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去后，整个地下室里就只剩下苏克和澹有礼两人。
等大门关闭，苏克转身看了看澹有礼，微微一笑。
对于这位性格与外表相差很大的同事，苏克给他的定义就是相处起来最轻松。
但这一次澹有礼竟破天荒的没说话，气氛一时间变得有点尴尬，苏克只好出言打破僵局，问道：
“澹……”
然而刚说出一个字，就更尴尬了起来。
我应该叫他澹大哥？这样听起来有点怪怪的。老澹？这样好像显得有点不尊敬。
就在他两难时，澹有礼道：
“苏克小朋友，不知道怎么称呼的话就和明鹿小朋友一样直接叫我老澹吧。”
苏克感激的嗯了一声，既然与自己同龄明鹿也是叫的老澹，那自己也没必要觉得尴尬了，有点别扭喊了一声老澹，然后问道：
“队长之前提到过，说一级魔药的过程会很痛苦。”
他想先取取经，之后好有心理准备。
澹有礼拍拍他的肩膀，道：“明鹿小朋友都能熬过来，你还怕什么。”
听他这样一说，苏克觉得好像并无道理，咧嘴一笑。
此刻他对什么都好奇，所以就近一些，提到梅拉适才说的巫师的等级这件事。
澹有礼摸了摸鼻子，颇为得意的道：“问我就对了。巫师啊，一共有十个等级，这十个等级按照强度递增又划分为初阶、中阶、高阶、圣阶、神阶五个阶段。”
“其中1-3级的巫师被划分在初阶，4-5级为中阶，6-7级为高阶，8-9级为圣阶，0级是最高阶为从神或者半神。”
“每一个等级的巫师根据咒语的性质不同代号也不同，比如梅姐适才说起的一级巫师偷闲者。”
“与偷闲者相关的咒语称为偷闲者系列咒语，也叫1系列咒语；与“胆小鬼”相关的咒语则成为胆小鬼系列咒语，也叫2系列咒语，以此类推，我就不详说了……”
“圣阶系列之下的咒语共分为低级、中级、高级、圣级以及神级五个等级，这五个等级的咒语分别对应巫师的五个强度阶段。圣阶及神阶的咒语没有等级之分，因为每一条咒语都很厉害。”
“在使用咒语的时候，只有到达相应的强度阶段才能够使用相应等级的咒语。”
“比如你是2级的低阶巫师，那么你就只能使用1、2系列的低级咒语。如果越级使用，那么要么死要么残，总之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魔药也是同理。”
“每个巫师一生中只能掌握十项天赋咒语和一项辅助咒语，至于什么是天赋咒语呢，就是你在使用时可以不用念咒语就可以直接发动的咒语。辅助咒语就是需要念咒语才能发动的那种。”
“因为咒语有五个等级，为了避免低系列的高系列及之上的咒语无法使用的情况发生，塞娅女神在编制的时候允许巫师在同系列的咒语中更换一次天赋咒语。不过，这仅限于低阶和中阶两个阶段的巫师。”
“当然，就像法律只有在安分守己的人中才是法律一样，这些规则也仅限于正派巫师的规则。”
仅限于正派巫师？意思是还有反派巫师？
苏克听得仔细，不敢错落一句话，见澹有礼喝了水，便问道：“那么反派的呢？”
“反派的？”澹有礼反问了句，忽然反应过来，道，“那不叫反派巫师，叫邪巫，他们诞生于第四纪元中期，使用的咒语都是以生命鲜血为引，阴暗血腥而诡秘。”
“不过由他们引起的超凡事件却不多，因为被赤面女妖蛊惑而堕落成邪神的冥衣和斯坦死后，塞娅女神曾大肆绞杀过他们两次。”
说到这里，幽门忽然传来动静。
两人撇头看去，浑身雪白的四姨踩着从容的步伐正向殿内走来，姿态轻盈宛然。
澹有站起来礼尊敬喊了声四姨，苏克也跟着站起来喊了声四姨。
从澹有礼和队长的态度，苏克很容易就判断出这个四姨绝对不只是一个前台接待员那么简单。
“有礼，你忙你的吧。”
四姨吩咐了一句，走近了，停在苏克面前一米外，然后看着他淡笑道：“苏克，你跟我来。”
苏克看了眼澹有礼，慢慢跟在四姨身后。
只见她转身往殿内右边走去，这时，苏克才发现原本看似一体的墙壁上竟然有一道门的形状。
