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小粉红都觉得干娘比娘亲漂亮那么一眯眯,所以娘亲没功夫抱他的时候,他就找干娘要抱抱,不过干娘有点凶,每次都威胁要敲碎自己的蛋壳,还好都仅限于威胁……
哪知今天干娘却说了句让小粉红天崩地裂的话:“这只蛋怎么裂了?”
小粉红瞬间觉得被抽空了一般,感到自己生命将尽,抖了几下便倒在了半夏怀中,都是怪那枚大蛋蛋……不行!死也不要放过他!
靠着这股死也不能放过的念头,小粉红又蹦了起来,跳窜到那枚黄色大蛋蛋旁边,预备来个鱼死网破。
“这是什么?!”半夏愕然,旋即快步到了床前,“姬莫弃?是你吗?”
小粉红一听半夏唤这枚黄色大蛋蛋姬莫弃,放弃了方才冲动的念头,开始扫描般扫视这黄色的大蛋蛋,无遗漏的看了一遍,一点都不像娘亲……
“难道是化蛹了?”半夏纳闷着,又自顾着点点头。
小粉红听罢又将黄色的大蛋蛋看了一遍,这才发现,这黄色的蛋蛋上面是有一圈圈一条纹路的,如同图腾一般,又细细瞧,发现这个黄蛋蛋的壳子很透亮,好似内里有个人在沉沉睡着,这才感到也许真是娘亲。
喀拉,小粉红听到声响,感觉自己的头顶好似裂开了一丝……
半夏见到一只粉白的小龙爪悄悄的从蛋壳里冒了出来,抓了几下,又受了惊吓般缩了回去……他探过去顺着裂缝往里瞧,却是黑洞洞的。
小粉红不敢再动了,觉得自己接触到了某种凉飕飕的东西,惊慌的呆住,彻底的“蛋定”了。
半夏瞧了瞧小粉红又瞧了瞧那只蛹,她回过头将房门掩好,从内别了起来,随即掏出锋利的小刀,走到蛹前面,刀尖在蛹壳上一划,出现了一道痕。
刚刚蛋定的小粉红吓傻了,瞧着半夏开始用力划在蛹上,一点点的往下,这是要做什么?是不是想把娘亲挖出来?
蛹壳虽薄,却非常坚硬,奈何半夏习过武力气颇大,还是划了数次才见有破开的迹象,他渐渐划开了半个蛹壳,看见其中似在熟睡的莫儿,她呼吸起伏极缓,若龟息一般。
半夏顺着已经破开的半个蛹壳,用尽气力一扒,那蛹壳破开后变得软了许多,豁然将莫儿从中露了出来,她静静的卷缩着,好似被剥开的果子似的,全身晶莹透亮,血液的纹路皆能看清,但是却在缓缓变化,似乎遇到蛹壳外的空气后发生了反应似的,乳白凝结,渐渐不再透明,半夏将她翻过身来,一对湿漉漉的紫色薄翼坠在她背后。
他拉起那薄如蝉翼的蝴蝶翅膀,又从身上取出一只小瓷罐放置在床榻,拿着刀刃在刮起那薄翼上尚未干透的磷粉,小心翼翼的让磷粉顺着落入瓷罐中。
“你……在做什么。”莫儿骤然睁开眼,迷茫的看向半夏,感到全身灼伤般的刺痛。
她缓缓抬眼,望到半夏扯着她身上的一只翅膀在刮着什么……
半夏没料到她会醒来,慌张的止住手中动作,他看看莫儿,墨黑的瞳中掺杂了着许许多多难以解读的东西,随后他垂下眼皮,又去刮她的翅膀上的磷粉。
“对不起。”许久……半夏只吐出这三个字来。
“什么……意思。”莫儿很想起身,却全身无力,能说出话已经费劲她的全身气力了,她感觉自己是一只被剥了皮的虫子般垂死着,一呼一吸亦像溺水一般窒。
“你不要动,死不了的,时至今日,我并不想伤你性命。”他不急不缓的说着,眼中泛着濯濯水泽,他知道下面那番话之后,他会失去一个朋友,不,莫儿比朋友还要重要。
某些不可名的情愫已偶或在他心间丛生……然而他还是说了,事到如今,他无从可欺骗了,因为莫儿之于他再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我早已知道皇兄该用何药可救,却有俩味药可遇而不可求,一是仙蝶蜕,二是仙蝶磷粉。”他没有用本宫,也没有公主骄傲的语气,而是轻轻的,有几丝卑微羞愧的语气。
莫儿微微张开干涸的唇瓣,心中有了一丝了然,她痛楚的闭上眼,听着半夏继续说。
“可惜世间哪有那般多蝶精,更无从说仙蝶蜕了,蝶精只逢百年蜕变一次,我如何不早不晚的找到那么一只蝶精呢,可是我碰到了你,在你乔装成青楼名妓的时候……我那时恰恰好乔装成一名大夫游在胭脂河附近寻找毒草,又恰恰好碰上你微恙给你看了病,一搭上你的脉我便发现了你是只修行二十载的小蝶精,所以,我在给你开的药中加了一味毒,这毒可以通开你身上的蝶骨仙脈,让你在几月之内蛹化,然而却亦有可能将你致死,为了那俩位药,我唯有赌一把……”
“别说了……”莫儿不想再听下去,后面的事她亦知道了,便是姬莫弃死了,自己由她身上复活,一步步成为了半夏想要的一味药……原来半夏肯照顾自己仅仅是因为自己是一味可以救活他皇兄的药!
看着那妩媚的眼,那一身红衣,她所以为的好姐妹……
她曾经是那般真诚的将半夏当作好朋友,那只惹祸的草泥马把他的毒草毒药吃掉后,她甚是愧疚的帮她取龙鳞。感激半夏帮自己接生了小粉红,她让半夏做小粉红的干娘,自己那么的担心着他的安危将他看作最贴心的朋友,称赞他做的菜顶呱呱……甚至还愧疚自己不能救他,而他呢,该是把这一件件、一桩桩,皆当作她这味药自作多情的闹剧了吧。
自作多情呵……这是她最爱犯的错误。
半夏已然刮足了磷粉,将瓷罐收好,又切了一大块蛹壳,以纸包好收进衣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