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该如何处理他的困境?
「那我们就沟通、协调、解决它。我们没办法改变外在状况,但我们自己可以改变。我已经改变了,你没有吗?」不敢说他已是完美无缺的好男人,但他在改进,不会再犯过去的错。
「我不确定……」她是比较有自信了,但若出现第二个郭依佩,她真能用平常心面对吗?
「其实都是一些能解决的问题,却让我们分开四年。」他叹息。「我们都是傻瓜……」
「我不是。」她应该是胆小鬼。
「好吧,只有我是。」他嗓音饱含笑意,语气很感性。「有个傻瓜,以为就这麽和你错过了,没想到你回来了,而傻瓜发现他依然爱你,你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吗?」
他说完,厨房里也安静了。她没有回答他,是被他突来的告白吓一跳吧?可至少她没马上拒绝他,就有希望。
想说的都说出来了,他很满足,有点困。这晚真累,但,累得很有价值……
厨房里,白瑷琳脸颊发烫,被他的最後一句话震撼。他还爱她?他希望他们之间重新开始?
的确,假如他的外遇是她错怪了他,他们原本不该离婚,但刚才讨论的那些问题是确实存在的,像隐形炸弹,即使没有郭依佩,早晚会被其他事件引爆。
既然他们都意识到这些问题,应该更谨慎地先想出解决之道,而不是急着重新在一起,他们是成年人,不是初恋莽撞的少年少女……
但她的胃里好像多了一群急躁的蝴蝶,狂热扑翅,小声急切地耳语:她愿意,她也爱他,她愿意给彼此机会……唉,真正急的好像是她。她羞愧,脸更热。
他不出声了,是在等她回答吗?
沈默害她紧张,她拖拖拉拉地准备好凉面,端到客厅要款待他,才发现他的沈默不是因为在等她答覆,是因为他——睡着了。
他和她缝给女儿的兔子布偶一样,瘫在沙发上,身体歪斜一边。
「聿恒?」她唤他,他不醒,睡得很沈。
她将他松开的领带解下,放在茶几上,她替他脱鞋,挪动他,帮他在沙发上调整个好睡的姿势,他浑然不觉,还发出细细鼾声。
她微笑。他很累了吧?看他的睡脸好无辜,睫毛垂落,眼下有淡淡阴影,这几年来,他过得好吗?他忙起来连睡觉也会忘记,肯定忘了好好照顾自己。
真奇妙,把彼此缺点揭露,赤裸裸地检视过,却觉得更亲近了,彷佛过去是戴着面具,如今用真面目相对,他们对彼此的认识,似乎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有新的体会、新的感情,温柔滋长。
她凝视他,悄悄地,伸手贴住他脸庞,他好像感受到温暖,唇角微弯。
遇到对的人,错过一次,是疏忽,或是傻。错过两次,则是愚蠢。
她无声对他说:是的,我还爱你,愿意给你机会,也给自己机会。等你醒来,给你答覆。睡吧,祝你好梦。
★★★
傅聿恒一夜好眠。
他很久没睡得这麽熟,睡梦中,隐约感觉自己处身一种熟悉的氛围里,舍不得醒,没有讨厌的闹钟打搅,他一觉到天亮。
醒来後,他茫然,面对陌生的环境,好一阵子才想起,自己在前妻的住处。
张望四周,不见白瑷琳,他走到前头店面,店还没开,後头厨房却传来说话声。
他走到厨房门口,看见他的女儿踩着小凳子,站在流理台边,给吐司抹果酱,还背着昨晚见过的兔子布偶。
另一个小男孩,他认出是昨晚和租书店老板娘在一起的。小男孩拿着菜刀,正在切小黄瓜,两个小孩背对他,很是忙碌。
「茉茉,果酱抹太多了,会太甜。」
「可是我喜欢吃草莓果酱。」他的女儿摇头晃脑地说,那甜嫩的嗓音,听得他心头一阵暖。
「这又不是做给你吃的,是我要吃的啊!」
「可是我也要吃草莓果酱啊。」
「你不是说你要吃葡萄果酱……」小男孩摇摇头,似乎懒得纠正。「算了,这个给你吃,帮我另外抹一片,不要太厚,我不想吃太甜。」
「好!」白唯茉应得好高兴,彷佛乐於被指使。
傅聿恒听得皱眉。这小子是谁,竟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对他女儿说话?
「还有,做早餐就做早餐,你干麽背这只兔子?」
「我昨天去爷爷奶奶家,忘记带『咪兔』去,它哭哭了,所以我带它一起做早餐。」她边说边忙,兔子的长耳朵甩来荡去。
「me too?这只兔子叫做『我也是』?」小男孩嗤笑。「好奇怪的名字。」
「不是『我也是』,是『咪兔』!」
「me too就是『我也是』啊,哼,你别想骗我,虽然我不像你住过国外,也知道me too是英文好吗?」
「可是上次你搞不清楚book和desk……」
「你不要老是记得我的糗事好不好?」小男孩恼羞了,一不注意,刀子割破食指。「你看,都是你,一直跟我讲话,害我切到手指了。」他放下菜刀,拉开抽屉找OK绷。
「对不起嘛。」白唯茉凑头过去看他包紮伤口,忽然在他颊上亲了一记。
这一吻不只傅聿恒看呆,小男孩也呆住。
「你……你干麽亲我?」他呆呆握着受伤的手指,耳根都红透了。
白唯茉很认真地解释:「妈妈说,受伤的时候,亲一下,痛痛就会飞走。」
「……那也是亲伤口才对吧?」还是国外和台湾的做法不同?
「咦,是喔?」
够了,他看不下去了!傅聿恒咳嗽一声,两个小孩同时回头看他。
白唯茉灿烂绽笑。「叔叔早。你要不要吃果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