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青鸟音尘断,往事不胜思。一钩残照,半帘飞絮,总是恼人时】
蓬莱有鸟,生有三足,修西王母座下,于天上人间,衔有信使之名。
九重天阙,有升仙者便有堕仙者,为仙者,凡人称羡其自在逍遥,神通广大,可长生不老。实则为仙者经千千万万年看着浩渺如一,也会生厌岁月,心中枯荣。九重天云雾宽厚,挡去了人间烟火,凡尘纷扰,身为仙者没有仙务不得踏出天外,所以仙仙最羡慕的便是这三界信使——青鸟。
“青鸟,斯有凡人南宫珛,差得一世便可登仙籍,本座派你前去助他安然走过这一世,去吧”王母一挥袖,青鸟便化作了一个绰约仙子,随后又变为鸟儿的样子,下凡去了。
在街中闹市,一个估摸十岁大的乞丐男孩儿捧着一只三足青色一动不动的鸟儿抹着眼泪囔囔自语:“鸟儿,你天生三足,定是和我一样被当做异类,遭罪了吧,我四天没吃饭了,老天爷让我捡到你是不是赏我吃食呢?烤了还是煮了呢?你的骨头我定会为你建冢的。”说着说着手里捧着的鸟突然振了一下翅膀,飞走了。小乞丐笑了笑说:“活了好啊,活着就好”随后便倚着墙角睡着了。
过了几个时辰,鼻子里传入了肉包子,雪芙糕的香味,小乞丐舔了舔嘴边,以为是在梦里呢。突然热乎乎的东西掉到了手里,这才睁开眼睛,眼珠下移,看见那只三足鸟站在地上,旁边有了吃食。此后小乞丐便靠这鸟偷来捡来的吃食过活,他们相依为命,小乞丐唤它“栖枝”。这样的生活持三年之久。
三年后,小乞丐便被宗亲巡回,他本是这京城大户南宫世家的嫡少爷,唤南宫珛,只因其母亲被扣上不贞不洁与人有染的名声,活成了庶子模样。
十岁那年,走商路上出了歹人。纵母亲有一身的好本事也敌众我寡,无奈下,母亲只得引开了贼人,惊了马儿让他们父子俩离去。后来派家侍前去营救,母亲被抬回来是衣衫不整的。从此,父亲再没瞧过母亲一眼,他天天陪在母亲身旁,只是母亲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一日,父亲唤他如往日于母亲送饭,第二天母亲再唤不醒了。就在母亲出殡后,蹲在角落发呆的他听见了厨房下人的碎语,他才知他每日送给母亲的都是毒药,怪不得母亲从不让他吃那些吃食。他冷冷的走到了母亲的房间,抱着母亲的枕头哭了许久,这才发现了母亲给他留的信:吾儿承母亲之志,此生勿轻信于他人,不论身处何种情中,需保留余地,时时独善其身。那天以后,他便哭着离家远去了,有了这三年流离。
回去后,十三岁的少年,寡言少语,每日勤于读书习武,闲时片刻就是看着栖枝发呆。南宫珛被府上妾室和弟兄欺负,也面不漏怯,反倒加了厉色。栖枝每日都会给他衔来一朵花,有时是缅桂,有时是夜来,有时是什么都不是的小野花,以此来讨少年每日的一个微笑。一人肩上衔一鸟,已经是一个独有的画面。栖枝看过他所遭遇的一切,陪着他夜来惊梦,励志苦学,望他眉目渐清,日增翩翩,深情久伴。这些年讨要他肩上这只鸟的人不胜其数,但都不得。
“栖枝,南宫府困了你这么多年,你可想离去?”公子的声音清冷哀忧。随后鸟儿跳到他头上拨弄,似是在表现对那翻话的反感,公子被逗笑了。
南宫珛二十岁时,将栖枝送给了一个有势之人,随后,便做了南宫府的主人,十年久伴,还一朝出头,后来南宫珛势力越来越大,却再寻不得栖枝。
“主上,属下找到栖枝了。”随从话一出,南宫
珛立刻睁开了眼睛,一位风姿绰约的小美人映入眼帘,美人盯着他看着,四目相对,莫名熟悉。
“你叫栖枝?”南宫珛凝问。“我叫栖枝,十五岁,公子收留我,我便姓南宫,几年后便可嫁与公子,不做妾”小女子说话似乎有些小心翼翼。
“哦?我可没说收留你,娶你,不做妾,你倒还算要求低啊”男子笑了,觉得有趣,便把她留在了府中。
南宫珛对她很是宠爱,她的到来为府中多了一些欢乐,南宫珛为她请了乐师,舞师,书画师,女工师傅,还亲自教她习武弄剑,几年后,栖枝出落的水灵加上一身的本事,就是一位梦中仙子。在南宫珛心里,她似曾相识,恍惚觉得那只鸟回来了。他们相濡以沫,更胜知音。凭借着实力及栖枝的帮衬,他平步青云,做了一国之主——南国。
“我许你江山为聘,你与我共度千秋,如何?”男子拉着女子的手深情的说。“栖枝,求之不得”。女子盈盈一笑。
随后,与他的日子,岁月如水般的平静,他的感情也是,让人觉得源源不断但始终探不得深浅。一国之母,重的究竟是这江山还是帝王心?虽然后宫抬进一位位妃子,但她始终信他,她知道她才是他心中的栖枝,栖息可依。
或许是日子过于平淡,竟到了兵临城下,争的便是这国母之姿,异国之主几年前已铭记这惊鸿一瞥。
“栖枝,我……”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比起南国生灵涂炭百姓水火,我可……”话没有说完,南宫珛便把她揽入怀中捂住了她的嘴。“我不能再来一次,够了,我倾这一国之力,哪怕南国的铁骑都战死,我定护你无忧”
“你错了,这一世,是我护你无忧,你既然做了决定,便不用在我面前犹豫,只是我要南国铁骑都随我身后,护我无忧”栖枝掰开了他环在腰上的手,转身便会自己的殿了,只见殿里已挂了华丽红装。栖枝冷笑“你还是一样,不过有我护你无忧,这是你最后一个劫了,又是十年,我该走了”。
次日国母出嫁,铁骑相随,听闻,当晚火凤出世助南国的铁骑踏平了异国,却寻不到国母。
南国从此声势浩大,南宫珛终是安然走过了这一生,他一生清冷,谁不敢问他是否铭记。随后他洗尘剔骨终等仙籍,每隔十天便有一青鸟飞过他的宫阙。
【青鸟是百鸟之王可化凤凰,它寓意人间美好,传人相思】
开篇题记——纳兰性德
by颜漌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