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忽起,吹乱了他的黑发,右侧发梢落到她的脸上,遮住了小半张脸。慕容云舒拢起脸上的头发,用手指绕着玩。做点事,就没那么尴尬了。
“好玩吗?”笑意十足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
慕容云舒的手指陡然僵住,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隔了几秒才想到要回嘴,“你穷得连束发的簪子都买不起吗?”她很早就想问他,为何从来不束发。
楚长歌邪邪地一笑,道:“是啊,买不起。银子都存在你的钱庄,打水漂了。”
慕容云舒更囧了,有点心虚地说:“我又没想赖账,钱庄只是暂停营业而已,很快就会重新开业,汇丰钱庄的银票还跟以前一样全国通用。”
“你怎么不早说?”楚长歌忍着笑,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早说银票还能用,我就不会拿去生火了。”
慕容云舒瞪大眼睛仰视他,不敢置信地问:“你用银票生火?”
“嗯,桃林湿气太重,不容易点燃,正好我手上有不少银票,反正钱庄都关门大吉了,留着也没用,就一把火全烧了。”
“……”为什么他的口气听起来这么像‘日子真无聊,我们来烧点钱玩’……
“也没多少,大概能换十箱黄金,你见过的那种箱子。”
慕容云舒面露讶异,莫非他指得是第一次送到府上的那十箱聘礼?“点火烧钱,小心下辈子当乞丐。”
“你说丐帮?名门正派不会要我,下辈子我肯定还是魔教教主。”楚长歌不以为然,“再说了,钱庄是夫人开的,银票烧了银子就归夫人,夫人的就是我的,不算浪费。”
慕容云舒心中为之一动,脑中回想着他的话……十箱黄金,你见过的那种箱子……银票烧了银子就归夫人……
很快,慕容云舒全明白了,他是故意烧的,目的就是把那十箱黄金送给她。顷刻间,一股暖流趟过心底,心绪激越起来。
慕容云舒弯起唇无声的轻笑,这个男人,送钱也要送得这么霸道,让她不收都不行……当然,她也不会不收。
一路无言,很快已能看到等在下面的马车和软轿。
“如果我下辈子真当乞丐,夫人会救济我吗?”楚长歌忽然笑问。
慕容云舒一怔,“你不是说自己肯定还是魔教教主吗?”
“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行。”他一脸严肃地说:“我们魔教的教主之位是父传子、子传孙的,我现在是教主,下辈子如果还当教主的话,那我下辈子岂不是必须当我孙子的子孙?”
“噗……”慕容云舒想忍的,可她没忍住。“当你孙子的子孙不好吗?”她笑问。
“当然不好。”
“有什么不好?”
“什么都不好。把自己孙子喊祖宗,这有什么好?”
“你那时候一定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你祖宗的祖宗了。”慕容云舒强憋着笑安慰他。
楚长歌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完全钻进死胡同出不来了,眉头高高皱起,嘴巴紧抿,很纠结的表情。
慕容云舒忍笑忍得好辛苦,忽然发现这个嚣张的男人钻牛角尖的样子,好可爱。
当楚长歌抱着慕容云舒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四大护法的脸上皆露出诡异之色,眼神凝重地望着他,“教主……”欲言又止。
楚长歌只当没听见,抱着慕容云舒朝马车走去。
绿儿连忙替他掀轿帘,担忧地问:“我家小姐受伤了?”
“扭到脚而已。”慕容云舒很无语,问她不是更直接?她看起来像不能说话的样子吗?
楚长歌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眸中闪过笑意,把她轻轻放到马车中,然后俯身打算替她活动脚踝处的筋骨,却听她说,“多谢你抱我下山,这点小伤不碍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你确定?”问话的同时,楚长歌的左手已经握住了她的小腿,右手捏着脚踝,没有用力。
“我确不确定有差别吗?”慕容云舒的语气十足的自暴自弃。
“没差别。”楚长歌淡笑,右手轻轻摇动她的脚,动作很温柔,神情很专注。
慕容云舒心中又是一阵感动,抿了抿嘴,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矫情,于是作罢,抬起眼望着远方出神。
“还疼吗?”
楚长歌的声音唤回神游太虚的慕容云舒,她稍微楞了一下后忙摇头,“不疼了。”
“那就好。”楚长歌放开手,退出马车。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松了一口气,这让慕容云舒不由产生一种不太现实的错觉……他在替她担心。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不禁觉得好笑,在心中自嘲起来。
自作多情,不是好兆头呀。
“你要去京城吗?”楚长歌站在马车外问。
“嗯。”钱庄的事,必须尽快解决,否则日子一长,说不定真要发生暴动了。听说不少地方已经有百姓去官府告状,京城的官员也都纷纷上书请奏,皇帝八成都快被告她的奏折压得呜呼哀哉了。
汇丰钱庄的银票一日不能使用,大业王朝经济瘫痪的现状就一日不能解决。虽说她就是仗着这个威胁朝廷,可是一旦时间拖长,恐怕会惹火烧身,毕竟,狗急都跳墙,何况是人?
虽然留名青史是好事,但遗臭万年这种留法,不要也罢。
“你要去少林寺吗?”慕容云舒见他不出声,于是明知故问,缓解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