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那小破屋,这里的景色还是挺怡人的。黄昏时分,夕阳西下,湛蓝的天空,镶着金边的白云,清新凉爽的微风,绿油油的菜地,鲜嫩诱人的瓜果……
屋外的光线好些,也空阔些。于是,范守财把桌子和凳子都搬出了屋子,放在屋前的水泥空地上后,就招呼翁睿凯和蓝婷两人坐下,又折回屋里去翻找东西,而梁善萍则给两人倒白开水去了。
趁着这个空档时间,翁睿凯对着蓝婷问道:“你怎么回事呀?什么时候跟这老头子搭上关系了?”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待会人家给你还钱就收着呗,别让老人家那么闹心啊。”蓝婷跳过问题,劝起了翁睿凯。
一听这话,翁睿凯沉默了下来:不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钱能收吗?不过看样子,蓝婷好像还不知道个中情况。
正当翁睿凯在思考着要如何回应时,梁善萍端来了两杯温开水,打断道:“没什么好招待的,先喝杯水润润口吧。”
先把水杯递给翁睿凯后,梁善萍微转身要给蓝婷递水时,蓝婷正用手把左耳朵边的秀发撩起夹到耳后。当她一眼看到了蓝婷左耳上有两颗相邻的痣时,端水的手不由地一抖,水洒了一地,也溅湿了蓝婷的鞋子。
慌神中的梁善萍连忙抓稳将要掉落在地的杯子,又连连道歉和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手滑了一下,看把你给弄湿了,真不好意思啊!”
梁善萍说话的同时,眼光又重新向着蓝婷的耳朵看了又看,不断地确认着。在桌子上放下杯子后,又蹲下身来想要给蓝婷把鞋子擦干。
蓝婷急忙双手扶起梁善萍,微笑地劝止道:“大娘,你别,没关系的。”
范守财从屋里拿出了一个红色塑料袋出来,也看到了刚才这一幕,于是快走了两步过来,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毛手毛脚,赶紧重新再倒过一杯来吧。”
“哦,哦。”心神恍惚的梁善萍压制着心中的疑惑和激动,匆匆地拿起空杯子离开了。
“小妹子,我那老婆子年纪大了,手脚有些不利索,不好意思啊!”范守财接着又对着蓝婷赔笑道。
“大爷,叫我蓝婷就好。不用再道歉了,真的没关系。”老人们的歉意态度反倒让蓝婷很不自然。
心细的翁睿凯在一旁安静地观看完全过程,没有插一句话。他察觉出了梁善萍的异样,对于她的突发状况,心存疑惑,并不认可范守财所说的因为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
从她看蓝婷时,专注而明显慌张的目光中,不得不有所猜测,她与蓝婷之间也许存有某些关系或渊源,而蓝婷本人却又毫无知觉。
“小伙子,给,这会你可要把这些钱拿回去啊!”范守财小心翼翼地把红色塑料袋打开,然后把包裹住钞票的旧报纸掀开,很不舍地说道。
翁睿凯看了一眼那堆叠放得整齐的票子,面无特殊表情,依旧沉默,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蓝婷觉得翁睿凯可能还不想要回那钱,准备帮忙劝说时,翁睿凯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收回,谢了。”
这次轮到蓝婷和范守财都怔了怔,只听到翁睿凯又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哦,没,没什么事了。”没反应过来的范守财脑子短路似的,说话都有些结巴。
翁睿凯拿起桌子上的那袋钱,站起身抬脚就走。见状,蓝婷纳闷了:多说两句话会死么?要走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蓝婷对着范守财笑笑后,向着屋里大声喊了一声:“大娘,您忙!我们先走啦。”然后追了上去。
听罢,梁善萍端着水杯赶了出来,眼神追随着蓝婷的身影,神情中透着复杂的心思,急急地大声应着:“哎,好的,有空常来坐坐吧!”
