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河顿了顿,浅饮一口酒接着道:“自此,逍遥谷既为天下人不齿,又让天下人向往。”
潇昙道:“谷中守卫如何?”
江小河道:“谷中并无绝世高手,但也难畅行无阻。”
丁某道:“为何?”
江小河道:“谷中所有物件都涂有此等迷香,一旦吸食过多,又有娇媚在前,纵有再绝妙的武艺也难施展。”
潇昙笑道:“若是女子前去,岂不是事半功倍?”
江小河道:“此迷香不只是于男儿身有用,倘若女子身陷其中,恐难以再走出逍遥谷。”
潇昙道:“如此说来,这逍遥谷也还是有安身立命之能了。”
江小河再浅饮一口道:“非也!中原与江东相交于白马鹿鸣府、逍遥谷、黄山三界,向来是各派垂涎之地。只不过谁也没有完全吃下去的能力,所以才有如今的苟延残喘。”
“若要论谋略,还得是白马鹿鸣府,一纸婚约换来了江东第二大门派。”
潇昙听完稍点头后,忽然回头问道:“范兄,如何看?在下此行当去不当去?”
范十多因被潇昙识破暗子身份,一直不敢再多言,这时听得询问,不由得有些慌乱,眼神呆滞不知该如何回答。
潇昙再问道:“范兄是何人门下?”说着提起酒壶给其满酒,只见手腕轻晃,用酒为笔在杯中写了一个“天”字。
范十多先是一惊,再抬头看向其余几人后,朝潇昙轻轻点了点头。
潇昙早已料定范十多是天下落的暗子,一直不敢询问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又想起离开丹桂山时,听四哥赵赤璋说过,天下落重组,所以这个范十多具体是谁派来的还要细问才是。
潇昙也暗自确定一事,派范十多来谷律镇的那人,与派班阎罗屠杀厚德村的,也许会是同一个人。
此时,一道暗红的斜阳破窗而入,离天黑已是快了。
潇昙道:“等入了夜,在下前去逍遥谷查探一番,还烦几位再次候上一会才是。”
说完朝丁某道:“莫要让他们任何一人单独离开。”
潇昙说这话时,完全没有避讳,依丹桂山的行事风格来说,表露心意也是一种手段。
夕阳沿着房屋墙壁往下时,若是紧盯着不放,会发现那丝红光似是不会动一样。然而在某一个回头或是松懈时,又发现那丝红花已跑出很远,甚至消失不见了。
就在潇昙回头看了一眼丁某后,天就黑了下来。
也在这时,潇昙从窗口探身出去,跃到对面的屋顶上,不做停留快步往逍遥谷去了。
潇昙奔行的极快,借着冲劲也是三步直接上了逍遥谷的城墙,刚好从一个微醉的兵甲身旁掠了过去,落在了一座小楼上。
借着月光看去,满目都是繁华。那谷中阁楼一座高过一座,一座艳过一座。伴着微风,不仅有丝丝清香,还有欢愉的笑闹。
由于阁楼太过,潇昙未能看得清楚,刚要往里探去时,响起了三声炮鸣。
潇昙只好将身体矮在房檐下,侧耳听去。
数道风声划过,该是绝妙的轻功,接着城墙上多出数道身影,刚好在潇昙的视野中。
那些身影都只着薄纱,借着月光,稍稍用力竟能看到玉体朦胧。
一道身影盖住一道,不一会竟站有百人左右。
这时,潇昙头上的房顶“乒”的一声轻响,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掠了过去。
锦服华丽,挂满了宝石朱玉,却是没有那婀娜身姿的吸引力。不知为何,这道身影被微风吹得有些晃动。
潇昙连忙隐去气息,暗自道:此人或许就是韦君怀?为何逍遥谷众人突然出现在此?
潇昙知道,天底下大多数疑惑,可能只要等上片刻就有答案,所以他决定等上一等。
月光可洁白,也可朦胧。此时罩在一众娇媚身上,洁白与朦胧似乎已不重要,或许本就是一体。
再过了两刻钟左右,谷律镇方向响起一些骚动,且越来越清楚。
潇昙不敢乱动,但也看到越过娇媚的火光,也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在下江东镖局钱定山,前来拜会韦谷主。”
…
“在下江东镖局钱定山,前来拜会韦谷主。”
…
“在下江东镖局钱定山,前来拜会韦谷主。”
一连三声后,那道雍容华贵的身影才伸手一挥,城墙上亮起一点微光。
“老身韦君怀见过钱镖头,远来是客,本该迎钱镖头进谷歇息,只是谷中都是女流之辈,有所不便了。”这女子的声音虽透着媚劲,仍有几分威严,可细细听来,似乎在努力克制。
…
“韦谷主这是拿在下玩笑了,良辰美景天,正是逍遥谷热闹之时,怎会有不便一说?”
