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四郎明显吃醉了酒,声称要娶我为妻,待回府禀明父亲大人,加冠就成亲,入范氏门庭。
我没当回事,醉酒之言,又在一群小伙伴中,吹牛皮的意味很明显,毕竟我长的确实妖艳。不看面容,就未长开的身段也比一般人丰满。
在一众笑闹声中,我们下了船,在府门外遇到回来的姐妹俩。
我想了解自己,按照人设走下去,
可我发现,事与愿违!
外出回来后的一天,
姨母来找,表情严肃,没有寒暄,直接了当的问:
“四郎与汝有情?”
“啊?”疑惑的看着她,我摇了摇头,继续“装哑巴”。
“若有,姨娘不阻。”明显松了口气,拉着我的手继续追问道。
“没!”我认真的看着她,肯定的回答她。
“如此…姨娘知晓!”吐出一口浊气,拍了拍我的手,语重心长,
“四郎虽为庶,亦卢氏,汝可为妾亦,未,则远亦。”说道。
“嗯?嗯!”我看了看我们交叠的手,点了点头,应道。
“她们怀疑我勾引四郎?明显是他爱美色吧?
我可是一直谨守男女大防。出去一趟就变成我跟他有情?
我们单独相处那一会也有别人在啊!古代也这么八卦?
有人跟踪?这还都是我的错了呗?因为长得美?就勾引?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一商人之女,不敢高攀卢氏家族。”
我心里疯狂呐喊着,
“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家,面对这些,我怕我要黑化了。呆在房里像监禁,出门就被挖苦,还要躲色狼,要防各房各人。”
自己回家的念头,越发强烈。可回家是回家,我不了解怎么回,路途上怎么办,我没有可用之人也。不如,直接跟姨母说?
“母亲大人若何?”我尽量少说但能让她听明白。问道。
“安。”姨母还在走神中,只回我一个字。
“回家!”我拉着她的手,定了定神说道。
“为何?”她疑惑我的动作,不过也没有特别惊讶,而是又陷入沉思一般,不动了。
“及笄之年。”我等着她的回答。
“……”她看着我,想了想说:“乞巧节后。”
我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离开了啊我的天。
就这样,我称病拒绝见人,出门,等待着七夕的到来。收拾着自己的衣服首饰,练习着自己穿戴,梳理;
找到屋内所有的字,试着认,熟悉,临摹。
七夕将至,整个长安都热闹非凡,府内各处井然有序的筹备。
采集各种鲜花,放在盛有水的铜盆里,露置院中,第二天取来搽面,说可使皮肤娇嫩白净。捣凤仙花,取汁,染无名指和小指的手指甲,称“红指甲”。
全府晒书、晒衣。我也没能免俗,晒完正好都包裹在了一起。
…中午…
听到有人在院外唱:“乞手巧,乞容貌,乞心通,乞颜容,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姐妹千万年。”
我走到门外向声音方向看去,一群婢女围着一堆水盆。
在太阳下暴晒了一段时间的水上,飘着一层尘土。有婢女把针丢在水里,可能因为尘土,针浮在水面上。
水中针影,成为云彩、花朵、鸟兽之形,就喊“得巧了”。若是细如线、粗如褪的影子,那人就沉默不语。
晚上我应邀来到了主院,月下花园里,香案上供水果、鲜花。
小孩子打扮得鲜丽,手持荷叶在嬉戏,说是来源于摩喝乐。磨喝乐,佛经中神名,妇女乞子时所供,雕刻的土偶。
分主次落座,我在众多不认识的女人中,安静的看着,听着。
有人在讨论针~双眼、五孔、七孔、九孔选哪一种?
据说织女的手艺极巧,能织出云彩一般美丽的天衣。为了使自己也能拥有织女一般的巧手,都选九孔,各凭本事。手拿丝线,对着月光穿针,谁先穿过谁就“得巧”。
有人在向往宫中场景,听说宫女就把喜子(一种小蜘蛛)放在小盒子中,第二天早晨打开看,如果网结得好就是巧乞得多。
有的在讨论天河,天河明亮,收成就好,粮价就低;天河灰暗,收成就不好,粮价就贵。
有些大胆的女子围在一起讨论~郎君们~祭拜魁星的传说,
廿八宿中的奎星,北斗七星的第一颗星,也叫魁星或魁首。
因为魁星主掌考运,中状元时称“一举夺魁”!
传说,魁星爷生前长相奇丑,脸上长满斑点,又是个破脚。
有人便写了一首打油诗来取笑他:
不扬何用饰铅华,纵使铅华也莫遮。
娶得麻姑成两美,比来蜂室果无差。
须眉以下鸿留爪,口弃之旁雁踏沙。
莫是檐前贪午睡,风吹额上落梅花。
相君玉趾最离奇,一步高来一步低。
款款行时身欲舞,飘飘度处乎如口。
只缘世路皆倾险,累得芳踪尽侧奇。
莫笑腰肢常半折,临时摇曳亦多姿。
然而这位魁星爷志气奇高,发愤用功,竟然高中。
殿试时,陛下曾问他为何脸上全是斑点,问他的脚为何跛,
他答:“麻面满天星。独脚跳龙门。”
还有的传说,魁星爷生前虽然满腹学问,可惜每考必败,便悲愤得投河自杀了。岂料竟被鳖鱼救起,升天成了魁星。
有人在许愿,不管是乞富、乞寿、乞子、乞平安、乞姻缘,所乞求的愿望一次只能有一种,而且要连乞三年才会灵验。
我也陪着一起许愿~
“以后的每一世,每个节日,乞愿家人健康平安。”
还有各种各样的,层出不穷的古代七夕活动,体验了一次纯古人的娱乐大party,让我体会到文化的魅力,传承的重要。
……
“田小娘子归家?……善。妥否?”上头传来句听不出喜怒的问话。
“禀大娘子,妾姊家奴已至,携小娘子拜别。”姨母回话道。
“此物,赠予小娘子,全三载情。”旁边年岁不小的婢女道。
“谢大娘子。”姨母接过盒子,拉着我,长揖一礼,回道。
全程我都没抬头,扮演者“哑巴小白花”。感觉不到她们这些人,任何的情绪波动,內宅凶猛啊!
还好我即将离开!能活着离开万幸啊!
拜别大娘子和姨母,跟着母亲派来的人,拿着早已收拾好的东西,坐上马车,离开了卢府,离开了长安,赶回东都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