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里面,我做过很多次梦,我梦到过少年的他,和我在少年的时候相遇,梦到过青铜门前的白骨,梦到过再见时他已经变成陈皮阿四那样的东西。很多可能性在十年的时间里,足够让我一个一个的设想,一个一个的接受,我也梦到年轻时候的三叔把我拴在树下,自己一个人不知所踪。
在一切没有开始之前,我最有印象的应该是我的三叔吧,从小在餐桌上——我家的桌子放在窗前,窗外是一座桥,桥的那边有一家弹棉花的,他们家的小孩总偷偷到我家窗前,把我家纱窗弄破,偷我放在餐桌上的小玩具——我父母就一直会说起三叔闯的祸,三叔好玩,来我家的时候,家里人在油渣,三叔总不会帮忙做家事,举我放在头顶,就带我出去抓蛐蛐。
我的心思很细,回忆起这些来,特别是这十年间,我能看到很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我喜欢抓蚱蜢。因为蚱蜢抓来,就是自己看看,不会叫也不会和蟋蟀一样,有竞争的成分在里面,但三叔喜欢争斗,所以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确。
对于我来说,抓蚱蜢是力所能及的,抓蟋蟀需要到肮脏的地方,翻开砖瓦。蟋蟀看起来也非常的可怖,风险很高,所以我一直跟着三叔,看他翻开石头,踩死油葫芦,扑那些在枯叶湿泥中跳跃的蛐蛐。也许从小的时候,跟着三叔去窥探他的世界,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之一。
黑暗中,我的脑海闪过很多人,爷爷的笔记本,长沙镖子岭。爷爷那一代人,很多时候求的是一顿饱饭,一张暖和的床。要满足这些,爷爷他们往往要竭尽所能,他们的爱情几乎都是在一些瞬间中发生的。爷爷他们往往是在田埂拉着翻犁,看到远远的一眼,就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时候的人,为了简单的目的,使用简单的手段,但做着这个时代无法想象的残酷抉择。
在这十年的时间里,我越来越理解爷爷,甚至也越来越理解闷油瓶对于这个世界的淡漠。什么是人呢?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自己完整的一整套需要解决的问题。每一个人都太复杂了,以至于你和其中任何一个人有所联系,都是在和他所有需要解决的问题联系。
十年里面,我越发明白自己能给予最好的东西,如果不是能够解决对方需要解决问题的元素,那么你就算挖心掏肺,对方调转枪头的决绝会让你目瞪口呆。
而世界上大部分的人,并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他们只知道别人有什么,而他不可以没有。
所以大部分人心是无解的,你能拿出的所有,必然填不满蜘蛛网一样在人和人之间融汇的巨大欲·望。
如果我是闷油瓶的话,如果一次一次的经历这样的人心,我宁愿人世间只有我一个人。
少有人能阅尽浮华之后,仍旧天真无邪,可天生单纯的人,只能生存在无尽的孤独里。我看了看身边睡沉的雅儿,还好我们都遇到你。
我在次抬头看四周的繁星,它们还在变化,变成了奔跳的蛐蛐,变成了十年里一幕一幕让我难过和无法理解的人心。
远处有一盏灯火,缓缓出现,似乎是油灯,和这些繁星不同,那是遥远的火光,犹如鬼火一样。
我的心在刚才的思绪中沉重了下去,一时间无法分清楚是现实还是幻觉。
那盏火光越晃越近,我才慢慢醒悟过来,听着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心中恐慌。
如果是胖子和小花,按照原来的计划,不应该从这里出现,在这长白山底,怎么会有人持灯而行。
难道是小哥在门里呆烦了,出来遛弯?或者知道我和雅儿来了,出来请我们进去吃饭?