而范守财的眼神则一直盯着翁睿凯手上的那袋厚厚的票子,一脸的不舍得,自言自语着:“没了,都没了?好可惜啊……”
最后,范守财拍了一下脑门,估计有想倒抽自己两耳光的心思了:真是的,明明穷得都快揭不开锅的地步了,还装什么品德高尚!脑子进水了,居然还上赶着给人还钱。唉,可惜啊!可他怎么就没想给我留一点呢?
“怎么就那么着急走了?”梁善萍看着远去的两人,转身向着范守财问起。
“还用说,肯定是嫌弃我们家啦,这些有钱人哪里能在这里待得习惯啊!不过,也挺抠门的,弄得我捞不着一点好。好歹我也是没功劳也有苦劳啊,一点实质性的酬谢都没有!”范守财没有领会出梁善萍的意思,有些不满意,抱怨着。
“你怎能这么说话的?就知道惦记着人家的钱!人家拿回那些钱可是合情合理的,给你酬谢那是人情,不给你也是个道理,算是给你积点德了。
那妹子叫什么来着,心眼还挺好的,为我们的事特意跑了两趟。”梁善萍一听,说了他两句后,对蓝婷有了兴趣。
“嗯,她叫蓝婷。”无可奈何的范守财没有反驳,回答了老伴的问话。
“哦,蓝婷。”梁善萍低声重复了一遍,心事重重起来了。
她会是当年那个小女娃吗?当年那女娃如果还在的话,如今应也有这般大了。唉,我们母女缘分太浅薄了……妞妞,是你吗?太对不起你了!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原谅我吧!
“你这么着急走,有事吗?”追了上来的蓝婷好奇地问了一句。
“如你们所愿,不是完事了吗?你是要留下来吃晚饭?”翁睿凯一本正经地说着像开玩笑的话。
“……”蓝婷一时郁结,晕,说的是什么话呀?
“在此之前,你认识他们吗?”翁睿凯略略沉思半刻后,提问道。
“不认识,怎么啦?”蓝婷还想接着说些什么,却被翁睿凯再次发问带离了话题,旋即摇了摇头,迷惑道。
“随便问问而已。”翁睿凯敷衍了一句后,停下了脚步,盯着蓝婷的脸看,随后又抬起手为她理了理左耳朵那边的头发,探究的目光在她的耳朵上停留了半会。
在男人别样的眼神下,蓝婷霎时一脸红晕:天啊,你在做什么!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有男朋友的人,怎么还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啊。
只听到翁睿凯又柔声说道:“你这样子很好看!”
“嗯?谢谢!”倏然芒刺在背的蓝婷低哼了一声,腼腆一笑,羞得目光不知往哪放。翁睿凯很快就从蓝婷脸上收回了目光,向前大步走着。
蓝婷见翁睿凯走开后,甩了甩头把一时的杂念甩掉,急忙追随上去时,却发现不对路,立即反问道:“这不像是回去的路嘢?”
“没事,前面是一个公园,出了公园后还能绕回原来下车的地方。”翁睿凯淡淡地解释道。
“这么熟路,你来过这里?”蓝婷好奇地追问着。
“嗯,这公园叫钟心公园,以前来过一次。至于这个城中村,我没有来过。这村里人口杂乱,你一个人最好不要过来。”翁睿凯依然淡淡地说着。
而这个令人头大的城中村由于参杂着各方利益纠葛和错综复杂的原因,至今未能被政府收编回来好好整顿。其外围挨着的这个钟心公园,是由政府出资构建而成的。
公园的中心建了一座高高耸立的钟楼,格外的引人注目,也因此而得名。公园外面就是两条宽阔的双车道公路,翁睿凯回翁家时会路经过此公园。
几个月前,也就是心愿岛回来不久,魏紫兰与严腾宇因裴蕾蕾的事吵了一场架,心情糟糕透了。在外暴走了好久后,走进了这座公园歇脚,可天公不作美,下了一场冬雨。
情绪低迷的她任由冬雨无情地浇淋时,被路过的翁睿凯发现并带回了翁家,翁睿凯所说的来过一次就是这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