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窝”以北十公里处,一条纵贯了整个萨瑟兰帝国的铁路在这里止住“脚步”。
夜幕将将低垂,此时在最后一段铁轨上停了一列只挂着两节车厢的火车。
面积不大、只有几块遮雨棚的站台上挤满了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帝国士兵,为首的是一位戴着圆框眼镜、长相斯斯文文的年轻军官。
就当在场的帝国士兵们既有些期盼、又有些恐惧地焦急等待的时候,年轻军官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威尔兹中尉,你快看!”
看起来喊话的士兵视力超群,年轻军官举目遥望了半天,终于发现远方的地平线上好像有一团模糊的黑影。
随着黑影由远及近,众人这才看清,原来那是冰冻荒原上升腾起的滚滚雪尘。
当其他帝国士兵还没缓过神的工夫,刚刚那名士兵又喊了一句:
“没错!就是伍迪少校和T小队!”
话音刚落,就见雪尘之中先后钻出了四尊钢铁身躯。
跑在前面的两尊钢铁身躯高度差不多,都在两米五左右。只是左边那尊比右边的魁梧了不少,并且脖子上还骑着一个身材矮小的侏儒。
而跟在后面的两尊钢铁身躯,差距却非常明显。一个身高不过两米出头;另一个足有三米开外,跑起来就像移动的山丘。
等离得再近一点,铁路旁的帝国士兵们还发现,在“山丘”的肩膀上似乎正扛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约莫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四尊钢铁身躯就已经跨越数公里的距离、来到了满是帝国士兵的站台前。紧接着表面墨绿色的金属外壳开始一个接着一个“融化”掉,最后变成了银色的液体、纷纷收缩回了各自体内。
噗通——
噗通——
……
重新恢复了人类形态,伍迪少校和几名部下很快就因为脱力、同时摔倒在了地面上。
为了能尽快将“活着的深渊体”押送回“杜鹃窝”,他们已经整整两天维持在“钢战士”状态。抛弃了所有给养和装备,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从数百公里外的防御区边缘一路狂奔回来。
此时T小队还能站着的,就只剩下了那个身高只有一米多点的侏儒。他刚刚纵身落在地上,就用尖细的嗓音、对着站台上的帝国士兵大呼小叫起来:
“一群没用的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几位长官拿衣服过来!”
这些普通士兵哪儿见过“钢战士”形态转换的场面,一个个看得正入神。因此听到侏儒的喊声,威尔兹中尉这才想起指挥自己的部下:
“你们俩立刻去车上取几件防寒斗篷!还有你们几个,过去扶长官站起来……”
威尔兹中尉下达命令的工夫,就听趴在那的一名T小队队员挣扎着提了一个要求:
“能……能不能帮我……拿一顶帽子过来!”由于过度疲劳,让“牛仔”有气无力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一位垂死的病人。
听到这里,一名刚刚走到“牛仔”身旁、正准备扶他起身的帝国士兵马上摘下了自己的军帽,然后毕恭毕敬地戴在了“牛仔”的头上。
可令人意外的是,这个举动却把“牛仔”彻底给惹火了:
“滚!谁特么想戴这种垃圾?赶紧给我拿一顶真正的帽子过来!”
整个“杜鹃窝”的驻军里面敢把军帽说成是垃圾的,恐怕也只有这位代号叫“牛仔”的上尉。
不过在场的帝国士兵没人敢计较这件“小事”,甚至威尔兹中尉被“牛仔”这么一嚷嚷,竟然想起了布朗少校之前特别叮嘱过的一样东西。
“对……对了!”威尔兹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紧接着对自己身旁的一名士兵吩咐道。“你!把临行前布朗少校送来的盒子拿过来!”
士兵一路小跑地奔向了停在轨道上的列车,不多时,又捧着一个纸箱回到了威尔兹面前。
威尔兹接过纸箱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只见里面真丝的内衬上放着一顶帽檐两边向上翻卷、用毛毡手工缝制而成的牛仔帽。
此时“牛仔”刚好被两名士兵扶着来到威尔兹身旁,他随便朝纸箱里瞥了几眼,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老布朗这个娘炮,竟然用真丝盒子装男人的东西!”
“牛仔”的声音不大,只有周围的几个人能听见,可是却把威尔兹吓得不轻。当时这位年轻的中尉手上一抖,差点把纸箱连同帽子一起摔在地上。
不过当威尔兹一抬头,刚好看见“牛仔”仿佛能杀死人的眼神时,他的双手立刻就稳住了。
……
……
……
半小时之后,伍迪少校和T小队的几名队员已经坐到了温暖舒适的车厢里,手里拿着刚烤好的面包、面前的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土豆炖牛肉。
“这东西……就是‘深渊体’?”威尔兹望着用铁链固定在车厢角落里、通体黑得像焦炭一样的生物,有些好奇地问道。
“呸、呸、呸——!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提这些令人作呕的杂碎?”一个人就占了半张桌子的大块头明显有些不快。“你那么想知道,怎么不去问问它自己?”
谁知还没等尴尬的威尔兹中尉开口道歉,就听坐在大块头对面的侏儒又用他折磨人的嗓音叫喊起来:
“伐木工,你这个不讲卫生的乡巴佬!口水都溅到我们的肉汤里了!”
说到这,侏儒还用胳膊肘顶了顶一旁脸上长满雀斑、看上去连二十岁都不到的大男孩:
“夜枭!你也看见了是吧?”
“养蜂人前辈!我……”大男孩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头。“我什么都没看见!不过……无论前辈说什么,我都不会有别的看法!”
这下大块头有些坐不住了,立刻开口质问了大男孩一句:
“那我呢?我就不是你的前辈了吗?”
“不不不!伐木工当然也是我的前辈,所以夜枭对您也是一样的态度!您的命令,我绝对会无条件服从!”夜枭的前后两次回答加在一起,等于无限趋近于零。
“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倒不如当你这棵‘墙头草’是透明的!”养蜂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接下来只好寻求其他人的帮助。
“牛仔!牛仔!喂——”
养蜂人喊了半天,可近在咫尺的牛仔就像没听见一样。甚至端起自己的汤碗,对着旁边椅子背上挂着的牛仔帽开始自说自话起来。
“嗨!哥们!从今天开始,我叫你比尔好不好?野牛比尔,这名字光听起来就很帅气!”
由于实在怕麻烦,牛仔才不想掺和到养蜂人和伐木工的争执里。他才刚恢复了一点体力,可不想浪费在一些无聊的事上。
看到牛仔像发了神经病一样,竟然给一顶破帽子取起了名,养蜂人最后只好用满怀期盼的眼神望向了“老爹”。
可是这次还没等养蜂人开口,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在了炖着肉的汤锅里。
“养虫子的,你在故意找茬是不是?知道老子的饭量大,就把剩下的肉全给糟蹋了!”伐木工望着掺了血水的肉汤、又拍了拍自己刚刚三分饱的肚皮,急得差点当场掀了桌子。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先前一直没有出声的伍迪少校终于说话了:
“蠢货!咱们现在已经没工夫担心什么肉汤了!”
开口训斥伐木工的同时,老爹的目光正紧盯着车厢的角落。那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头刚刚苏醒过来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