我在边上捡起一堆石头,考虑着要不要把雅儿叫醒,我们在黑暗中,想来他不会那么快发现我们,如果有变,我要护好雅儿,用石头砸他至少有保护我们的东西。
灯光晃晃悠悠,逐渐靠近,这地下山谷下能行走的道路很窄,很快,灯光就来到了我们地前方。我看到一个举着风灯的,穿着破烂的冲锋衣,来到我的面前,他没有看到黑暗中的我,只是和我一样停了下来喘气,四处观瞧。
接着他坐了下来,将风灯放在一边半人高的石头上,火光照亮了他的脸。
第一个瞬间,我有了一种认识和不认识完全混淆的感觉,随即我便发现,这两种感觉都是对的。因为,我看到的是我自己的脸。来的人,竟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眯起眼睛——张海客?还是——他的脸上充满了疲惫,迷茫的环顾四周,不是张海客,张的眼神坚定和锐利很多。他似乎没有继续前进的打算,开始整理自己的背包,他的背包里有一些吃的,他似乎吃了起来。
我的手有些发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我身边的雅儿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忽然,这个人似乎听到了什么,警觉地抬起了头,我立即屏住呼吸,却看到他看的方向不是我这边。他看向了峡谷的深处,我转头看去,又看到一点火光,从远处晃动而来。
我面前的吴邪,似乎紧张起来,他观望了一会儿,掏出一把手枪,没有任何的举动。我抓住一边的石头,足有半个小时,又看到一个人背着火把,小心翼翼的走近这里。
这个人穿着攀山的紧身棉服,举着火把,背着一只巨大的登山包,来到我的附近。似乎是闻到了附近煤油的味道,他抽出登山镐。看到风灯下的吴邪看着他,两个人都没有丝毫的惊讶,接着,新来的放下了背包。
他的头发很长,比我和前一个人都长。胡子很久没有刮了,他拿着登山镐,剥掉一个区域的碎石,给自己空出了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我看着第三个人的脸,浑身的冷汗不停的冒出来,那仍旧是我的脸。
怎么回事?
我的脑子一下清晰,一下混浊,无法进行思考。
为什么不止一个“我”来到这里?那些人,他们的举动,好像我自己。难道,那些我发现的。
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张海客一直困惑的那些伪装的吴邪,是这个目的?接着,在远处的黑暗中,一盏一盏的火光,灯光开始亮起。我惊悚的意识到,无数的人,开始往这里走来。
你麻痹。我心说,看着这个地方一处一处的亮了起来,我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还好雅儿睡着了没有看到,不然这么多她小邪哥哥,她别分不清楚那个是真的我了。
这些人,他们互相并不在意,来到附近之后,都是和我一样,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也不交谈,也不注视,默默的安静下来。很快,在青铜门外的这片峡谷中,星星点点的响起了很多的火光。四周的星光消失了,留下的好比夜晚湿婆灯会时,满山的火灯。
我捏紧了手里的石块,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这样的场景,和我无数次想象的都不一样。
把他们都杀了,我的心里不停涌起这个念头,不管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我不要那么复杂的局面。
我轻轻把靠在我肩膀雅儿的身体挪开,把她慢慢平放在石头上,此刻我满脑子都是吴邪,也没有意思到雅儿为什么一直沉睡不醒,拿着石块,来到一个睡着的吴邪身边,冷冷的看着他。我把石头举了起来。
他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着我,眼神中没有一丝恐惧,这个时候忽然意识到,我再说什么时候见过他。他疲惫的睡在石头上,手里拿着一瓶没有标签的白酒。
这是我回到杭州最初的样子,我躺在铺子前,对着面前的西湖。人流如织,我喝着白酒,我根本就没有酒量,刚清醒一点,喝两口又晕呼呼了。那个时候,我觉得疲惫绝望,一切都回到原点,我失去了所有,竟然什么都没有获得。
我放下手里的石头,看着四周的吴邪们,我意识到他们都是我这十年里面的一瞬间,每个人,都是十年里的一个自己。
穿着不同的衣服,带着不同的警惕,拿着不同的武器。
人从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那么清晰的注视自己,我爬到一块大石头上,心里忽然想到,这是幻觉吗?为什么我那么多的过去,会在我面前投射出来。难道,我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青铜门的里面,我手电照到青铜门的光泽,是门的背面。
我这么想着,看到身下的火光一点一点的熄灭,四周缓缓的恢复到黑暗,只剩下一团火光的残影,接着,我感觉到有东西在舔我的嘴唇。我的意识缓缓的回归,意识到我在睡梦中,耳边有人说话,等我睁开眼睛。我朦胧的看到面前的篝火,小满哥在舔我的脸。
不知道小花给他吃了什么,口水臭的要命,我翻身坐起来,看到四周有积碳篝火。一边有人递水杯给我,心中一松,接过水杯,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伤痕被缝好处理了。
“来了?我怎么睡着了?”我说道。
有人往我水杯里倒入热茶:“你不是睡着了,你是休克了。”
“胡说。”我喝了口热茶,十年里,我经历过比现在严苛很多的环境,我怎么那时候不休克,在这里休克。
我转头,我以为会看到胖子或者小花,或者是其他人。但我看到一个穿皮衣的男人,带着墨镜,端着杯子看着我。“我还没有醒对吗?”我喝了口茶。“否则你怎么会出现在这这里?”
