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楞了一下,接着想起自己刚才情急之下把油灯扔在了半路,正欲回去找,一转身他又想起心中的疑惑,“你是不是知道该怎么破解这里的机关?”
慕容云舒凤眸微动惊了一下,然后笑而不语。
果然如此!得到答案,李陵喃喃叹道:“难怪你那么淡定……”
慕容云舒道:“我淡定不是因为我懂得如何破解机关。”
李陵不解,“那是为什么?”
慕容云舒微微一笑,道:“你也在江湖上混过,难道没有听说过,石二先生现在是慕容府的瓦匠吗?”
“我知道。但是他现在投靠了小梁王。”
慕容云舒垂眼望着杯中在滚烫的水里慢慢展开的茶叶,喃喃低笑:“我慕容府的人,又怎么会投靠别人……”
“但是……”李陵正想辩解,倏地思绪飞转,大惊道:“难道……石二先生是假降?!”
慕容云舒没有作声,算是默认了。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向王爷告密?”李陵问。
慕容云舒抬眼看向他,“你会吗?”
“会。”
闻言,慕容云舒垂下眼继续看杯中漂浮的茶叶,浅笑盈盈,“你不会。”语气虽淡,却十分笃定。
李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女人,竟将一切都算好了!连人心,也逃不出她的法眼……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李陵不甘心就这样被看穿。
“你若会告密,方才去拿油灯时,就会去通知华夜离了。”慕容云舒解释道。
“你派人跟踪我?”惊叫一声,李陵看向屋内的两名白衣男子,心有余悸。还好自己方才没有去向王爷报信,否则,此时恐怕已身首异处。“你果然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不,我做过一件。”说到这句话时,慕容云舒的侧头看向坐在床上聚精会神听大人讲话听得津津有味的小慕容,但那一抹温柔的焦点,却未落在小慕容身上,更像是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
“哪一件?”李陵好奇地问。
慕容云舒勾了勾唇,没有接话,也不打算接话。那件事,现在已经成为了她最有把握的一件事。
杀气,浓浓的杀气。
石二先生只觉背脊一道道凉气直往上串,浑身上下能够感受到刀子般的寒光。“楚长歌,我好心来给你传信,你一副想把我生吞活剥的样子,是什么意思?”石二先生挺直腰板说。
“你明知道我打不开你的机关!”楚长歌一脸阴郁。
“呃……这个……你的女人打得开,你在外面敲门……”
不等石二先生说完楚长歌就一口否决:“不行。”
石二先生:“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
“……”石二先生实在想不通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那么别扭。尤其是眼前这一个,毫无理由的别扭。
楚长歌想了想,道:“把地牢的图纸给我。”
“不行。”这回换石二先生一口否决了。
“命或图纸,你自己选一个。”
“……”石二先生翻个白眼,道:“我现在是慕容府的人,你不能随便杀我。”
楚长歌狭长的睫羽微微抬起,砸给石二先生一记冷眼,道:“你放心,我不会随便杀你,我会很认真地杀你。”
听到带着咬牙切齿的‘认真’二字,石二先生的脑中立刻浮现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之类的词……“你还是随便点吧。”石二先生心有余悸地说。
楚长歌白他一眼,重复道:“图纸。”
“不行。干我们这一行的,也是有行规的。就像你们魔教杀人从来不留活口一样,我们造好机关,也不会把图纸留下,更不会外传。”
“再啰嗦一句,信不信我让你马上改行?”楚长歌加重语气。
“我已经改过一次行了。从机关高手到瓦匠,打击已经够沉重了。你们楚家人就不能仁慈一点吗?作孽太多,是会断子绝孙的。”石二先生叹道。
楚长歌闻言莫名一笑,道:“你放心,我已经有后了,不会断子绝孙。”
“不是还没满一周岁吗?不满一周岁的孩子,最容易夭折。”
顷刻,漂亮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楚长歌阴阳怪气地重复他的话:“不满一周岁的孩子,最容易夭折?”
石二先生见状立刻后退两步,特谄媚地说道:“那是对一般小孩来说的,一般小孩。你的孩子,一定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命硬得很,不能一般化。”
“想不到你也学会奉承人了。”楚长歌揶揄道。
“呃……”石二先生僵住了。猛然惊觉,自从改行当慕容府的瓦匠后,自己说起阿谀奉承的话来竟越来越顺口了。怎么回事?莫非是……耳濡目染了?是了,一定是。身边接触的全是马屁精,他是被影响的,被影响的。
楚长歌又道:“不过你这话我爱听。我的儿子,自然是会长命百岁的。”一想到小慕容,楚长歌的眼底立时露出骄傲之色来。“他三个月大时就能解开被我封住的穴道了。长大以后,不知会有多厉害。”
神智刚恢复正常的石二先生再次僵硬。他虽然姓石,但毕竟和石头不是一个祖宗,经不住吓啊!“你这是恐吓吗?”石二先生问。
“你放心,等他长大成人时,你早已作古,祸害不到你的。”楚长歌笑容可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