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向来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想必早已决定把钱庄‘卖’给朝廷,才会拿走那五千万当报酬。可笑的是名剑山庄竟像是得了宝,与梁王狼狈为奸。
一窝败类!慕容云舒冷笑。
“谁?!”聂青极警觉地问。
“想不到聂大人一介文臣,也是耳聪目明的。”慕容云舒从佛像后面走出来说道。
“慕容!”凤灵惊叫。
“你还活着。”对于这个‘见死不救’的‘故人’,聂青没打算给予好脸色。
慕容云舒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棺材脸,淡淡道:“我都听到了。”
“先去我府上,天亮再进宫。”
慕容云舒摇头,道:“我还要去一趟青楼。”
“我陪你去!”凤灵一脸兴奋地说。
聂青只觉头上好大几只乌鸦飞过,表情臭到了极致,无视凤灵,转头问慕容云舒,“你去青楼做什么?”
“睡觉。”
“等你死后,可以睡个够。”
“地府也有青楼?”
“你到底想去青楼做什么?”
同去不就知道了?慕容云舒淡眉一扬,道:“百花楼,麻烦带路。”她不识路。
他有说要一同去吗?聂青以前认为是她怪,现在忽然觉得怪的人可能是自己,因为她的表情实在太淡定太理所当然。
百花楼门口,两个大大的红灯笼在整条花街显得格外耀眼,照得送往迎来、浓妆艳抹的花娘们脸上金光灿灿。
慕容云舒三人甫一来到门前,就有眼尖的花娘殷勤地粘上来,把他们往里面拉,娇滴滴地声音拧得出蜜来,“三位爷里面请。”
慕容云舒嘴角轻勾,神态悠悠地走进门。凤灵也笑眯眯蹦蹦跳跳跟进去。聂青则寒着脸甩开胳膊上的手,带着下地狱的沉痛感不情不愿地踏入那扇门。
老鸨一见慕容云舒进门,粉墙上的媚笑顿时失色,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错愕,“你怎么会……”从外面进来?
慕容云舒则始终一脸从容,边走边说:“你也是练家子的人,该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境界叫神出鬼没。”
老鸨更加惊讶,不敢置信地默默跟在她身后,满腹狐疑。消息明明说慕容云舒不懂武功……
慕容云舒来到自己的客房,房内一片狼藉,显然老鸨与之前的黑衣人不是同路人。“你又是为谁做事?”她在主位上坐下问,聂青与凤灵则充当打手各站两边,俨然一副开堂问审的架势。
“小梁王。”老鸨不怕说实话,只是心中很不解,明知山有虎,一般人早就有多远跑多远了,哪里还会回来兴师问罪。这慕容云舒莫非当真深藏不露?
“目的呢?”
“带你去蜀州。”
慕容云舒莞尔一笑,“梁王要死的,小梁王要活的。看来还是小梁王有远见。梁王恐怕也只能指望小梁王称帝后封他一个太上皇了。”
聂青一听这话,脸又臭了几分。出言不逊、大逆不道之类的词一一在脑中划过。
老鸨则喜出望外,“早知道慕容小姐这么配合,我就不必大费周章给你下夺魂丹了。”
“你给慕容吃了夺魂丹?!”凤灵大叫一声,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
慕容云舒一听‘夺魂丹’这名字,心凉了一半,再听凤灵那带着颤抖的声音,心全凉了。江湖果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走的。“你哥医得好吗?”赛华佗不该浪得虚名才对。
凤灵苦着脸摇头,“我哥当年就是因为没医好惜姐姐的毒,才会被盛怒之下的楚大哥困在华佗山上三年,还除去了赛华佗的名,从此不许再行医。”
楚长歌曾……冲冠一怒为红颜?慕容云舒只觉一股奇怪的气流涌向胸口,淡淡地,说不出的闷。沉吟几秒敛去心头的异样感,她转眼问老鸨:“怎样才肯给我解药?”
“解药在小梁王手上,怎样才给解药他说了算。”
“没有解药,我还能活多久?”
“可能是一天,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一秒。简而言之,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归天,没有任何征兆,你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慕容云舒若有所悟地抿了抿嘴,然后挟着笑意说:“这不就等于没中毒?人本来就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死。”
老鸨愕然,忽然有点明白小梁王为何执意要活捉她了。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风华,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天下很太平。
“我劝你快点让那个小梁王把解药给慕容!”凤灵气鼓鼓地瞪向老鸨,道:“看你一把年纪,想必听说过三年前魔教一夜灭唐门的事吧?楚大哥三年前会为惜姐姐灭唐门,今日就会为慕容灭梁王府!”
慕容云舒暗暗心惊,凤灵说出的事实让她感受到了以前在楚长歌身上从未见过的魔性。她以前还奇怪,为何世人都说他是大魔头,她却只看到一个桀骜不驯、一身邪气的轻狂少年……原来,只是她看到的太少而已。
当一个人被绝望淹没时,会表现出两种极端:第一种是用沉默接受命运,第二种是用愤怒反抗命运。前者得道成仙,后者失心成魔。而楚长歌,必是不屑的抛弃了前者,傲气凌然地看着自己沦为魔鬼。
那个时候的他一定崩溃到了简直想灭掉全世界的地步,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向全世界宣战。慕容云舒垂下眼,感到莫名地失落。
“哼!唐门是江湖门派,朝廷才会任魔教为所欲为。但梁王是帝王子孙,手握重兵,楚长歌若灭梁王府,朝廷岂会放过他?”老鸨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楚长歌就算有天大的胆子,谅他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