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孤烟城主已被押在台下,众人的议论从未停歇。
程豫在角落静静看着,暗暗担心着柳青颜的安危。
“孤烟城主,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苏柏怒骂道。
经过刚才的争斗,孤烟城主此时已是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甚是狼狈。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又被押着他的士兵压下去,只好一脸悲苦地喊道:
“殿下,我绝没有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情,请殿下明查!”
“不要狡辩了!”苏柏说完,又对士兵吩咐道:
“押往大牢,严加看管!”
“是!”士兵们答道。
蓝药师见待自己甚好的孤烟城主出事,纵是心中冷漠,也不能不出面相助,便淡淡地说:
“殿下,城主对陛下忠心不二,对周边百姓也是爱护有加,这等事情实在不是他能做出来的。”
众人听了蓝药师的话,这才想起城主昔日的光明正大,不少人已经开始为他求起情来。
苏柏怎会料到冷漠的蓝药师竟会为这野心勃勃的孤烟城主求情?见形势不妙,他面有忧虑之色。
可就在这时,两个士兵又押着一人进了大厅,众人看戏一般,将目光投向进来的三人。
正是将柳青颜押到了。
程豫焦急不已,不知其中又有何变故,但这情势,如何能出面相助?他只好待在原处,静观其变。
苏柏见柳青颜被押了进来,心中疑惑,但隐隐感觉到是一件好事,便喊道:
“大胆!不得无礼对皇妃无礼!快快将她扶到座上!”
谁知那两士兵不为所动,其中一人说到:
“小的送苏云殿下去休息,她却企图暗算苏云殿下,还将小的砸伤,真是用心险恶,请少帝殿下为小的做主!严惩这妖女。”
苏柏狞笑一声,一脸得意之色,心想:本王还愁定不下这孤烟城主的罪呢,哼哼,正好可以利用这女子将他的罪名坐实!
只见苏柏走下台阶,来到柳青颜身前,轻蔑地看着她,对大家说道:
“好啊,原来这野女子竟另有企图!”
柳青颜一脸凄哀,冷冷说道:
“苏柏殿下这贼喊捉贼的闹剧也只能骗骗庸人罢了。”
众人听了柳青颜这话,惊讶不已,不知这身份奇怪的女子为何会说如此狂话。
程豫一听,已能大致猜出其中隐情了。他悄悄向蓝药师望去,默默想着带在身上的那块紫玉佩。
苏柏心中一沉——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定是这两个蠢货走漏了消息!
只见他狠狠地瞪了瞪那两个士兵,又强装笑容,说道:
“笑话,云弟与我是兄弟,我为何要害他?姑娘说胡话也要看清情况啊!哈哈!”
柳青颜虽知道苏柏的手段,却不知道其真正用意,顿时没了话语。
众人听苏柏的话,也细想起来——这苏柏害苏云有甚么好处?
少帝之位已是苏柏的了,未来的帝位当然也成定局,还有甚么理由去害曾经的少帝竞争者苏云呢?
就算苏柏有除掉苏云之心,为何不待登基之后再稳妥地除掉他?
现在除掉他,只会惹得尘隐帝心生疑虑,麻烦多多——这是给自己惹事,得不偿失!
所以一番思索后,九成的人都不相信柳青颜的话了,他们顿时叫骂起来,叫嚷着要将柳青颜和孤烟城主关进大牢中,好好审问。
苏柏见情景,又看向角落里的程豫,心想:将这受了牵连的憨仆人抓去后,我再以礼待之,不怕他不感激本王的恩德,到时候他没了主子,自然就会为我所用了。
如此,苏柏喊道:
“将孤烟城主和这妖女关入大牢!对了,这妖女的仆人也押走!”
程豫身子一震,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两个士兵押住,情急之中,他朝蓝药师大喊:
“大师!大师!我有一物要交给你啊!大师!”
一个士兵猛地抽了程豫一耳光,叫骂了一句。
蓝药师心不在焉,于他而言,他已为孤烟城主说过话了,于情理上已无亏欠,至于能否救下城主,他倒并不关心。
而此时听到一个嫌犯仆人的叫喊,他更不会关心了,只见他闭上双目,然后缓缓背过身去。
程豫一时心急,奋力挣开了束缚,拿出了紫玉佩,然后猛地向蓝药师的背后砸去!