“不便就是不便,就当逍遥谷今夜歇业了。”
这时,另一道霸气的声音响起
“老子来这里不是为了你们青楼女子,而是有他事,再是啰嗦,就把你的城门拆了。”
潇昙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五哥赵白琥。
那道身影显然也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顿时大感吃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不知如何来到其身后,低头在其耳旁低声说着什么。
黑影借不到月光,可他右手处却是反着绿光。
铁青剑!
潇昙直盯着那把铁青剑,翻手抓住了剑柄,作势便要杀出。
“原来是五公子来了,老身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只是,今晚逍遥谷徒生事端,还请给老身一点时间解决才是。”
钱定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即是如此,便不敢叨扰。只不过,我与五公子可以不进去,但逍遥谷未来的乘龙快婿该是可以进去了吧?”
潇昙暗道:难道五哥与逍遥谷联姻了?
“恕老身眼拙,白公子也来了。”
潇昙越发疑惑:白公子,难道是白未央那小子?
果然,白未央略有些玩世不恭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下白未央,见过韦谷主。不论逍遥谷有何事端,在下定全力相助,还要韦谷主给在下一些表示的机会才是。”
铁青剑再次低声对韦君怀说着什么,似乎有威胁之意。
“你要表示,他日有的是机会。我逍遥谷既然答应了你们的条件,自然不会食言。今日诸位定要进到谷内,莫怪老身不客气。”
片刻之后,钱定山道:“既然如此,我等明日一早再来拜访。”
接着响起一阵驭马声,又是一阵快马奔行声,接着渐渐安静下来。
城墙上,铁青剑突然扣住韦君怀,再是身影一动,往谷中飞去了。
潇昙脑海闪过两个念头,班阎罗就是铁青剑,或者班阎罗是引他来寻铁青剑的踪影。
疑惑!太多的疑惑!苍穹上的巨网越发缜密,也越发的扑朔迷离。
潇昙待娇媚们也都离开后,翻身探出房檐,快步往谷中掠去。
越往里走,清香越发浓烈,阁楼也越发精致高耸。
不知奔行了多久,眼前忽然多出一座高耸入云,如同佛塔一般的建筑。
潇昙顺着墙壁往上,耳中听到的皆是污秽之语,鼻中香气更是浓烈。
潇昙的耳力比不了丁某,但也算不弱,几番查探并未寻到铁青剑与韦君怀。
再是半个时辰左右,竟是来到了佛塔的顶层。
这时,潇昙才发现,那些清香竟是从建造佛塔的木料中透出来的。
潇昙鼻中的清香渐渐褪去清雅,透出一股淡然,周身血脉隐隐有些波动,似乎要如同火山爆发一样。
潇昙连忙运气护住血脉,与此同时,看到一道微光在佛塔后面的断崖上闪烁。
潇昙来不及多想,运力一登往断崖飞去,接着数步飞腾后,上到了断崖上。
断崖上还有一座三层阁楼,周身布满了花丛,好似盛开的艳丽花朵。
潇昙立即隐去气息,快步来到阁楼前,见其正面写有“百花楼”三字,楼中似有人说话,细细听来,像是在哀求。
“阁下要老身做的都已做了,还请放了小女清欢才是。”韦君怀的声音在哀求,透着不甘心。
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在下所求,并不是你母女二人性命,只要过了明日,我便放了你母女二人。”
韦君怀道:“阁下为何要与丹桂山为敌?”
那人道:“何出此问?难道不可以与丹桂山为敌吗?”
韦君怀道:“阁下在谷中布满了杀手,定是为了取赵白琥的性命。且不说赵白琥武功高绝,倘若得手了,丹桂山势必要踏平逍遥谷才是。”
那人道:“逍遥谷何曾逍遥过,这天下武林,为何就是他丹桂山等几个门派说了算。如你等逍遥谷,妄称江东第四大门派,也只是战战兢兢之辈罢了。”
韦君怀道:“弱肉强食,老身倒不曾不甘心。”
那人道:“好一个不曾不甘心,如果我许你一个如丹桂山一样的逍遥谷,你愿意吗?”
韦君怀道:“老身无此等能力,自然不敢要那份权力。再说,阁下未必是丹桂山的对手。”
那人仰天大笑,像是将韦君怀提了起来,一字一句道:“为何不可,你可知我是谁?”
那人似乎在暴怒之中,又是一番大笑后,再次道:“我就是…”
这时,一道身影从楼顶翻身下来打断了屋中的谈话。
那道身影极速落地,站到了潇昙对面,开口道:“在下班阎罗,恭候潇少侠多时了。”
潇昙甚是愤怒,眼中射出两道精光,似乎要将身前这个戴着鬼面之人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