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知道也不迟。”慕容云舒淡淡道。
“夫人这是在赶我走么?”北护法一脸受伤地问。
慕容云舒轻叹一声,道:“这种事,我们心照不宣就好。把话说得太清楚,会显得我很无情。”
北护法很想说,你的无情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东西来彰显,那是浑然天成的。
慕容云舒又道:“你在楚长歌身边那边久,应该明白不成功便成仁的道理。慕容府虽然不是魔教,但处事风格也与魔教一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没找到《万国来朝》,你真不该回来。”
北护法猛然觉悟,是啊,他怎么忘了,魔教中人的脑子里从来都没有‘半途而废’这四个字。“多谢夫人提醒,我知错了。”他差点就让自己身上那不肯言败的倔强迷失在了时间的荒芜中。
“这也不能全怪你。”慕容云舒站起来走到门口,望着一望无际的晴空,感叹道:“平淡是最容易消磨人的斗志的。现在的生活,对你们来说太平淡了。”
北护法心中一惊,不明白慕容云舒为何会突发这种感叹。接着又听她说道:“一个人甘于平庸的理由只有两种:被现实磨灭了斗志或者洗尽铅华看清了平凡才是真的道理。我与楚长歌属于后者,而你,二者皆不属于。”
“我曾立志,誓死效忠教主。保护教主是我一生的目标。”北护法道。
慕容云舒笑着摇头,“你是将门之后,一身建功立业的硬骨。留在他身边做什么?”
北护法顿时眼眶一热,激动得不能言语,“夫人……”
“去吧。我准备了一些东西,你带着它们去见华夜离,他会重用你的。”
“可华夜离是教主的死敌!”北护法大惊。
慕容云舒没有解释,只道:“这件事他也知道。”
四年前在地牢发生的事情,不需要太多的人知道。华夜离既然没有向华天晟挑明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他与楚长歌的关系,更是不会承认的了。
她之所以让北护法前去助华夜离一臂之力,只因她与楚长歌欠华夜离一个人情。
四年前的那晚,若不是华夜离围魏救赵,连夜偷袭燕军大营,迫使率军拦住他们去路的华天晟不得不撤兵,他们一家三口又怎会有机会回到金陵过太平日子……
送走北护法,慕容云舒一脸怔忪地望着远方,心中沉重极了。前天的朋友,是昨天的敌人。今天的朋友,又会是明天的什么?
自从北护法离开金陵前往西蜀之地后,东南西三人的生活从此便失去了色彩,只剩黑和白,单调乏味,无趣至极。
这一日,百无聊赖的东南西三人又凑到慕容府后花园,各占一棵树,纳凉。
坐在湖边杨柳树叉上,西护法嘴里叼着一根柳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望着刚刚升起不久的太阳,口齿不清地说道:“大东,要不咱们也去建功立业吧!”
彼时,东护法正躺在树干上,枕着双手,也眯眼盯着太阳,看得特别聚精会神,似在思考着什么重大问题。听到西护法的话,他感叹道:“如今奸人当道,就算我们想忧国忧民,也没有机会啊!”
“可是小北去了。”西护法闷闷地说。
东护法道:“他是去和亲的,不一样。”
西护法闻言猛地吐掉柳条,侧头问道:“谁跟你说的?”
“不用别人跟我说。他连嫁妆都带了,不是去和亲的还能是什么?”东护法言之凿凿。
西护法翻个白眼,道:“那是夫人送给华夜离的谢礼。”
东护法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叹道:“我知道。”
“知道你还说他是去和亲的?”
“不那样想,我心里能平衡吗?”东护法道:“咱们四个从来孟不离焦,像这种任务应该我们四个一起去。可是夫人偏偏只遣小北一人去。你心里能平衡吗?”
“不能。可是和亲这种说法也太扯了点。”
这时,一直沉默的南护法也加入谈话,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是去和亲的,夫人肯定会派我们三个送亲。我觉得小北应该是去行贿的。夫人想破财消灾。”
“大南,你真有思想。”西护法满脸黑线。他们就不能有正常点的想法?哎,自从小北走后,这俩人就越来越不正常了。深沉的变浮躁了,闷骚的也变明骚了。
三人正各怀心事,忽然,湖对面传来一阵嗡嗡地声音。三人定眼望去,只见楚慕容正在湖对面上串下跳,身后跟着一群马蜂。
“真是好兴致。”东护法道,“一个人要无聊到什么程度才会领着一群马蜂逛园子?姓楚的男人果然都是奇葩!”
南护法点头附和道:“跟马蜂玩都可以玩得那么激动万分、热泪盈眶。真不容易。”
听着两位兄弟的话,西护法真想撞墙。“大东,小教主不是在逛园子,那是在被马蜂追!还有大南,小教主脸上是有泪,但不是热泪,他也一点不激动。”
南护法又仔细瞧了瞧对面的小小人,才道:“难怪我觉得他今天笑得比哭还难看。”
“……”
“你确定他不是在逛园子?”东护法依旧抱怀疑态度。
西护法满脸黑线。小北带走的到底是几车白银,还是这两人的脑子?
“你要去救他吗?”南护法问。
“当然……”西护法正想说‘当然要救’,忽然感受到两道灼热的视线如刀子一般对他虎视眈眈,于是音调一降,道:“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