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寂静。
“儿子自然不舍。”时霂垂眸,“只是,若儿子入了宫,顽劣的性子怕是会带来不少麻烦。”
“毕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从小顽劣打架的少年,会在入了宫,突然就安静至极。”
又是良久的沉默。
云清政起身,走到时霂面前,他的小儿子不过才五岁,身高只到他的腰部,却说出令人如此惊讶的话。
“你前几年能办到顽劣至极...今日也能坦坦荡荡的跟我吐露你的想法,入了宫,你会不知怎么做么?”云清政俯身,盯着她的眼眸。
“啊,对了。伴读名字我已经呈给皇上了,是你的名字。”云清政突然笑了。
时霂默,他一早就没有想让两个儿子一同入宫!
于是她又转过弯来了,眸中罕见的有些恼怒,“所以你刚刚说这么多没用?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云清政一巴掌拍了拍时霂的脑袋瓜,“没大没小。”
他看着自家小儿子恼怒的模样,有些恶劣,“自然是,逗你玩儿。”
“???”
这个便宜老爹有病吧!
时霂转身就走,还不忘踹他一脚。
云清政也不在意,只是好笑的看着时霂的背影,微不可及的...深了深眸子。
时霂磨了磨牙,随意叫了个侍女令其带路去了冉月房里。
“阿霂?今日怎么有空来娘亲这儿了?”冉月半是埋怨半是惊喜,帮匆匆赶来的时霂理了理衣襟。
“母亲,我有话跟你说。”时霂轻车熟路,扫了一眼被自己带过来的侍女,令其退了下去。
冉月有些讶异的看了时霂一眼,回头对自己身边的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两个姑娘恭顺的守在了门外。
“母亲,我明明是女子,为何他们叫我公子?”时霂开门见山,笑话,她现在没有自己的记忆,也没有这幅壳子的主人云时霂的记忆,如果搞不清现在的形势,谁知道自己下一秒会不会就被揭发?
冉月的笑容,渐渐敛了下去。
“阿霂又听谁胡言乱语了?”
“没有谁,是我自己。”时霂直视着冉月的眼睛,“母亲,父亲让我进宫作伴读,若是这件事我搞不清楚,在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就像一个毒药,随时可能发作要了我的命。”
冉月的笑容彻底沉寂。
“有些事...也是时候告诉你了。”冉月轻声叹气,起身引着时霂坐到床上,“六年前,楼兰发生叛乱...我却恰好赶上那时候...临产。”她目光有些哀伤,那年的事情,又浮现在脑海中。
“叛军杀到京都,你父亲在紧要关头陪在圣上身边,我则被府中侍卫,护送着从后门离开。半路上,我的肚子实在是痛,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就会一尸两命...”
“我的丫头欢夏冒死寻来了产婆,那时我们正赶到京郊,临时寻了个可以遮挡四壁的草屋,生下了你...和你的弟弟。”
时霂眼中有些诧异,“我的...弟弟?”
冉月温柔地抚了抚时霂的额发,“是的,你的弟弟。”
“那...后来呢?”时霂的声音下意识放轻,心中有些微妙的感觉。
冉月平静的眸子荡起一丝涟漪,“我刚生产完,身子虚弱。那伙叛军大败,逃亡的时候...却正好经过了那里。”她眸中染上悲痛,“他们见大势已去,负责我们的侍卫又比较少,就向我们...发动了进攻。”
“侍卫拼死抵抗...却还是有一两个叛军进到了屋子里,欢夏和产婆被他们杀害,他们见我有用,就将我留下来威胁你的父亲...”
“后来,他们见我实在虚弱,会拖慢他们的速度...就抱走了你的弟弟,把我留和你在了半路。”冉月声音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却还是继续道:“你父亲发现我们的时候,你气息微弱,看样子撑不了太久...你父亲又一直想要个女儿,府中已有一个儿子,我怕你父亲最后放弃你弟弟的性命,就撒了谎说丢的孩子是个女孩儿...。”
时霂心里蓦地一痛,安慰的拍了拍冉月的手背,“母亲,不管男女都是父亲的孩子,他不会不管的,我们要不要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