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培潇错愕地点头,看着她把墨镜放进口袋,率先开门,走了进去。
在确认连佳瀚没什么异样思想后,他跟了上去。
厨房内,安悦言抱胸靠在墙上,原本总带着温和笑容的脸庞此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有什么问题吗?”看她这副样子,凌培潇也褪去了脸上的笑容。
安悦言点头,“现在你是指挥,所以我私下说。”
所以是担心如果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会损伤我的威严,致使公信力下降,进而导致整个行动出乱子吗?凌培潇对她的评价瞬间高了很多。果然,能够成为李一现他们的队长,靠得可不仅是实力强劲。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风格的指挥,但是,我们毕竟还只认识一个月都没到,对你没法百分百信任。这点,你应该清楚吧。”
安悦言的眼睛紧紧地看着他,像是要摄入他的心魄。
“是,我很清楚。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和你们坦诚相待,清清楚楚地和你们讲清每一点,对吧?”
安悦言没说话。
“确实,说什么怕你们泄露就是随便说说而已。毕竟,我还要和姜墨过日子呢!她很喜欢你们,我当然表面功夫得做足,对你们很好。”凌培潇嗤笑一声,“要不是怕她伤心,我也不会帮你们。”
“她那天在路边把他们两给捡了回来,说要对付灵符店监督委员会,我是反对的。后来,我没说服她,只好让她试着去做一下。她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到时候遇到挫折了,自然而然就会放弃了。结果我没想到一个因为两千块清毒符发愁的人竟然能在龙门武馆名列前茅,还牵扯了你和连佳瀚那两个人。这样一来,执行的人战力也够了,如果按照你提出的计划莽进委员会拍证据,凭你们,说不定也能成。”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那天你出手处理公交车碰瓷事故的时候,我也在。”
安悦言的眼底出现了明显的震惊。
“你教训那两个出租车司机的时候,我也在。还录像了,准备回店的时候把你当做反面教材给姜墨看。然后,十分碰巧,你是李一现朋友,我就把摄影符给毁了。”
安悦言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既然你这么反对,那为什么现在还在帮我们?”
“因为很凑巧。你今天上午是不是看到一个人在土士灵符店定制灵符?那个人昨天拿着那张印错的广告单到我们店了,然后我就给他指路,他说时间来不及,找我借了手机,预约了今天上午。”
“恰好你们昨天宣告了失败,又商量起了潜入委员会的事,天时地利人和,而且只要我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我就说了。”
凌培潇耸肩。
“所以,你对我说这些是想……”安悦言看向前屋的方向。
凌培潇点头,“对。我想你带着他们离我们远点,觅鱼过几天就会被李一现钓到的,到时候债务一笔勾销,他也不用在我这打工了。”
“你这样挺亏的,什么也没赚到,反而赔了一堆东西。”
“还是赚到了的,只要减少和你们的接触,麻烦自然就少了一大堆。”凌培潇反对。
安悦言完全不赞同他这个观点,“我们又不是蝗虫毒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培潇原本不想提这件事,毕竟它和此时的气氛毫不相关,但,“你们每天都六点就安排了任务,完全打乱了我和姜墨的作息,我都好久没有有过一个充实的夜晚了!”
“……”
安悦言也后悔问这个问题了,好好的剑拔弩张的氛围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她也不知道回什么才好。
凌培潇毕竟是结了婚的男人,脸皮还是比她厚点,他强行将话题拉了回去,“总之,只要宅在家里,肯定麻烦会少很多。”
“你知道宅会致癌吗?”安悦言出其不意地问了一句。
“啊?”凌培潇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事。
安悦言一笑,继续说:“宅没好处的。而且没麻烦的人生能叫人生吗?”
