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裕是个不爱说话的人,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只要王朝的舌头没被人割掉,他是不会开口的。于是他看也没看单少羽一眼,只当没听见。
单少羽年少得志,哪里受得了这种窝囊气,顿时长枪一出,直指张裕的眉心,“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位将军真是好眼光啊!我这位兄弟,天生贱骨头,不是罚酒,他还不吃!”王朝笑眯眯,原本谄媚的脸立时更加教人生厌,他自己却享受的很。别人越厌恶,就越代表他易容术精湛嘛。
单少羽真想朝他吐口水,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令人厌恶的脸……
而马车内的慕容云舒则双眼盯着书,双耳听着外面的对话,嘴角的弧度越弯越大,心情好极了。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里是靖边侯的地盘,侯爷有请,王朝与张裕自然是不好拒绝的。于是三人被单少羽押运到了侯爷府。但是王朝始终想不明白,他与张裕虽然是梁王的心腹,但靖边侯并不认识他们,况且他们现在还易了容,就算以前认识,现在也不可能认得出来,怎么会突然请他们过府呢?
思前想后,王朝觉得只有一个可能。“是不是你搞的鬼?”他问慕容云舒。
慕容云舒正倚着车壁看书,闻言目光顿了顿,然后翻了一页,继续看书。
沉默就等于默认,果然是她。王朝又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慕容云舒还是没有理他,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专注样。
王朝算是败给她了,点开她的哑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慕容云舒合上书,满意地笑了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书吗?”
“《阅流天书》啊。”是他买来的,他能不知道吗?
“那你知不知道,这本书是讲什么的?”
王朝摇头,她说要买这本书来打发时间时,他才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哪里会晓得书中讲的是什么。
慕容云舒又笑了,笑得春风得意。“这书,讲的是历朝历代以来,一些作乱犯上的事。每一个故事结束,笔者都会将作乱的人大赞一番。”
王朝额角青筋暴跳,在草木皆兵的时期,在边防重地,看作乱犯上的故事……难怪……难怪靖边侯要‘请’他们过府‘喝茶’……
张裕狠狠地白了王朝一眼,没文化,真可怕。
虽然他自己此前也不懂慕容云舒为何要买这本书,但他从一开始就反对给她买书的。连王爷都赞赏的人,绝对比自己聪明,而对付比自己聪明的人,不理不睬是他的一贯作风。
当楚长歌来到西城门时,恰好见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士兵的护卫下往他来的方向行驶,他只淡淡扫了车夫一眼,见不是他要找的人,便没再多看,将视线投向出城的众人之中。他相信,这些人里,一定有他要找的人。
东南西北四大护法也顶着被路人当怪物参观的压力,加入了搜寻慕容云舒的行列之中。
眼看城门即将关闭,四大护法按耐不住了。
“说不准他们又易容了,早已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出城。”北护法猜测道。其他三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北护法在心中狠狠的抹了一把感动泪,终于说了一句让大家赞同的话。
楚长歌摇头,“容貌可以改变,但体型、眼神不会。”他之前在客栈就是看见了那半面暗红的女子的背影,才怀疑她就是慕容云舒。有了前车之鉴,他这次绝不会认错,除非……他们并没有出城!
思及此,楚长歌连忙道:“回客栈。”
“不找了?”四人不解。
楚长歌嘴角一勾,道:“她会来找我的。”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联络他。而他要做的,就是等待。
四大护法面面相觑,教主的思维方式,果然不是他们这种正常人所能理解的……
翌日黄昏,楚长歌就收到了慕容云舒的消息,确切的说,是听到了她的消息……靖边侯抓到了三个反动分子,两男一女,现正关押于大牢之中。
楚长歌笑了,笑得无比愉悦。他猜到她一定会用某种方式给他送来消息,但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还怕他不知?
聪明,真聪明,真不愧是他楚长歌看中的人。
“教主,咱们立刻杀进侯爷府吧!”北护法一脸跃跃欲试。
西护法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道:“就知道打打杀杀,真是粗人一个!”
“不是粗人,难道还是细人?”北护法一口反驳回去。
西护法觉得,与此等文盲讲话,实在有失身份,所以他决定无视某人。“教主,眼看天色已晚,依我之见,还是等夜深人静之后,夜探侯爷府,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夫人救出来。”
“这法子不错,小小的侯爷府,就跟菜园子一样,就算在青天白日里,偷一两颗菜也是易如反掌。”东护法赞同。
南护法则默然不语,因为他很清楚,教主的心里早有考量。
果不其然,楚长歌完全无视三人的意见,笑道:“像那种地方,我自然要等到天明日出时,带足银子,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东西北三人深受打击,教主这是想行贿么……
南护法则笑而不语,拍拍东护法的肩,兄弟,淡定。
自从被‘请’到侯爷府大牢后,慕容云舒就摆脱了王朝与张裕的魔爪……男女分开关押。这虽然未在她的计划之中,但是能够不用与那两人大眼瞪小眼,还是很值得庆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