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确实还活着。”
妈妈如此直白的回答让想了若干种说辞准备逼宫的李明旋完全懵了,就这么便宜的告诉自己了,根本不用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他甚至毫无成就感,回想之前妈妈总是闪烁其词,含含糊糊,为什么今天……
“你爸觉得你长大了,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就算你今天不问我,我也准备告诉你!”
“我爸呢,他在哪?”李明旋激动万分的四处张望。
“他昨天把你送回来就走了。”妈妈心情轻松的和面,她今天请了假,准备包饺子。
“我不是昏迷在陈景见家阳台上吗?”
“那是你爸传送失误了,他本来是想把你直接送回家里的,唉,算了,他在空间传送方面一向很差……”妈妈又向面盆里兑了少许水。
“啊……”妈妈如此干净利索的回答,李明旋脑袋都短路了,“我爸没死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有人在追杀他……”妈妈唉了口气。
“是异族吗?”
“你怎么知道?”妈妈和面的手僵了一下。
李明旋把自己失踪的经历快速讲给了妈妈。
“竟然还有这种事?”妈妈明显感到很惊讶,“发现你被闪电抓走了,我不得不跟你爸联系,你爸冒着可能被发现的危险一路追踪找到你,可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盘根错节的事,”妈妈把手里的面团放下,拉着李明旋的手痛苦回忆道,“看到你毫无生气的趴在陈景见身上,我手脚都凉了,虽然你爸通知我你会平安回家,可你从早到晚面色死灰的躺上床上动也不动,我还是心惊胆颤……”
“妈,我这不好好的吗……”李明旋极不愿意看到妈妈难过的样子。
“算了,”妈妈擦了擦了眼泪,“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们一家三口很快就能够快快乐乐的一起生活了。”
“嗯?”
“你爸五天之后回来,带我们走,去到一个新地方开始我们的新生活。”妈妈目光清澈的憧憬未来。
“我爸要带我们去哪?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为什么他不跟我联系?”
“虽然这些问题我都能回答你,但我还是希望能是你爸亲口告诉你,”妈妈无限爱怜的看着他,“还有你刚才给我讲的你的历险过程我觉得有必要立刻跟他取得联系,他应该不知道这些信息,我们都以为你是偶然被闪电击中才会被传送到你爸找到你的地方。”
“现在能跟我爸通话吗?”李明旋激动得攥着拳头。
“我只能给他留言,他觉得有必要就能回复我,我们一直这么联系的。”
李明旋欢天喜地的随妈妈从书架上抽出那本自己从未看过的英汉语典——
“这是密记,我和你爸就是通过它保持联系的。”妈妈小心的抚摸着词典的封皮,密记的盖子一下子弹开了,一个闪闪发光的胶状物脱笼小鸟般的直蹿到半空中。
为了庆祝自己重见光明,炫耀似的绕着李明旋的头顶转了好几圈,最后落在妈妈的手中。妈妈双手合十把它夹在中间,双目紧闭。李明旋好奇的瞅这个会飞的果冻在妈妈手时一会变成蓝色,一会变成红色,偶尔还从妈妈手指缝中蹿出几缕蒸汽,冒个泡泡,这简直是个思想表情包啊,传个话看把它给忙活的,都要抽了。终于忍不住的李明旋刚要探出魔爪摸一下这个不伦不类的东西,密记突然再次从妈妈手中蹿到半空,把自己从巴掌形状抖落开,重新钻进英汉词典,盖子啪的一下合上了。
“好了,帮我包饺子吧,”心情舒畅的妈妈把密记放回书架,“陈景见晚上要过来吃饭,陈奶奶的女儿得了急性阑尾炎,早上你和陈景见出去溜达时接到的电话,陈奶奶赶中午的飞机去上海了,这段时间陈景见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哦!”李明旋心有不甘的瞅了一眼密记盒子。
