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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何为道?

随后的一些时日里,洛悠然鼓捣出多场诗词文会,邀请上许多满腹才华的文人,前来刁难李南山。他白日里无法修炼,但为了清儿的线索,也不愿离开王府,颇为无奈。

这段时间里,他尽做那文抄公,三言两语,出口成章,反倒是让江宁城内的众多青年才俊大吃一惊。前几日,洛悠然再次举办出一场以“月”为主题的大型诗词文会,奖励丰厚,让许多紧邻城池的文人墨客都望风而来。

李南山不胜其烦,心中给张若虚道了个歉后,直接写下孤篇压全唐的《春江花月夜》,技惊四座,更是让萧春秋惊为天人,一时间传为佳话,最终,洛悠然气呼呼地就此作罢。

书斋内。

洛悠然照旧一撇一捺地在练习字迹,她却不再是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反而不时嘴角轻扬,莞尔一笑。

因为此时,书斋内的另一张书桌上,李南山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洛悠然一会儿就瞅上一眼一脸苦闷之色的李南山,她的心中愈发畅快,再书写起来,竟不再是以前的烦闷之感。她今日灵机一动,说起李南山鸡爪般的字迹,不利于往后的科举,最后要求与她一起,一同来练字。

萧春秋干咳几声,提醒道:“公主殿下,这书写讲究定气凝神,三心二意是练不好字的。”

“老师教训的是。”洛悠然虚心受教,点头称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愈来愈盛。

萧春秋又转头看向李南山,正色道:“公主殿下所言非虚,小友你的确需要好好练字,古语有云,字如其人,如果没有一手好书法,今后这会成为你仕途上的阻碍。”

书法能有术法香吗?

仕途比得过仙途吗?

我呆在房里修炼,它不香吗?!李南山无语对苍天,这就是赤-裸裸的报复啊!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洛悠然放下毛笔,伸伸懒腰,这次的书法练习,她书写的那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字里行间,竟然隐约已成气候。

洛悠然笑盈盈地望着同病相怜的李南山,开口道:“李南山,今日就先到这儿吧,本公主现在带你去个地方,绝对好玩!”

李南山默然放下毛笔,心中暗道:这小公主,怕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知道是不是去那名修士所在。

两人一前一后,步行到府内一座庞大的宫殿前,后方还有一名目光炯炯的壮汉,远远跟随。

洛悠然像往常一样,往紧闭的殿门内娇喊道:“仙女姐姐,我按你所说,把李南山带来了。”

话音刚落,殿门无风自动,缓缓打开。

洛悠然挪步而入,李南山正欲跟随迈进,却听见系统的声音传来:“南山,这是元婴境界的修士。碎片的修为遮掩之法,在她眼里已是无用。”

李南山神识虽是查探不清宫殿内的修士是什么模样,但听闻古镜之言,心中生出警惕,正欲后退时,系统的声音再次传来:

“南山,等等!这气息,好像是另一块碎片!!”

李南山分明感受到,这系统的声音有些匪夷所思。前段时间,在李南山的多番套近乎与追问之下,系统已告知这玉坠的全部来历。

不知上古年间何年何月,修真界出现一件来历神秘的无上至宝--阴阳古镜,修真界盛传,此宝具有改天换地,莫大之能,更有甚者提出,只要能将其中奥妙参透,便可明悟大道,修为达到难以形容的另一种境界。

这阴阳古镜掀起一场场血雨腥风,最终在无上大能争抢之中,合击之下,阴阳古镜被击碎。

阴阳古镜被击碎后,碎裂成七块,七块碎片被一一抢夺,这场争斗终于落下帷幕。而后这七块碎片随着岁月流逝,一直在修真界流传。

每一块古镜碎片都有奇诡莫测的能力,且如今不一定都是碎片状,难以知晓其真正模样,凡能有幸得到者,必定是隐藏极深,若无意外,更是能扬名修真界,自此一飞冲天。

若是有人能得到全部碎片,再将古镜完全修复好,那明悟大道之秘,便是唾手可得!可不知多少岁月过去,依然无人做到。

洛悠然进入殿内后,回头望着呆愣住的李南山,轻哼道:“李南山,你莫不是傻了。想什么呢,赶紧进来,待会惹仙女姐姐生气,你可就惨咯!”