这扇门只幽门的一半大小，约一米半宽，门的中央依然有一只血鸦，只不过这一只看起来要比幽门上的那只小很多，而且也没那么凶。
它的脚下没有启示环，那应该怎么开启？
正在苏克思考时，四姨伸出瘦骨嶙峋的右手摸了摸血鸦的脑袋，然后它舒适的眨了一下眼睛，门就往外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壁灯昏黄的走廊。
摸脑袋，眨眼睛，这只血鸦怎么像只犬一样，苏克心评道。
“这是“药庐”，存放在里面的都是些名贵的药材。”
四姨的声音忽然不紧不慢的响了起来。
苏克闻着幽幽药材味，不假思索随口问道：“都是用来制作魔药的药材吗？”
四姨轻轻一笑，混合着暗门自动关闭的声音说道：
“魔药的药材很稀有，哪能有这么多啊。里面大部分都是疗伤的药材，对了，你们队长有没有给你说过，服用魔药的后果？”
她边走边道，不一会儿就走过走廊，眼界霍然开朗，现出药庐的真容。
整个药庐也是圆式，药庐中央是一张大黑圆桌，圆桌右边有一张藤椅。
以藤椅为起点，从左至右依次是些诸如试管、胶头滴管、烧杯烧瓶酒精灯等一系列玻璃仪器，还有天平架以及药剂。
目光再放开些，看到的是贴满墙壁的红木药柜，每个药柜的抽屉上都刻着用两片鸦羽相交拥护的古文字。
苏克猜测，这些古文字应该都是药材名字。
他边打量四周，边回道四姨的话：“队长提到过，一级魔药的过程很痛苦很致命。”
“对，很致命，一不小心就会死亡。所以你真的想好了吗？你要不要再确认一次？这条路不好走，失去的往往会比得到的更多。”
四姨静静看着苏克道，眼镜下的双眸古井无波。
“想好了！”苏克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早就想得很明白，成为巫师，他势在必行，原因有二。
一，自然是为了制作辟影符，千影说过斯丽嘉现在所戴的那个辟影符灵力不多，所以他必须再自己制作一个。而且有了辟影符，不但可以保护家人，还可以帮助像圆圆那样被吞噬影子的人。
二，是守夜人的薪水和福利，实在太诱人。
见他目光坚定，四姨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边洗手边道：“其实也没想的那么痛。”
她擦干手上的水，转身走到最里边的药柜旁，蹲下去打开最低端的第一层抽屉道：
“初阶魔药最简单不过，所以现在的超凡事件的引起者也多是些初阶巫师。当然，我说的只是巫师，咒器所引起的事件就是另一回事了。”
咒器？
苏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免有些好奇，可刚想问，就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为好，四姨看起来本来就不年轻了，万一和她说话是她手一抖把魔药配错了怎么办。
于是忍住了，见四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古铜色的盒子，盒子上印着一个黑色的骷髅图案。
拿出盒子，四姨吩咐道：“苏克，你帮我把抽屉推进去一下，谢谢。”
苏克依言而做，蹲下去把抽屉推了进去，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列抽屉的颜色全是黑色，而且每个抽屉外面都雕刻着一个骷髅图案。他数了数，这一列刚好十个抽屉。
不免想到，十个抽屉代表十种魔药，第一层是一级魔药，那最高层就是最高级别的神阶魔药了。
神阶！
他忽然有点向往，但这种向往一瞬即逝。
“一阶巫师就够了。”他心道。
四姨端起盒子走到圆桌旁，打开盒子，内部盒盖上贴着一张折叠起来羊皮纸。
