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墨眸从镜片上方望着她。他眼神坚定,但迷惘,彷佛为她迷惘,彷佛很需要她……他的眼神是什麽意思?这珍惜的语气是什麽意思?为什麽这麽在乎她?
她两腮发热。干麽紧张?他握着她的手顽固有力,她心悸着,感觉脆弱……不,她不能动摇,如今她生活平静,不想被他扰乱。
白瑷琳掩饰地低下头,语气淡然。「反正都过去了,也不必追究。」
「你能谅解真是太好了。」见她态度温和,他满怀希望地问:「所以往後我们可以常连络——」
「最好不要。」
他脸色一凛。「你就这麽不想看到我?」
「对。」
「连当朋友也不行?刚才你还说——」
「那是场面话,旁边还有别人,我不想让他们尴尬。」
所以现在令他难堪就不要紧?他凝视她。「你真的变了很多。」敢於拒绝,敢於坦言真正想法,不再畏怯、缺乏自信……这样的她令他激赏,比过去更吸引他。
白瑷琳不回答,一曲已毕,她看手表。「我要走了。朋友要来接我。」其实约定的时间还未到,但她只想快快脱身。
「哪个朋友?那位追求你的外国人吗?」
她颔首,转身要走,左手突然被扯住,她以为是他拉她,一回头,却见她的表链卡在他腰带扣上。
她抽不回手,细细的表链卡得很紧,想去解,但那位置……很尴尬,她再使劲,直到被他握住手腕,他一句话制止她徒劳的动作。
「你想当众拉掉我长裤吗?」傅聿恒揽住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我来解,你别动。」
她不敢妄动,唯恐左手碰到不该碰的,面对许多集中过来的目光,她装镇定,暧昧地困在他怀里。靠得太近,她不得不呼吸着他的呼吸,他身体的热肆无忌惮地侵袭她,当他开口,低沈的嗓音教她肌肤发烫,她懊恼地发现,自己竟然兴奋多过恼怒——
「你不是真的喜欢他。」他语气笃定。
「你又知道了?」她轻嗤。
「因为……」他清清喉咙。「西方人毛发都很茂盛,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为了她不喜欢,婚後他天天仔细处理胸口,这习惯至今不变。
「人是会变的,也许我现在喜欢……」等等,她干麽要和他讨论这麽私密的问题?她胀红脸蛋。「我没有必要向你交代什麽。」
「也对……嗯,解开了。」
她立即後退。「我先走了……」她撇头就走,急促的脚步没一丝留恋,连一句客套的再见也没说。
傅聿恒怔怔目送她,她走了……他怅然若失,一部分的他好似也随她而去。
想像她就要坐上那外籍男子的车,那男人是什麽模样?什麽性情?能让内向的她打开心防,应该是风趣又有耐心吧?是因为那男人的追求,所以建立了她的自信吗?
那男人,让她变成更好的女人……他也可以,他曾有过机会,却自己搞砸了,可是他依然放不下她,她依然是唯一使他心动的女子。
如今她回来了,他们不再有遥远距离,但情况不太乐观,先前他态度不好,惹她不高兴,现在他先释放善意,她照样不领情,他究竟该怎麽做才对?
第四章
离婚夫妻的重逢,一向是受人瞩目的八卦焦点,白瑷琳在李家宴会与前夫碰面的事迅速传到白昇庆耳中,他把女儿找回家吃晚餐,关切当时状况。
「聿恒有没有骚扰你?」
「没有,我们是意外遇到,当时人很多,三姊夫也在,我们不是独处。」
白昇庆松口气。「所以当初我说要开除他,事情就简单多了,现在他在公司里,以後私人场合难免会遇到,你自己小心。」
白瑷琳抿嘴笑。「开除他的话,你现在就要伤脑筋总经理的人选了。」
白昇庆哼了声。「我承认他是个人才,要是你们没离婚,我是很中意他将来接我的事业。」
翁蓉笑吟吟道:「婚离了可以再结呀!」
「不可能。他辜负了瑷琳,我女儿的幸福又不是他买的衣服,他穿腻了就扔,想穿了又捡回去!」白昇庆语气决绝。
父亲排斥的态度,让她想起困惑了几天的问题。「爸,聿恒说,他曾经想连络我,但是被你阻止,是真的吗?」
「对,我怕他骚扰你,派人监视他,还安排了一些人在加拿大保护你,一发现他雇私家侦探打听你和茉茉,我马上警告他,大概监视了他两年,他没再有动作,我才撤掉那些人。怎麽,他跟你抱怨了?」
「没什麽,他只是提一下……」白瑷琳捧着茶杯,微微失神。他真的曾找过她,为什麽?决定离婚後,他屡次想找她谈谈,但那时她太伤心,不想见他,没料到他离婚後仍不放弃,他想做什麽?
想弥补?想忏悔?还是……想挽回?
如果这四年之间,他们曾经连络上了,会有什麽不同?
「瑷琳,你该不会因为这样心软了吧?」
「当然不是。」不论如何,一切都过去了。倘若当时他们有连络,也许情况会有不同,但现在太迟了,她的平静生活,没打算给他位置。
女儿离去後,白昇庆想想还是不安心,打电话给傅聿恒。
傅聿恒还以为大老板是来关切公司的案子,报告道:「我已经联系对方的律师,这两天就会有结果——」
「我不是要问那个山区的建案。听说前几天你在李家遇到瑷琳,是不是?」
「……是。是李小姐邀请我,我没想到瑷琳会去。」
「我知道,你们是巧遇。当年你雇人找瑷琳,我反对,希望你现在也不要打扰她们母女。你很出色,要什麽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