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凤灵像个孩子一样扑进凤城的怀抱,道:“哥,你怎么现在才来?你再不来,就只能来替我收尸了。”
“别尽说不吉利的话。”凤城推开凤灵,脸依旧那么白,天然白。
“是真的嘛。”凤灵嘟嘟嘴,道:“瘟疫那么可怕,我都不敢出门……”
凤城:“让你以前不好好学医。活该提心吊胆!”
“有哥你在就好了嘛!反正你医术好,有你在,我死不了。”凤灵笑眯眯地说,说完又嘿嘿地笑了两声。
凤城:“我也不能陪你到老。总有一天,你要嫁人的。万一嫁远了,我怎么救你?”
提到嫁人,凤灵立马垂下头,咬着唇笑。
凤城皱眉,问慕容云舒,“她怎么了?”
慕容云舒看向聂青,“你问他。”
凤城疑惑地看向聂青,突地恍然大悟,“你终于肯娶灵儿了?”
“哥……”凤灵的这一声娇嗔,音调九转十八弯,跟唱戏似的,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你跟前跟后跟了他五年都没有不好意思,我就说一句,你就害羞了?”凤城打趣道。
“哥!”凤灵跺脚,又是皱眉又是咬唇,娇羞不已。
看着凤灵明明欢喜得不得了却又不好意思表露的样子,凤城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多年前,他第一次牵惜儿的手时,她也是这般羞涩。那个时候的她,那么的飞扬跋扈,却一看到他就收起了所有的大小姐脾气,跟前跟后嘘寒问暖,攻破他的所有防线,像一股势不可挡的飓风,钻进他的心里,深了根。怎么拔,也拔不出。
“哥?”凤灵轻唤。
凤城回神,“我同意你们的婚事。”
“你刚才走神了。”凤灵比较在意这件事。虽然只有一瞬间,她却看到了兄长脸上的哀伤,那么浓。那种带走他全部生命力的哀伤,只有在他想到惜姐姐时才会流露出来。
“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凤城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苍白的脸上,已是一平如水。
慕容云舒知道,这种死水微澜般的沉静下,是压制住的惊涛骇浪,总有一天会翻江倒海。
凤城还没有放下楚惜月。慕容云舒垂下头,怕凤城误将她眼中的失落当成同情。她早该知道,有些人,有些感情,是永远也放不下的。若是换了她,就算所有人都告诉她楚长歌已尸骨无存、魂飞魄散,她依然会坚信他还活着,会一直一直找下去。因为他是她的信仰。没有了信仰,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亦或者,还要不要走。
楚惜月便是凤城的信仰。一个人怎么能放下自己的信仰?不能,不能放下。所以凤城没有放下楚惜月。她想,凤城放下的是漫无目的的寻找,而楚惜月将永远的活在他心中。偶尔刺痛,偶尔幸福。
慕容云舒低头不语。凤灵也垂首咬着唇作忏悔状,她不该揭兄长的伤疤。楚长歌无能为力地拍拍凤城的肩,也没有说话。因为再多的言语都无济于事。
大厅内顿时陷入可怕的沉寂,令所有人浑身不自在。
“我会好好待灵儿的。”打破尴尬的,是惜字如金的聂青。
“我知道。”凤城嘴角掀起一抹淡淡地笑,那是了解了一桩心头事的如释重负。
“说实话,你有没有担心过凤灵嫁不出去?”楚长歌调侃道。
凤城笑道:“当然有。她那么死心眼,非聂青不嫁。我真担心到最后聂青娶了别人,她会削发为尼常伴青灯。”
“聂青才不会娶别人呢!”凤灵说得言之凿凿。惹得众人又笑了起来。
聂青也笑了。其实有一个人死心塌地到近乎于盲目的爱着自己,也是一种幸福。以前他的视线一直追逐着前面的人,所以没有注意到,身后追逐着他的人,也与他一样,渴望前面的人放慢脚步,让自己追上。幸好,幸好他回头时,身后的人没有走掉。
“谢谢。”聂青握住凤灵的手说。
“谢什么?”凤灵只顾着问问题,连聂青牵了自己的手都不知道。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意识过来,低头咬着唇偷笑。手却一动不敢动。生怕一动,聂青就放开了。
这是聂青第一次牵她的手呢。凤灵觉得心里的幸福已经快溢出来了。
看到聂青终于想通,慕容云舒也松了一口气。
当所有人都在为聂青与凤灵高兴时,楚长歌说了一句话,“这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拜堂成亲吧。东西我已经让钱总管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钱总管便走进大厅,接着,不断有丫鬟进进出出。很快,喜堂呈现在大家眼前。
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慕容云舒在内。
“可以给我解释一下这事什么情况吗?”慕容云舒问。
“早点把事给办了,以免夜长梦多。你也同意吧,凤兄?”楚长歌看向凤城。
凤城点头,“瘟疫这么厉害,也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活过今天。早点把事情办了,免得留下遗憾。”
你是怕准妹夫临时变卦吧!慕容云舒在心中翻白眼。
在死气沉沉的时期办喜事,会让人有种寒冬腊月里过春节的热闹感。认识不认识的,都会被沾上点喜气。
聂青从没想过自己的婚事会在慕容府办,确切的说,他此前连成亲这件事都没有想过。再大地决心,终究抵不过‘身不由己’四个字。他想就这样默默站在慕容云舒身后,以朋友的身份关注、守护她,但他若始终孤身一人,那么这种守护,只怕会成为她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