不过四姨却并未去拿羊皮纸，直接将手伸进了盒子内格里。
盒里共分六格，她从第一格拿出一瓶无色药剂，念念道：“苦海之泪5–10毫升。”
然后用试管取了七毫升苦海之泪倒进坩埚中，她把瓶盖盖好，又开始拿第二格的药剂。
一边拿一边道：
“你要记住，魔药是女神按照等级精心匹配调制的结果，只能逐级服用，若是越阶，只会爆体而亡。古往今来，无一例外。”
“好，记住了。”苏克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目光回到四姨手上，她扭开瓶盖，这一瓶药剂的颜色是像晴空一样的蓝色。
“大王乌贼血3毫升。”
量好乌贼血，她边盖瓶盖边道：“服用过魔药后，手臂上会出现一跳像血管一样的幽青色的细线，等这条线完全消失后，就代表可以再次服用魔药晋升。根据个人体质的不同，细线的保留时间也不一样，少则一两月，多则三五年。”
“那如果那个人失去了手臂会怎样？”苏克问道。
“那代表他离失去他脑袋也不远了。”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幽默，苏克没忍住笑了笑，见她虽然在说话，但在量取配方时又很认真，便打消了之前的顾虑，问道：
“四姨，我们这里是有的所有的魔药配方吗，我看到刚刚那一列刚好有十个抽屉。”
四姨将大王乌贼血的药瓶放回盒子内，又伸手落向第三个格子：
“没有，守夜人总部拥有的最高配方也只有七级，我们这里就只有四级。”
“那其他国家所拥有的魔药配方也是七级吗，和我们有差异吗？”
“应该也是七级吧。至于有没有差异，七国共用一套配方，肯定没有什么差异而言。有差异的只有咒语。”
四姨说着，扭开第三个瓶子的瓶盖，这是一种像浓稠膏体一样的东西，呈褐色，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香腹蛇露15毫升。”
当她把蛇露倒出来后，香味稍微浓厚了一些，是一种很淡雅的香。
嫂子估计会喜欢这种味道，苏克想，便好奇的问了一句这蛇露是什么。
四姨却淡淡笑道：“你应该不会想知道的，我担心你知道了待会儿喝不下去。”
“那等我喝了之后你再告诉我吧。”
四姨脸上爬上淡淡的笑容，道：“明鹿和你说过一样的话。”
“是吗？”
苏克听罢有点小喜悦，感觉就好像是想和一个人做朋友时，忽然得知对方与自己有一个同样的爱好。
看到他的反应，四姨兀自了然一笑，在坩埚里加了50毫升蒸馏水，道：“你帮我把这三种药搅拌均匀一下。”
苏克接过她手中玻璃棒，轻摇轻搅，然后看见她把盒子里的另外三个瓶子一起拿了出来。
这三个瓶子呈棕色，看不清里面装的什么，所以苏克一边搅拌一边看着她手里的动作。
“毒肠草5g，噬心骨3g，雀舌花5g。”
这三样药草里，苏克只听说过噬心骨，这是一种很致命的毒药，若是误食后，三分钟内浑身由外到里如蚁噬般刺痛难忍，之后便七窍流脓血而亡，恶臭难闻。
至于毒肠草，他没听说过，不过这名字听起来就不是简单角色。
这喝下去不会直接就呜呼了吧？
苏克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一丝不苟的四姨，见她小心细微的将这三样草药量好后，然后拿过苏克手里的坩埚和玻璃棒，把三种药材粉末一起倒了进去，随即搅拌了几下，然后放在泥三角架上，再点燃酒精灯。
“煮沸后再熬一分钟就行了。”四姨道，“一级魔药就是这么简单，一看就会。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在药材分量的掌控上需要很精确。”
“尤其是大王乌贼血和噬心骨这两样，稍微多一点就会产生意想不到又令人惊奇的死亡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