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开等王林恢复清醒,啪的一声打翻了桌上的一只花瓶,脸上满是愤怒,怒道:“你为什么没有跟上来?”
王林知道他指得是自己在一开始周开被拉走时,应该紧紧跟上,心知周开在酒席上必定听到了一些难以决断之事,微微一笑,道:“他们为何分开我等?”
周开快走几步,道:“哼,不就是担心你们当中有聪慧之人,在酒桌上帮我挡一挡吗?”
王林温声道:“倘若少爷身边没有可挡之人呢?”
“那还用说,立马对我下手。”
王林哈哈大笑。
周开怒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王林收敛笑容,缓缓道:“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初次会面便对您下手,必要先试探一番,无论我去与不去,您都不会说错什么话,办错什么事,这只是试探而已嘛。他们热情相向,无非使我们轻敌而已,现在他们以为侍卫中没有一人可以与少爷分担,难道不是他们也在轻敌了?”
这番话句句鞭辟入里。周开心中恍然大悟,高兴的一拍手:“原来如此,这么说,一开始你让我坐马车,也是骄兵之计?”
王林微笑道:“敌强我弱,形势不明,本就应该如此。”
周开满心喜悦,他本以为王林该上的时候没上,缺乏应变能力,没想到他在极短的时间内看透对方行为,并且将计就计做出反击,这份能耐,也真不愧他是两个月就收服许多地盘的人。
“那按王先生所见,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周开的语气又充满了恭敬。
王林踱着步子,道:“现在形势不明,明天开始,就得全面掌握这里的数据,你要装出一副纨绔子弟想要好好做出一番事业的模样,派一些人去底层调查一下,自己亲自去找这里周家家主要账本,如果他们难为你,那就必定有问题,不过从今天他们的行为看来,有问题是必定的了,他们当这里土皇帝当久了,你来这里当头头,他们怎么可能认同,所以,他们必然要在三个月内使你一事无成,最后不得不回归家族。”
周开边听边点头,深以为然。
王林倒不担心周开演的不像,实际上周开目前的所作所为,刚好就是个纨绔子弟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模样,他只要展露本色就可以了。
想到这,王林又道:“三个月内,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若无他们的支持,确是难能,我在来时跟少爷说过,家族考察的主要是税收这一方面,他们今天招待你的宴席如此丰富,然而上交的灵石却少的可怜,这里面问题恐怕极多,家族派你来,就是要打掉他们这支周家旁支,把税收完整的交给周家。”
周开的疑云全部茅塞顿开,说道:“没错,今天我问他们宴席如此丰富,为何上交的灵石如此之少,他们还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都是老百姓甘愿办的酒席,那些马屁话,一听就叫人心烦。”
王林见周开已经大致明白,便不再多说,话多反过。
这一日十五人各自安顿好,第二天很快到来。
周开起了个大早,吩咐自己十名手下和王林去底层查询这里的生活状况,让三名家族派来的侍卫守家,自己亲去找这里的周家家主要账本。
王林随意挑选了一个村子,扮成旅人的样子,走进这座村落,到村口的小饭馆要了一碗面条,自己倒了杯水,注意观察着这里人的生活状态。
只见早晨每家每户炊烟袅袅,偶尔几声犬吠,也有早上匆忙来不及吃饭的人,到这小饭馆要一张煎饼合着粥一起吃。整座村庄显得一派祥和的气息。
这种生活,不说富裕,至少也在温饱行列。
他神识扫出,倾听这里食客的闲聊。
“唉,听说又来了个新岛主,村长又给我们加了一笔税,说是给新岛主用的,唉,再这样下去,我们可就吃不起饭了。”
“是啊,本来日子过得就不怎么样,现在又要加一笔税,这周家真的是想我们都饿死。”
王林听得微微有些不对劲,站起身走到他们身边,笑道:“两位兄台,我是到这旅行的修士,我看你们生活的挺好,怎么又说要吃不起饭了呢?”
这两人见王林是修士,态度都十分恭敬,一人道:“您是有所不知,我们现在都是靠救济粮撑着,我们这些地,早就全部属于周家了,现在每一份收益都是他们周家的,每个月按人头固定拨给我们粮食,叫做救济粮。”
王林微微一愣,道:“这些地皮本来不就是周家的吗?怎么又叫早全部属于周家了?”
