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托的雄鹰(1)
众人凝神屏气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尔士利用光线仔细地观察着夜煞的动向,他发现这里似乎已经没有召唤者老胡子的气息,而夜煞正在进食!那团笼罩在黑暗中的生物正在将首领被切碎的尸体一片一片地吃掉!每吃掉一些它的身影像是增大了些许,尔士想起曾困扰自己的噩梦,似乎梦中的疯子和夜煞所做的事情一样,以一种违背人类道德底线的方式提升自己的力量。“它接下来会做什么?”夏尔顿小声地问道:“那东西是老胡子弄出来的,应该不会对我们有想法,对吧?”。没有人能够回应他,尔士也不行,他最初看到夜煞的记载是在一次旅途中,他无意间结识了一位满腹经纶的传授人师傅,那位师傅以藏书为好,尔士在他的住所中一呆便是一个月,他从一封古老的信轴中读到了关于这种古老生物的记载。先祖们起初并不知道那东西从何而来,在夜煞的强大之下先祖们只能够集体背井离乡,他们穿过高山河流和荒漠,路途中的死者不计其数,余下的幸存者们依靠在一起在一处背靠山峦的谷地中开垦荒地。信轴中对夜煞的描述少之又少,大概是见过那种生物的人很少能够活下来,只有寥寥数语记载了夜煞的一些特性,食人、黑影环绕、从不群体行动、夜间出现和它无可抗拒的强大。
尔士推测站在这种顶端的生物一定存在致命的缺陷,正因为如此它们才没有占据这个世界,被至高者们消灭后几乎再也听不到它们的消息了,尔士推测那个缺陷就是夜煞形成不了复杂的社会结构,它们之间也可能会通过吞食同伴来汲取力量,一旦同伴相残成为了常态,群居和集体意识便不可能形成。夜煞已经将首领的尸体吃光,它所带来的浓烈黑暗气息更加逼人,在远处的众人可以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来了!”尔士警示道:“小心!”。只见夜煞完成进食后转身面向营地的方向,没有人知道它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如果夜煞想要对营地众人动手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号角声,人们紧绷的心弦松弛了下来:“是站道兵团!”。沙加和尔士仔细地聆听着余音袅袅的号角,沙加兴奋地道:“那是卡托的犀角!小姐的援兵到了!小姐总是能够料事如神!”。尔士也听出那号角声比一般人使用的普通号角更加浑厚,那是卡托人为骑兵们准备的犀角,在大规模的马匹行军声中,犀角的号声仍然可以保持不错的穿透力。夜煞也听见了越来越近的号角声,声音一直在持续,吹号之人的气力十足,浑厚的号角声一声比一声近,疾驰的马蹄声已经隐约可以听见了。可营地众人的心中一凉,从马蹄声中听出那分明是单人单骑,连袭击者强大如斯的首领都丧命于夜煞手中,还有什么人能够单枪匹马将他们从夜煞的威胁下救出呢?
人们开始失望了,只有沙加和尔士仍然在仔细听着那飞驰而来的马蹄声,沙加忽然大声叫道:“安全了!我们安全了!那是枣烈马!是雄鹰!雄鹰来了!”。说罢他大声发出草原人特有的欢呼声,营地响彻着沙加兴奋的呼嗬声。“卡托的雄鹰?”尔士惊讶地看着激动不已的沙加:“原来如此。”。少年脸上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他不必被迫与夜煞交战,不必强使自己召唤拉卡。
卡托的雄鹰(2)
草原上每一位王的继位都会举办盛大的典礼,典礼中最让卡托尚武的人们期待的便是血誓。所有草原上强大的武者都会聚集于此,他们彼此间展开激烈的搏斗,胜出者将被冠以雄鹰的称呼,并且成为王的誓友。阿莱特已经连任了两位王的誓友,他十五岁成名,十九岁在卡托围剿斯维安特最大马匪—赤翼一战中声名远扬,二十岁便成为了上一任老王任下的雄鹰,如今年仅三十的阿莱特正值巅峰,是斯维安特武者们心中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夏尔顿身为偏远小国的奥克斯人对这位至尊武者崇拜不已,事实上他就是以阿莱特作为自己的模范训练自己,阿莱特善使长刀,夏尔顿便苦练长刀,阿莱特精于马术,夏尔顿便苦修骑技,阿莱特精通的咒术也被这名年轻的武者一一打听到。如今心中所仰慕之人就在眼前,夏尔顿不禁睁大双眼,他要一睹草原雄鹰的盖世风范。