“这绝对是另一块碎片的气息。南山,你放心,对方不会察觉到你身上的碎片存在,一旦有意外发生,我会拼尽全力,护你离开。”

对于古镜系统,李南山自然是报以信任的,神识内视一眼丹田内的玉坠后,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殿内。

“悠然,你且先出去片刻。”只听得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后,洛悠然便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推到殿外。

殿门缓缓关闭。

洛悠然明眸盯着关闭的殿门,气鼓鼓地自语道:“有什么秘密不可以告诉我,而要跟那傻小子说的嘛,哼!”

殿内一时寂静。

李南山神识扫向殿内深处,只隐约见得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身影。

“你也是修士。炼气三层。”

清冷的声音如同潺#潺流动的溪水,哗啦啦地流过心间,好似天籁,但是,一股庞大的威压也随着声音而来,李南山瞳孔一缩,仅凭这等威压,如有歹意,顷刻之间,便可取他性命。

李南山稳下心神,躬身拱手道:“前辈,在下一介散修,不知前辈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那首诗是你所作,自然要寻你。你觉得此画如何?你的诗又如何得来?”

这女子言罢,玉手轻抬,一阵法力波动过后,那副山水画卷缓缓在半空中形成,展现在李南山面前,他定睛一看,那首《饮酒》,也被题于画卷之上。

蓦然间,山水画卷如同活了过来,朗日高悬、山峰直直伫立、成双的飞鸟在空中翱翔、湖面水波荡漾、篱笆院落升起炊烟,隐约听见人声正在交谈,诗文如同歌声般在耳旁回响。如此神仙手段,李南山一时痴迷。

半柱香的时间一晃而过。

李南山回过神来,细细回味,酝酿一番措辞后,平静答道:

“前辈,在下初识此画卷时,只觉成排的篱笆院落与众多人影稍显突兀,与山水画卷的宁静不相符合,后来发现,如果能在喧闹的环境之中依然保持悠然自得的心境,这不是恰恰就是一种高深悠远的境界么,此首诗前两句便由此而来。”

“至于而后两句,便是在下理想之中逍遥自在的模样,如果我能够真正处如画卷中所描绘的地方,只怕那时已寄心此地,乐在其中,无以言表,故以‘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结尾。”

“在下再过回头来,欣赏这画卷之时,才懂得其中深意,人虽处于喧闹之中,依然能保持淡泊平和的心境,这是一种人生境界,那种田园生活的乐趣,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也无需叙说。”

隐于帷幔中的女子闻言,沉默良久后,问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要修道?”

李南山心潮起伏,半晌后,坦诚道:“在下本是一介书生,机缘巧合下,为了找寻一个人,为了长生,才踏入修道一途。”

女子沉默少许后,幽幽开口,问道:“何为道?”

这女子的言语之中似乎带着某种神通,“何为道”三字顿时浮现于李南山的识海之中,阵阵回响。

“何为道……”

“在下境界低微,实在不敢妄言。修道之人常说大道无情,可偏偏天道却视万物为平等,不管万物变成什么样子,那是万物自己的行为,与天道无关,天道顺其自然。”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刍狗若生来便有大道之心,或是历经人世沧桑蜕变之后,生出大道之心,哪谁又能断言,刍狗无法证得大道呢?”

“道去人亡,水干鱼终。在我看来,道就是但求无愧,自在随心。遵循本心,问心无愧,若能如此,朝闻道,夕可死矣。”

李南山仿佛进入一个玄之又玄的境界,身体不知不觉间,已呈盘坐之势。

这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顿悟”之境,这是许多修士终生难以触及的境界,而李南山此时此刻,正是处于顿悟之中。顿悟过后,或许没有明显的作用,但是却是一种人生境界的升华。

顿悟如同黑夜中的星星烛火,大海中的指路明灯,世人苦苦寻觅,却多不可得。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霎时间,李南山只觉自己的灵魂破体而出,缓缓升空,神游天外,不知多久以后,一直到快要冲出一个通体金黄色的星球时,却猛然止住,不得其法。

他往下一看,芸芸众生如同蝼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抬头一看,只见星河漫天,幽深浩瀚,一一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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