凌培潇来不及想为什么宅会致癌,回答:“是,没麻烦的人生不叫人生。因为它是只存在想象中的人生,所以它才不叫人生。而我们只是个普通人,要想过上没麻烦的人生,力所能及的就是不去主动招惹麻烦。而你们,都是喜欢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揽的人。”
“是啊!我喜欢做好事,不仅是因为在被帮助的人露出感激或者幸福的笑容时内心的成就感,也是因为我只是想纯纯粹粹地做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而已。”安悦言不喜欢他把帮助他人叫做揽麻烦的说法。
“所以我们本质就是两类人啊!”凌培潇没有像和姜墨谈话时一样说服她放弃做好人的思想,只是淡淡地说。
同样,安悦言也不在意他。
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两个认识十多天的人而已。
“总之,我还是回到最初的话题,我不会对你的吩咐阳奉阴违,同时,你必须对我们三个的生命和安全负责。”安悦言的眼神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
材料市场。
市场内人声鼎沸,吆喝声此起彼伏。这有专门租了门面的店,也有临时来摆摊的人。来这买材料的人流熙熙攘攘,络绎不断。
这是连佳瀚第二次来这里。上次跟着姜墨来这因为和安悦言聊天太入迷,基本什么也没干。
“你好,我想问一下你这有觅鱼血吗?”他蹲下来问其中一个摊主。
摊主摇头,“觅鱼这种东西很难钓,你可以去问问那边那个老大爷,他经常在护城河边钓鱼,今天刚好来卖材料赚零花钱。”他指向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和蔼地和一位客人交谈的老人。
“谢谢。”
连佳瀚在市场内再逛了一会儿,这才来到了微笑和客人挥手再见的老大爷身边。
“有什么事吗?”老大爷虽然脸上皱纹密布,两鬓发白,但声音却像洪钟般雄浑有力。
连佳瀚在他的摊位上扫了一眼,没有发现液体状的物品。
“我听别的老板说你经常在护城河边钓鱼。”他稍顿了一下,在思考该怎么继续聊下去。
老大爷十分自然地接过了话茬,“那是!我敢说整个材料市场的人都没有我夏槐钓到过的鱼多。昨天,我在河边蹲了一下午,足足钓到了三十多条鱼呢!就是今天上午多来了个臭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上午一条鱼都没有上钩!我还跑去问了其他和我一起钓鱼的老家伙,都说一无所获。结果我这一气,就跑来这摆摊了。没想到我前脚刚走,那臭小子也跟着走了,然后!其他人都打我手机跟我说他们钓了特别多鱼!你说这臭小子干什么不好,非去钓鱼。他这运气这么衰,怎么钓啊!还害得其他人也钓不到鱼!”
夏槐的健谈让连佳瀚有点猝不及防。他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被凌培潇赶去钓鱼的李一现,他运气确实不咋地。不过……
“所以是在那个臭小子出现了才这样的吗?”
夏槐愤愤地点头,“就是他出现了才这样的!平时我们这帮老家伙钓地好好的,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连佳瀚开始为自信满满派李一现去钓鱼准备省一大笔钱的凌培潇默哀。
“那他运气还真是差得不得了!”为了和夏槐拉近关系,连佳瀚和他站在了统一战线上,“对了,您都钓过什么鱼啊?”
夏槐心想就知道他是来买材料的,吹嘘道:“那可多了!什么觅鱼啊!食人鱼啊!厚子鱼啊!”
“那它们的材料你还留着吗?”连佳瀚心下一喜。
夏槐摆手,“那倒没了!就像那条觅鱼,我花了十几年也就钓上那么一条,其他人可是连影儿都没见过呢!”
他面上带着自豪,“那时候我可是把它卖了七八万呢!”
这么难钓价格这么低的吗?连佳瀚疑惑,难道它的实用价值很低吗?
“我当时是卖给了亚丁城水族馆,然后他们就成了全国第一家拥有觅鱼的水族馆了!可给我们亚丁城长面子了!”
连佳瀚肃然起敬,相比起夏槐,他拿金钱来衡量觅鱼的价值,真是太低俗了!
“这辈子我要是在钓到一回觅鱼,我就拿去和老伴一起吃了,这样到了地底也能吹一辈子!”夏槐脸上浮现幸福的笑容。
告别老大爷后,连佳瀚在市场里继续闲逛,得知了觅鱼一旦出世,整个材料市场的人肯定都会疯抢,轮不到他在这捡漏。
所以,凌培潇让他来这干嘛呢?
……
晚上,姜墨难得没有提前上楼,和凌培潇一起关了店门。
“安悦言和你说什么了,刚刚她和我通话的时候不太对劲。”她问。
凌培潇叹了口气,没说话。
看他这副样子,原本没想什么的姜墨顿时起了好奇心,“她说什么了?”
凌培潇背过身,低声回答:“她说我太强势了,建议咱俩离婚。”
“真的?!”原本想配合他表演的姜墨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谎编得像点好吗?就你那怂样,谁会说你强势啊!”
凌培潇觉得没趣,拉住笑得毫无形象的女孩,直接招了,“她不能完全信任我,所以来提醒我以后讲清楚点,免得我让他们去送死,他们还不知道。”
“没了?”
凌培潇看不能瞒过她,又挤出了一点,“我说做好人不好,宅在家过自己小日子才好。她说宅家里会致癌。”
“会致癌的吗?”姜墨也觉得奇怪。
“不知道。今天查了一下午资料,也没找到证据。”凌培潇也很苦恼。
姜墨眼前一亮,喊:“我知道了!”
“什么?”
“致——癌——宅。致癌读快点就变成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