一匹赤红色的骏马从黑暗的驿道上出现在人们面前,它鬃长体高四蹄踏雪,马儿在充满杀气和黑暗的战场上风驰电掣,对那些想要靠近自己的召唤生物视如无物。有人惊道:“马背上没有人?”。尔士指着夜煞的方向道:“来了!”。只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身后的披风随风上扬如同雄鹰展翅,夜煞似乎对这位对手格外小心,它扬起双臂挡住这一击,只听到黑暗中金属交错的嗡鸣声划破夜空,夜煞发出一阵痛苦的吼叫,它那比钢铁更加坚固的臂膀被一刀斩落。来者没有给它喘息的机会,雄鹰顺手扔掉手中已经卷刃的长刀,黑夜里一道白色闪电向夜煞劈去,那是雄鹰第二次拔刀的斩击。夜煞不敢硬接,它向后掠去同时身法变得更加迅捷,夜煞再度召唤拉卡后被斩断的手臂又重生了出来,它的双眼发出暗红色光芒,夜煞右手的黑暗开始聚集在一起蠢蠢欲动。雄鹰对夜煞的工作置之不理,他只是直线向前突刺再突刺,一切障碍和防备在雄鹰眼中如同纸片,这个被世间所尊崇的无双武者将直线上的斩击演绎得登峰造极。
夜煞扬起右手凝聚的黑暗迎着雄鹰的刀刃而去,它自信地认定对方的长刀禁不住这一击,只要击断骑士手中的利刃便如同折去雄鹰的翅膀,它可以贴身上前掏出那枚强大的心脏。那一定更加美味,想到那颗强劲有力的心脏,夜煞更加急切地向雄鹰冲去。下一刻夜煞右边的半个身体被白光削去,雄鹰的刀刃完好如初,刀刃在夜空中闪烁着璀璨的星光,顶尖武者用咒术将人刀合一完美演绎。夜煞对这名毫不讲道理的武者感到恐惧,对方的速度和力量都在它之上,而且丝毫没有给它喘气的机会,第三刀顺着第二刀的刀势已经到来,排上倒海般的杀气压制住夜煞,将它死死钉在原地。夜煞的悲鸣声在黑暗中炸裂开来,尔士知道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他只用了三刀。”尔士心里不由地抖了抖。
卡托的雄鹰(3)
随着夜煞的倒下,曙光照射在营地上,劫后余生的人们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满地的骡马尸体和大车残骸,没有人能够欢庆自己苟且逃得一命。尔士抬头看向天空才发现早已到了清晨,夜煞的黑暗笼罩着战场,让人们误以为还是在夜里,如果不是雄鹰及时赶到除去了夜煞,所有人可能都看不到黎明的到来。片刻间雄鹰已经从远处赶到了营地前,那是一名典型的卡托人,从他高挺的鼻梁和细长的双眼就可以看出纯正的卡托血脉。雄鹰一言不发走到沙加面前,沙加对他行了一个卡托人的日常礼,两人便用卡托语轻快地交谈起来。卡托人之间的语言简洁而富有含义,他们简简单单的几个音节可能需要用通用语说上一小段,卡托人尚武轻文他们很多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能骑能战但目不识丁。尔士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才知道,雄鹰是在五天前得到命令赶来,五天之内他从卡托草原的王都日行千里赶到星落和瑟林中间的遭袭驿站。尔士不禁打量了一番那匹仍在四处撒欢的骏马,一连五天每日每夜的奔袭在它身上看不到一丝疲惫,它正好奇地打量着灰尘土面的幸存者和到处散落的货物与大车。
两人已经结束了谈话,沙加一转身差点撞上了身后满脸通红的夏尔顿,只见夏尔顿用蹩脚的卡托语对雄鹰说道:“雄鹰,卡托英雄,天下无人可敌。我,奥克斯夏尔顿,崇拜,英雄。”。雄鹰细长的眼眸闪烁着精光,他打量了那名高大的少年一番,脸上露出笑容用纯正的通用语回道:“奥克斯人英勇善战,卡托和奥克斯拥有共同的先祖,我们欢迎你到草原上来,奥克斯的夏尔顿。”。奥克斯人被斯维安特一致认为是卡托遥远的分支,他们在很多年前是一支想要迁徙到更大牧场的家族,在卡托王的允诺下他们开始了漫长的迁徙,直到抵达现在奥克斯人的家乡,一块位于瑟林谷和长水河旁的谷地。夏尔顿听见自己心中的英雄与他交谈并邀请他去草原做客,一时间楞在原地一言不发地呆住了。沙加心里好笑:“这是我们卡托人热情好客的通用话,这傻小子把它当真了。”。他转身拉着塔伦和那名中年男子,他们需要继续上路将他送到目的地,雄鹰带来的命令是无视遇袭的一切,这些善后工作将由阿希玛小姐完成,他需要配合星落守备的两名新兵将“货物”及时送达。
就在众人准备收拾残局重新上路时,连尔士都没有发现扎克送给他的宝石戒指上飘出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白影。但雄鹰发现了异样,他一言不发地拔出长刀如临大敌,可还是没有赶上那出其不料地一击。白影轻轻地掠过正在行走的沙加三人,沙加感到一阵微风从背后吹过,让他的脖子微微发凉,接着沙加和塔伦便看到了中年男子脸上泛出的死气。中年男子脸色变得灰败,他望向西北方那个自己永远都回不去的故乡,那里有着自己热爱的子民和最喜欢的弟弟,男子眼中的瞳孔在倒下时已经扩散了。雄鹰的身影接住了跌落的男子,他手中亮起白光抚在男子胸前,炙热的白光驱散了男子脸上的灰气,可半晌后雄鹰摇了摇头,男子已经无力归天了,世间最强大的咒术师也无法将死人复生。尔士看了看手中的戒指,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