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诗妍和安安从侦探所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陈诗妍拿着文件袋坐在车里,心想自从她来到新港区支行,就像是进了龙潭虎穴,处处暗流涌动,而让自己遍体鳞伤的原因竟是小人在处处设伏。
安安拍了一下陈诗妍:“想什么呢?有了这些证据,傅辉、纪康这两个王八蛋算是小人做到头了。”
陈诗妍点了点头:“我明天一早就把这些材料递交到总行。”
安安:“嗯,越早越好,那我现在送你回家吧?”
陈诗妍:“你还是送我去单位吧,我发现傅辉以前发放的一些贷款也存在问题,今晚我要把这些证据一起整理好,明天一起报上去。”
陈诗妍到了单位,让已经下了班的档案员送了一趟钥匙,自己到档案室里,把傅辉做代理支行长时违规发放贷款的资料全部进行了复印。弄完这些事情,已经夜里十一点了,她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凑合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还没到上班时间,傅辉就哼着小曲高兴地来到单位。陈诗妍在走廊里遇见他,按奈不住内心的气愤,陈诗妍还没说话,倒是傅辉先跟她打了招呼。
“诗妍啊!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呀,昨晚没睡好吧?”
“是呀,夜里总是做噩梦,梦见自己被一只羊咬了,我在梦里还很奇怪,羊怎么还会咬人呢?于是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只羊,原来那不是羊,而是一只狼,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傅辉装作没听懂她的话:“人走了背运,做梦都不顺。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不是我说你,你真是太糊涂了!总行刚把你提到这么重要的岗位,你怎么能违规违纪呢?真是有些说不过去。古语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么年轻想事办事要讲原则嘛,怎么可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陈诗妍一听他的话和他的语气,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明害了别人还跟别人讲道理,于是反击:“傅行长,你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道’字是什么意思吗?”
傅辉被她问的一愣:“比起你们这些大学毕业生来,咬文嚼字我肯定不如你们,‘道’是什么意思我用一个词两个词还真解释不清楚,不过我工作了二十多年,一直行得正坐得端,也许就是对这个‘道’字最恰当的诠释。”
陈诗妍笑了:“傅行长,我觉得你对这个字的理解还不准确,这个‘道’字是正道的意思,可不是歪门邪道的意思。人的眼睛是黑的,心是红的,但有时眼睛一红,心就黑了!”
傅辉明显感觉到她在找茬:“真是笑话,你这孩子倒是教育起我来了,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怎么善后吧!”
陈诗妍:“我昨晚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一个洞旁,发现了一只尾巴,看样子那尾巴是一只狐狸的尾巴,并且还是一只老狐狸的尾巴!”
傅辉摇了摇头:“我看你真是糊涂了,看来该吃的药还真不能停,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陈诗妍下楼,发现安安已经在楼下等她了,她们一路赶到总行。陈诗妍把证据资料交到了总行纪检监察室张轩手里,张轩说幸亏她们来的及时,如果再晚来半个小时,陈诗妍的处罚文件就发下去了。张轩表示总行会及时召开会议,成立新的调查组,对这件事进行重新梳理。
陈诗妍回到单位时已经是下午了,发现傅辉正组织班子召开工作例会,俨然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洋洋洒洒地安排部署各项工作,好像正行长的位子对他来说已是触手可及。李茉莉和朱海成也是满脸兴奋,好像“改朝换代”近在眼前,他们这些功臣已经开始享受革命的果实了。
按照制度要求,工作例会必须由支行长才能主持召集的,特殊情况下支行长可以授权副行长主持召集,但是这次会议陈诗妍并没有授权傅辉,在傅辉和李茉莉等人的眼里陈诗妍好像已经被罢免了。
陈诗妍本想走进会议室,当众据理力争,跟傅辉吵上一架。可是当她走到会议室门前时,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心想傅辉对支行长这个职位垂涎已久,就让他过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官瘾”吧,总行很快就会派调查组下来,到时他也就再没有机会装腔作势了。
陈诗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发现由于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办公室里有些凌乱,早就该收拾一下了,于是又是擦桌子,又是拖地。
傅辉散了会走过来:“诗妍啊,你出去回来了?你这是收拾什么呢?”
