃了两下,就这样仰面倒了下来,砸在了我的怀中。
“啊!”我惊叫了起来,象是触电一般急忙收手而回,可是刚收手便借着房间内那反射出的微弱烛光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爷爷。”待得我看清这张熟悉的脸面时,那刚收回的双手再次迅疾的探了出去,堪堪在爷爷着地之时抓住了他。
“爷爷。”我用力的抓住了那完全失去意识,受引力牵引不断下沉的爷爷,死命的咬住了嘴唇将他往上提着。
爷爷的浑身被雨淋透了,抓着爷爷那湿透的衣服我甚至抓都抓不住。“爷爷。”我梗着嗓子喊了一声,额头上青筋迸起,我不知道那时自己到底哪儿来的气力,竟然生生的将爷爷提了起来,反身搭在了我的背上。
“爷爷……”我拖着爷爷向着我的卧房,艰难的走去。土质的地面上留下了我深一脚浅一脚的泥泞脚印,雨水顺着我的额头流下,弥漫了双眼。
“呼……”我将爷爷甩在了床上顿时整个身子就象散架了一般,我真的很想闷头立马睡在炕上,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以的,因为爷爷,炕上还有一个爷爷,一个不醒人事的爷爷。
我胡乱的翻了几下,找到了一件粗糙的布袍,替爷爷换下了这身衣服。灯光下爷爷的脸色铁青,呈现出了一种迷茫与痛苦的神色。
我摸了摸爷爷的额头并没有发烧啊!可是为什么爷爷会呈现出如此的神情,三天不见爷爷到底遇见了什么,为何竟然会露出如此的神情。唉!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就这样撑着脑袋坐在了爷爷的身边。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几时睡着的,但是当我睁开眼时,我正对上的是房子的那根横梁,我不知何时竟已躺在了炕上。“爷爷……”我大喊了一声,身边并没有爷爷的身影。于是我急忙从炕头翻起,匆忙穿上衣服下炕去找,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但我心中却总感觉爷爷似乎是变了,这是一种冥冥的感应。说不出到底来自于何方,只是一中最为纯粹的心灵感觉。
“爷爷。”我推开了先前爷爷与住持的那间禅房,没有爷爷的身影但是刚推开门我闻到了一股子香烟味,很是浓厚。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薄雾,塞满了这不大的一间房。这至少不是短时间来可以办成的,也就是说这至少是烧了很长时间的香火才能造成的景象。爷爷到底在做什么?我心中一阵的疑惑,探头向着爷爷的房间内瞧去。
我现在这屋子里的香案前呆了下来,香案上的香炉旁有着这么三柱香烛正在无声的燃烧着,于这白色烟雾所罩的房间内最为清晰的竟然是这三点红色的烛头。炉子旁有着这么三撮新生的香灰,果然如我所想,这满屋子的烟雾并不是短时间内形成的。
可是更令我感到不可理解的是这香炉前所摆的那张黑白色遗照,照片上的是一个中年汉子,挺着有点削瘦的脸不苟言笑,更重要的是他的那双眼睛,即使是大白天我对上他的眼睛时,仍感到后背一冷。
“他是谁?”我的脑海中不由得冒出了如此的疑问,为什么爷爷出去一次回来整个人都象变了,而今这间屋子里又摆上了他的遗照。
“这是?”我看到了这个相框下所压的那张纸条,小心翼翼的将它取了出来,这是爷爷的笔迹,只是初对一眼我便已经知道这确实是爷爷所留了,那横条上的墨迹也已不知干了多长时间了。
“残枝,迷鸟之所依;倦夕,颓心无所靠。”纸条上书写着这样两句话,但是当我看到这两句话时却是心中一颤。
我看到了一个迟暮老人,顶着一头灰发就端走在地上,用一张灰色的面孔看着这张灵相,缓缓的张口吐出了这几句话来。“爷爷。”我感到心中一痛,你在外面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当你回来时竟然会象变了一个人似的。
“爷爷。”当我推开大殿门时,正好看到了爷爷的背影。爷爷就这样端跪在佛像前低垂着头,静静地跪着。这会是爷爷吗?我不由地在心中反问自己,为何就光是背影我竟能读出一丝莫言的哀痛。
爷爷听到了我的呼声,慢慢的转过了头来,但是就在爷爷转过头来的那瞬间,特别是对上了爷爷眼睛的那一刹那我呆了。
这会是爷爷吗?我不停的问自己。就在爷爷转过头时我对上了他的眼睛,可是……可是我竟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死寂的灰色,我感到胸膛中那颗跃动的心就是一紧,莫名的竟是如此的难受,这种死寂的灰色在我的记忆里我只在二伯爷的眼中看到过,那是在二伯爷生机无几日,对生活死心之时见到的。
还有以前是我的疏忽吗?为什么没有发现爷爷竟然是一头的白发。我企图用这个借口搪塞过我,可是我知道这终究只是个借口,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你一夜满头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