陈奶奶的女儿和女婿在上海开了一家公司,生活富足,要不是因为她不愿离开这些老邻居早就被接到上海去享清福了,陈景见的生活和学习费用也都是他们出钱供的,他们也乐得陈奶奶身边有个人陪伴。
“阿姨,给你们添麻烦了。”陈景见端着碗咬着热气腾腾的饺子。
“不过是添双筷子,怎么算添麻烦,”妈妈摇头笑着道,“要说麻烦,我上班的时候明旋也没少麻烦你和奶奶帮我照看。”
“这倒是,我比他省心多了。”陈景见老实的点点头。
“哥们儿,人身攻击不好吧,”李明旋用筷子敲了敲陈景见的饭碗,“今天的饺子可是我包的。”
“我说怎么歪瓜裂枣这么多,一看就不是阿姨的水准。”陈景见边说边直接塞了两个进嘴。
“噎死你得了!”李明旋翻着白眼。
“噎死我谁陪你玩儿啊,”陈景见用筷子敲回李明旋的饭碗,“你现在孤家寡人了,你的那些哥哥们……哦,阿姨知道不……”
发觉自己食言的陈景见扭头冲李明旋瘪瘪嘴。
“我告诉我妈了。”李明旋无精打彩的点头。
“哎,那就好,啥时候给我展示一下你那个冒白烟的氲血。”陈景见突然饶有兴致的瞅着李明旋放在桌上的左手。
“干嘛?”李明旋缩回了左手,生怕虎视眈眈的陈景见突然操起桌上的叉子给自己左手戳个窟窿,“别动歪心眼啊,只是不流血,不代表不疼。”
陈景见失望的缩回自己伸向叉子的手。
“景见,笔录做完了明天就可以上学了吧。”妈妈横空插了一句。
“嗯,明天再来个免费体检就可以上学了。”陈景见点头道。
陈景见因为是闪雷失踪案第一个平安归来的人,也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重视,由于他装失忆挺成功,再加上李明旋妈妈托爸爸以前的同事找了关系,也没有对他进行更深入的调查,公安局做完笔录再来个全身体检就可以开始正常人生活了。
“你也要做好被盘问的准备,毕竟我俩是闪雷失踪幸存的人,其实公安局做笔录倒没啥,只是……”陈景见嘱咐完李明旋就冲李明旋妈妈道,“体检需要抽血,这个明旋有点费劲。”
“我先让明旋在家休养几天,景见麻烦你先别跟别人说明旋回来了。”
“放心吧,阿姨!”
李明旋清楚妈妈这是缓兵之计,五天很快就过去了,之后爸爸就回来带他们母子远走高飞了。
“陈奶奶啥时候回来,”刷碗的李明旋好心提醒妈妈道,“我们五天以后就要走了,陈景见咋办。要不带上他吧,反正他也知道我的秘密。”
“我们不是出去玩,是逃亡,随时都有人追杀,”妈妈摇头道,“陈景见的自理能力很强,自己在家不会饿死,但跟我们走可能会被杀死。”
李明旋吓得吐了吐舌头。
“明旋,其实我一直在想,跟你爸一起离开是不是个好的选择,我倒是无所谓的,只要能跟你爸一起,死我也愿意。但你真不希望你跟我们一起亡命天涯,其实你的能力并没有全部潜发,如果能好好隐藏说不定可以……”妈妈绞着衣襟吞吞吐吐道。
“我不要,我不要缩头乌龟一样过日子,”李明旋强烈抗议,“我要跟爸爸一起生活,跟他一样修炼成最强的人,把追杀我们的人通通打退。”
“唉,我一直以为我们母子俩会平平静静的过完剩下的日子,我也一直致力于你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平凡的渡过一生,但是,我早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有那样的父亲,怎么会甘心平凡的人生!这么长时间,我想方设法隐瞒一切,比起让你知道事实真相,我更在乎你的幸福与快乐,比起你的渴望,我更在乎你的生命,你要知道妈妈是非常爱你的……”妈妈哽咽着。
“妈,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别这样……”李明旋碗都不刷了,拉着妈妈手保证道,“我肯定跟爸爸好好修炼,变得跟他一样厉害,到时候谁也不能伤害我们一家人,我们父子上阵,肯定天下无敌。”
