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接受他的好意,哪怕是看上去最为脆弱的少女。“常长官,您就回个话吧,带不带我们报仇。”
“我们的任务只是炸毁关键设备,防止他们落入日本人手中……”
“常长官,您真是狼牙大队的吗?你们的大队长郭长官我认识,他可是个真男人!要是他在这里,此时肯定去找张镇那个混蛋算账了,”还是那个少女,常梁宇抬起头,发现她有着一双大眼睛。
即使面对十倍于己的鬼子也绝不流汗的常长官,满头大汗淋漓而下——少女的意思,自己不是男人吗?不,这个世上还有比狼牙更纯种的男人吗?“谁知道哪里有电台吗?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兵力不足,需要和军部联络一下,征求意见!”灵机一动的常长官想出了这么个缓兵之计。
他原本以为,发报机这种军需品,像厂矿企业这种单位是不会有的,但是他显然失策了。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大喊道:“我们兵工厂厂部有。”
事到如今,只有照实办理了。让栾杰书带几个人去取电台,常梁宇带领其他人开进了电厂。面对这么一大批荷枪实弹的军人(被爆破的四家工厂或多或少都有晋绥军把守,正是利用他们手中的武器,被解救人员被武装成了一支准部队),因为有了前面剧烈的爆炸声和枪炮声,电厂的安保人员大惊失色,以为张镇终于对这家合资企业动手了,赶紧去统治厂里的领导层。
第二电厂的厂长是一个名叫林半梓的归国华侨。林半梓早先便被爆炸声和打杀声惊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了,此时得知大队军人深夜闯入的消息不禁分外紧张,带着留守厂里的五十余人杀了出来,人手一把铁锹啥的武器。
此时,门口的警卫已经得知了这支队伍的身份,知道是自己人,擅自做主将门打开了。双方在厂里的主干道上相遇,就着厂里灯火通明的照明,林半梓手脚不禁有些发软。然,面对手下期盼的目光,他也只能壮起胆子迎上去,老远的就喝问:“我们董事长是美国人,我们可是外资企业,你们想干什么?”
门口的警卫看厂里出动了这么大的阵势,急忙先一步迎上去,向厂长汇报了情况。
得知竟然是学兵军的嫡系部队回来了,林半梓不禁喜出望外。赶紧让身后众人将“武器”扔掉,快步迎上去说:“你们可算回来了。我早就知道张镇这混蛋是在假传小长官的命令,可苦于没有证据,不敢出来揭露。现在可好了。恩,小长官回来了吗?关于他被刺杀的传闻,应该是假的吧?”
最后一个问题,常梁宇今天晚上已经听过无数次了。每一拨被解救的人员中,至少有十人以上会提出这样的疑问。而他每一次的回答都是:“小长官没事,不过他要在定州对付晋绥军,暂时没空回来。”
而他每一次得到的回应基本上也是相同的——“哦,小长官没事就好!小长官神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有事呢?小张,我早说了那是谣传,你现在相信了吧?”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想:“小长官还真是深得人心啊!”还是比较充足的。常梁宇开出大约五百银元的军票,请林半梓帮忙解决被解救人员的饮食问题。然后,他召集突击队所有人员,就下面的军事行动展开了探讨。
常梁宇首先发言:“兄弟们,现在看来,原定的撤退计划只能撤销了。不过是好事。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啊!张镇和姓耿的在任丘不得人心,只要我们处置得当,完全可以解救更多的人出虎口,说不定,还能就势将任丘重新夺回来。”
有人不太乐观:“晋绥军有一个师呢,大刀叛变的人也不在少数。要将任丘重新夺回来,难度不小。”
“但是绝对值得一试。出发之前,白长官有过交代,希望我们找机会将任丘日报社还有广播电台的人解救出来。我们可以利用他们帮我们吸引晋绥军注意力,然后趁机达成目标。”
“队长,他们只接受过一些简单的军事训练,让他们去对付晋绥军,太危险了。”
常梁宇:“我想好了,等会对他们筛选一下,将技术人员和女人分离出来,剩下的人组成一个大队,由栾杰书带领去冲击军部大楼。剩下的人跟我去广电大楼。”
“队长,我不赞成,那些工人仅仅接受过基本的军事训练,你让他们去和晋绥军对阵与送死何异?普通工人也是人,他们的生命同样重要,你这是搞歧视。”说这话的是一个叫韩端的中士,他投军之前就是一名工人。也许正因为当过工人,所以他不能接受常梁宇这样的安排。
常梁宇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我这是从大局利益出发,韩端中士,准备执行命令吧!散会了!”