陈诗妍微微一笑:“嗯,没什么事,收拾一下办公室。”
傅辉笑了:“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到时候我让人收拾就行,我打听了一下,处罚文件今天就会发下来,你也就别瞎忙活了。”
陈诗妍:“傅行长消息真灵通啊,我看我还是仔细地收拾一下吧,我这个人喜欢干净,不喜欢污浊和龌龊。”
傅辉不高兴了:“小陈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诗妍心想傅辉这王八蛋,处罚文件还没下来他就明目张胆地改口叫自己小陈了,真是欺人太甚,于是对他说:“傅行长,你听没听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这里不太欢迎你。”
傅辉仰头大笑:“哈哈哈哈!你当然不欢迎我,因为我从来不行贿受贿。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对于两袖清风的人,你当然不会欢迎,不过我也非常理解你。”
傅辉说罢转身就走了,陈诗妍在他身后说道:“傅行长,你的笑声可真是嘹亮,不过咱们看谁笑到最后!”
第二天上午九点,傅辉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水,优哉游哉地踱着步,按着他心里的算计,昨天陈诗妍的处罚文件没有发下来,今天上午一定会发下来,而他则是支行长的不二人选。有了陈诗妍的前车之鉴,总行应该不会再派空降干部了。
就在这时,傅辉隐约听见有几个人上楼的声音,他快步走出去,看见张轩带着五六个人走了过来,他热情地跟张轩打招呼。
“张主任,你这次带的人马比上次还多啊,来我办公室喝杯茶吧?上好的茶叶刚刚泡好。”
张轩一行人进了傅辉的办公室,傅辉刚忙乎着端茶倒水,张轩摆了一下手:“傅行长,茶水就别倒了,咱们还是办公事吧!”
傅辉:“好,那我去叫一下陈诗妍。”
张轩:“傅行长,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傅辉:“对于陈诗妍这次的受贿事件,我也是听说,并不太了解。”
张轩:“傅行长,你可能误会了,我们这次主要是为你的事情而来。”
傅辉笑了:“我的事情?我有什么事情?你们搞错了吧?”
张轩示意了一下,一个工作人员从包中拿出了陈诗妍提供的证据资料。傅辉着眼一看就明白了,在一沓厚厚的通讯记录清单上,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和纪康的手机号码,还有他跟和纪康的短信聊天截图,目光所至之处无不让他触目惊心。
傅辉有些慌了:“你们是从哪弄到的这些东西?”
张轩:“这你就别管了,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傅辉故作淡定:“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轩又示意了一下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用笔记本电脑播放了何亮的录音文件,听着听着,傅辉紧张地出了一身汗。
张轩微微一笑:“怎么样老傅?这些证据充足吗?你是自己说,还是让我帮你说?我可跟你说好了,如果你态度不好,不积极配合,我们有权现在就把你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傅辉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睁开眼睛,像是再跟自己说:“算来算去,没算到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给算计了!”
调查组的人在新港区支行做了进一步的调查,还让李茉莉也做了笔录,在证据面前,李茉莉对自己配合傅辉栽赃一事供认不讳。
几天后,总行的处罚文件下来了,傅辉同志涉及严重违规违纪,给单位财产和声誉造成极大损失,同时由于违规放贷涉及金额较大,已移送司法机关处理。总行党委给予傅辉开除党籍处分,同时对副行长一职予以罢免。同时纪康因涉嫌违法犯罪,也已被司法机关逮捕。
会计主管李茉莉因帮助他人栽赃陷害,也触犯了法律被拘留,总行果断对其进行开除。根据陈诗妍的推荐,提拔冯颖为支行会计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