“嗯嗯,妈妈相信!”妈妈搂着李明旋拭掉泪水。
晚上,李明旋睡着极其舒服——他的爸爸李钰,早在李明旋八岁的时候就被宣称已经因公殉职的一个警察竟然还活着,尽管身份和装束都有了天大的变化。回想爸爸与怨嗜对峙时矫健的身手李明旋就激动万分,在极域没有得到超能力的沮丧感一扫而空,自己本身就是潜在超能力者,跟爸爸好好修行,成为超人是分分钟的事。
激动万分的日子被三天不能出屋的憋屈日子磨得平淡如水,李明旋突然理解狗的心情了,原来自己也想出去溜溜。
“妈,我就下个楼,不走远。”终于挨到妈妈下班的李明旋央求道。
“不行,小区人很多人认识你,你失踪的事大家也都知道,那天你和陈景见出去万幸没人发现,不能再冒这个险了。”妈妈一口拒绝了,她把手里的菜篮递给李明旋,“饭做好了吗,你把菜摘好,我一会儿炒出来,等陈景见放学我们就能吃饭了。”
被迫营业的李明旋郁闷的蹲在地上摘菜叶,他一度怀疑妈妈是利用自己当童工,自己在家这三天,洗衣、做饭,收拾屋,而且做得深得妈妈夸赞,大有让自己再接再励的意思,就连晚上陈景见过来吃饭都夸他有家族煮妇的潜质。
尤其晚上妈妈把绣了一半的十字绣拿出来让他打发时间,李明旋脆弱的神经终于崩溃了。不行,再这样下去,等不到跟爸爸见面自己就变成东方不败那个死娘娘腔了。打定主意的李明旋终于在第四天趁着妈妈上白班把自己捂得溜严出门了。
哎呀,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就是天黑了点,哦,不是,我妈这墨镜搁哪买的,瞅哪都黢黑。刚要拿下来的李明旋突然发现他们小区最三八的孙婶正和她的八卦三个组在自己左前方的凉亭里披着七彩纱巾自拍呢,可别让她们认出自己,躲远点走……他连忙极不情愿的把卫衣的兜帽也扣在头上,本来眼神就不得力,扣上帽子连身体都僵硬了的李明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头把式摔出小区的。
来到大路上的李明旋立刻摘下兜帽,长吁一口气。想了半天还是没敢摘能遮住自己半张脸的墨镜,虽然今天是周四,认得自己的人不是上班就是上学了。这条路是自己之前上学赶公交的必经之路,由于总是迟到,每次都是急匆匆跑过,从未仔细认真的走过。今天难得这么有时间——说实话这破路真不咋地,走几步就能踩个坑,弄得李明旋很是纠结自己的走路的姿势,小碎步有点娘炮,大踏步还容易扯到蛋,李明旋想像不出自己之前都是怎么飞奔而过而不崴脚的,自己每天能平平安安到校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咦,马上就要到公交车站的李明旋突然发现左边分出一个岔路。闲来无事的他立刻转到这条岔路上,看看到底能通到哪!他漫无目的的穿过一幢幢陌生的楼房,甚至摘下墨镜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老小孩把象棋当军棋下了半天,输的那个还面红耳赤的嚷嚷自己没有听,胡不了。
这么走走停停悠闲的逛着,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一个熟悉的小区,这不是沙芸住的小区吗!沙芸家就在学校附近,自已家坐车到学校要五站地,自己从那条岔路穿过来也就二十多分钟,而且这是迈着悠闲步伐和算上刚才看老头下混合棋的时间。自己原来都是天天跑了半个地球绕个大圈去上学啊,早知道还有这条近道,何苦天天公共汽车里挤得跟孙子似的。李明旋突然咧嘴苦笑了一下,竟然在再也不用去上学的时候发现了一条上学的近路,老天爷就爱捉弄自己玩儿。
既然来了,就别浪费机会,李明旋临时起意决定去学校找沙芸,告诉她沙明还活着,这样自己走也安心了。他一咬牙踏上了去学校的路——把其实就想下楼透口气的初衷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