半个小时之后,电台取回来了。不过,被解救的人们不知道的是,常梁宇仅仅给临时军部通报了一下自己的决定,便下达了出发命令。
时间慢慢的走向了凌晨三点半。
任丘广电大楼的底层会客室内,晋绥军某师的师长孙金泉此时正在朝几个部下发着邪火:“一群饭桶,对方才那么点人,整整三个连竟然全被吃了。最后,竟然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此事要是被阎主席知道,我看谁能保得了你们的人头!”
“师座,我敢肯定是学兵军的狼牙,刚才我去查看过阵亡兄弟的遗体,几乎全部是一枪毙命——这枪法准得实在是太邪乎了。”
孙金泉听了这话更怒:“狼牙,狼牙又怎么了?狼牙就不是人了?我们晋绥军的兄弟是比他们少了一只手还是少了一条腿?”
师长动了真怒,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孙金泉恨恨的坐下,喃喃道:“他娘的,张镇这小子也太不中用了,怎么说也是学兵军的副军长,竟然指使不动他原先的嫡系。他娘的,大刀的那帮兔崽子也真是的,这都易帜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看守兵工厂等厂矿的任务,张镇原本是想交给大刀投诚人员的,但是因为大刀不愿意对那些强硬分子使用暴力,无奈之下只得让晋绥军充当这一角色。所以孙金泉才有这样的怨言。他倒忘记了,自己之所以同意接这个苦活,本是冲着那些先进设备去的,只是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这么一支部队。手段老辣不说,动作那个快啊,等他们率领大部队过去,已经只剩下燃烧的废墟和横七竖八的尸体了。
白白的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结果连人影都没看到,这让孙金泉感到相当的郁闷。而最让他气愤的原因,却是这段时间任丘境内有增无减的针对晋绥军的暗杀和骚扰。晋绥军响应最高军事当局的号召出兵河北,名义上是“为国出力”,实际上,阎锡山有着更现实的考虑——那就是看看能不能将河北也收入自己囊中。所以,晋绥军在任丘和定州对当地百姓表现得相当的克制。然,因为当中掺杂着力行社的人,而这些特务做事却是真正无法无天的,所以,晋绥军虽然表现得相当的友好,却并没有得到当地人的好感。
任丘地区的民风受学兵军的影响,相当的彪悍。而自卫队的设立又使得一些基本军事知识得到了普及。两点结合的结果是产生了众多无法无天的“刁民”,这些“刁民”不仅作战手段花样繁多,而且还能制造一些土炸弹。这给晋绥军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孙金泉正在发火,忽然西南方传来了枪炮声。“哪里打枪?”他立刻喝令手下出去查明情况。几分钟之后,出去的手下还没回转,电话响了。
一个手下接了,立刻将电话交给他说:“是张军长。”
“他娘的,一准又来求救了!”孙金泉恨恨的骂着,极不情愿的走过去接过了电话。
话筒里传来的正是张镇焦急的声音:“孙师长吗,学兵军正在攻打军部大楼,请赶快派兵增援。我们快顶不住啦!”
“******,你不就是学兵军军长吗?”
“孙师长,请看在同为党国事业奋斗的份上,救救张某吧!”
“多少人?”
“很多,最少有几百人!”
“啊!是谁带的队,李铁书吗?”听说人数不在少数,联想到自身的安危问题,孙金泉不敢意气用事了。
“具体是哪部分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正规军。”
“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撂下电话,孙金泉直接拿起桌子上的哨子,大声吹了起来,然后朝愣在那里的几人喊:“赶快集合队伍,学兵军打进城里来了!”
由于城内越来越频繁的刺杀行动,孙金泉师除了外驻的小部队,其它部分全部集中在广电大楼附近。这本是他为了减少部队伤亡的无奈之举,现在倒方便了他集合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