另一人道:“以前我们要给周家交税,剩下的都是自己的,到了年底还能落一点积蓄,现在好了,连这点积蓄都没有了,听说新岛主一来,我们又要多交一笔税,这笔税难道从我们的口粮里出吗?”
王林心中震惊。
这里的周家做的太绝了。
这是釜底抽薪,直接把税收的来源断掉了,账目上决计查不出来,至于这些田产,那是周家分支人手里,没有向周家本家交税的道理。
王林称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边吃着自己的面条,一边想着心事。
这一笔税,老百姓就算知道是周家分支搞的鬼,也会把一部分账算到周开身上。周家分支虱多不痒,再多讨点骂名也没什么,周开倘若名声不好,没人跟他合作,三个月时间一到,立刻就是回家的命。
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时间短,任务难,敌人强。
有意思,王林眼中爆出一团精芒。
真的很有意思,这个周家分支的手段谋略竟然如此高超,自己倒是小觑他们了,王林原本只是想帮助周开提高在家族的地位,没想到还遇到这等强大的对手。
王林就是那种敌人越是强大,他就越是兴奋的人。
王林吃完面条,付了帐。随便选了一条村里小道,观看着这里的风土人情。
忽然,他听到前方有一阵喧哗声,快步走去,见到两名上师境界的修士,正在抓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蛮横道:“他已经十五岁了,为什么不去做工?”
一名妇人,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哀求道:“他才十五岁,他还可以多念几年书,我不想他一辈子做工。”
那修士哼了一声,道:“好啊,你竟然说不想他一辈子做工,难道读书考取功名,比做工还重要吗?你竟然如此反对周开少爷的条令,看来今天不仅得让你儿子去做工,还得把你抓进监狱。”
那妇人已是呆了。
“周开少爷?那是谁?他为什么这么做!”
修士冷冷道:“谁跟你废话这么多,总而言之,如果没钱保释,现在就抓你进监狱。”左手抓住妇人的手臂,不管她还没站起身,拉着她就走。
王林怒气冲天!
这群混蛋,假借周开的名义做坏事,这样一来不仅损害周开的名誉,更重要的是原本不敢明目张胆做的坏事,现在都可以大肆的做了。王林可以想象的到,这位妇人进了监狱之后,会遭到怎样的侮辱。
“给我停下!”
王林怒道!
那两名修士立刻转身,他们感受到了王林身上溢出的气势。
“你是哪来的修士?”一名修士问道,他没敢立刻出手,他的境界只有分神境界,对面有可能秒杀他。
王林冷冷道:“周开少爷麾下侍卫!”
“周开!就是那个颁布新条令的周开吗!”妇人嘶哑的声音吼道,“他为什么要阻碍我家孩子的前程,十五岁的孩子,能干多少活!为什么啊!”
王林对着妇人温声道:“这位大嫂,您误解了,周开少爷从未颁布过这些条令,都是这两人打着周开少爷的名义做坏事,我才是周开少爷身边的人,如果您不信,唔,我这里有一百两银子,您先拿去用。”
“哼,谁说这不是周开少爷颁布的条令,周开少爷说了,要加大征税的力度,既然他们拿不出钱,就只好做工代替,这可都是你们周开少爷在酒席上亲口说的!”
那名修士甚至还掏出一纸条令:“看,这可是周开少爷亲眼看过的。”
亲眼和亲手画押区别极大。亲眼两个字,妙处就在于事后完全可以说记错了,给周开看的是另一张。王林心中对这些伎俩洞若观火,木剑缓缓拔出,剑气透出。
那两名修士立刻变色:“你想干什么?”
王林冷笑道:“周开少爷对这里有随意决定刑罚的权力吧,那我对你们出手,只要周开少爷不对我进行处罚,那就不会被抓进去吧!”
周开少爷尽管被人耍弄,可他毕竟是周家本家派来的人,大家对他最多只是阳奉阴违,谁敢真的正面顶他,他只要向上举报,顶他的人立马就会被处死。
周家不容内讧,能够一直团结一致,靠的就是这种制度。
那两名修士松开了那少年,各自取出自己的兵器——一柄刀,一杆枪。
二对一,他们没有逃跑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