苏柏大惊,正要飞身阻拦,又想起刚才蓝药师为孤烟城主的辩解,也无心去拦下那紫玉了。
那紫玉佩就这样毫无阻拦地向蓝药师飞去!
蓝药师显然感受到了身后飞来的东西,只见他转过身来,伸手一抓,便将那飞来之物抓在手中。
苏柏见此,催促道:
“快!快将他们押走!”说完,又向蓝药师走去,问候道:
“是本王的疏忽,大师可有受伤?”
蓝药师冷冷地摇摇头,已然知道苏柏刚才是不想相救的。只见蓝药师轻笑一声,便要将手中之物随手扔掉。
可当他看向手中的紫玉时,竟是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双眼!
只见他冷漠的脸似乎在渐渐融化,激动的神情慢慢出现…
这时,他已是浑身震颤,眼中似有泪光。
片刻,他反应过来,这才大喊道:
“停下!”说完便飞身拦住了程豫,激动地问道:
“他怎么样了!你说!”
哪知程豫冷冷答道:
“我和小姐都是要被关入大牢的人了,如何能说?”
蓝药师听了,转过头去,一脸坚定地说:
“殿下!这个人我要留下!”
苏柏疑惑不已,但见他神色非同寻常,也不敢阻拦,便点头答应。
程豫这才被那两个士兵放开。
可柳青颜仍未得救!
程豫焦急不已,说道:
“大师,还有我家小姐呢!”
“紫玉在你身上,管你小姐什么事,走!”蓝药师轻笑一声,便拉着程豫出了宴会厅。
程豫还未来得及讲出一个让他救下柳青颜的理由,便被他拉着进了一间隐蔽的房间。
“小兄弟,快说吧!”蓝药师一脸激动地程豫说。
程豫见状,也只好先行自保,再设法救出柳青颜,便将自己到了密室后,如何得了这玉的经过讲给了蓝药师。
只是他尚未提起魔光鱼毒,对于将此物带给蓝药师的原因也是随意搪塞。
蓝药师听后哀叹一声,沉默良久后,向程豫讲起了这紫玉的故事。
原来,这紫玉是他年轻时的挚友之物。
一天,两人听说海面有一座荒岛,据说藏有宝物,便乘船出海探宝。
谁知,途中风雷突现、惊涛骇浪,两人被打入水中。
蓝药师见情势危急,又见挚友难保性命,便夺船而归,自此再无挚友音信。
多年来,他都为此自责不已,性情也因此变得古怪。
可渐渐的,他的自责变成了恐惧,他时常害怕挚友活着回来向他索命,竟一度希望挚友已死。
但神药门解散后的这几年,蓝药师又想了很多,渐渐地平复了最初的自责又之前的恐惧,转为一种温情的怀念。
而程豫的紫玉佩可谓是戳中了他心中的柔软。
蓝药师笑着将紫玉抚摸一阵后,便又递给了程豫,说道:
“谢谢你让我在生前知道了他的结局,让我还能看到他的遗物。你一路辛苦了,这玉我是用不着的,留在身边也是徒惹伤悲,你拿去吧!”
程豫连忙说:
“大师不必客气,晚辈只是想求大师几件事。”
“哦?说来听听。”蓝药师笑道。
程豫心想,不应该直接以魔光鱼毒相求,以免解起毒来误了其它事情,便问起了红药师朱霓裳和紫药师孟薰伊托的问题。
只见蓝药师脸色突变,疑惑不已地打量了程豫片刻,才说:
“我写在纸中,你拿去交给她们便是。”说完,便从衣中摸出纸笔,写出两封署名密信递给了程豫。
程豫谢了接过,又行礼说道:
“还有一事,是晚辈自己的要紧事,望大师相助!”
蓝药师扶起他,说:
“刚才这都不算是你的事儿,你说便是,你的事儿我会尽力的。”
“晚辈中了魔光鱼之毒,求大师相救!”程豫道。
蓝药师猛地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良久,才无奈地说:
“此事,请恕老夫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