“是的,我是你的幻觉,你马上就要死了。”黑瞎子和我说道:“这里的温度很低,你躺在石头上睡着了,小妹妹也睡着了。他们在你们死透之前,找到你们的可能性很小。”
“我不会死的,雅儿也不会死的,我死前的幻觉,怎么可能是你。”我说道,看着小满哥,我忽然有些不好的感觉,黑瞎子肯定是我的幻觉,雅儿肯定没事,但是我为什么会幻觉这条臭狗。
我强烈的意识到自己还没清醒。我站了起来,看向四周,一眼,我便看到,雅儿爬在我旁边不远处,身上和头下都是血,闭着眼睛脸上都是血,像睡着了似的。
小妹妹被食人鸟抓住飞到空中摔死了。说完黑眼镜走到雅儿面前蹲下来,把她脸上的血拿手擦掉,可是无论怎么擦都擦不掉,血迹已经干固在脸上,啧啧啧!可惜了小妹妹这么好看的脸。
我不相信的看向其他地方,便看到胖子死在我背靠的巨石后面,他的脖子断了,手脚扭成成麻花,露出了脊椎骨,一只口中猴正在吞咬脊椎里的东西。
“他在下来的时候,滑落下锁链,摔断了脖子。”黑瞎子来到我的身后,勾住我的肩膀,示意我看另一边。
我转头看到小花滚在一堆碎石里,身体不知所踪。“你把他的头带出去交给秀秀,看看她这次理不理你。”
黑瞎子说道:“他被人面鸟撕成了碎片,你的手下想去救他……”在小花的头颅边上,坎肩被压在一块石头下面,眼珠子被压出,脑汁从他的眼洞里流了出来。
“这里的鸟抓着石头,像炸弹一样丢下来。”
我朝他们走去,看着四周伙计的尸体,都四分五裂,四周弥漫着血腥味和令人作呕的内脏臭味。
竟然没有一个活着。
我的心发凉,止不住颤抖,看向黑瞎子,黑瞎子说道:“我和你说过,也许会是这样的下场。
只要有一个人继续走下去,他身边的人就会不停的遭遇这些,你看你最重要的妹妹,兄弟,伙计都没了。
我没有说话,早十年,我也许会因此崩溃,但现在不会了,因为我已经认可了人生的无常,大不了陪他们一起死,绝对不会让他们黄泉路上少了我。
黑瞎子看着我:“不说话?来,跟我来。”
“去哪儿?”
黑瞎子用手电指了指前方,我发现,那座巨大的青铜门竟然已经打开了,青铜之间,出现了一条缝隙,正在慢慢合拢。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枪,甩给我,说着朝缝隙冲了过去,我检查了一下子弹,从胖子的尸体上捡起手电,也跟着他朝缝隙冲了过去。
人面鸟朝我们俯冲下来,我在他背后,抬枪射击,每十发曳光弹,漫天的光弧,混乱中,我冲进了缝隙之内。
缝隙内部一片黑暗,我对着黑暗枪口斜向上打出曳光弹,闪光中,我看到了无数的石头塔,那是用石头堆积起来的一座一座低矮的石塔,上面满是细小的花纹。
“这是什么地方?”我反身对着门口射击,打掉一只飞进来的人面鸟,更多的鸟一下涌了进来。黑瞎子抓住我的脖子,将我按倒一堆石头后面,反手一根雷管,转身在半空打爆。
巨大的轰鸣声在青铜门内形成一种非常奇怪的音效,我仿佛看到了声波划过整个空间,所有的石头上的花纹都亮了起来,这些花纹闪着磷光,划过整个洞壁,我看到整个洞穴所有的墙壁上,都是细微的花纹。声波过后都是光纹,一路往地下深处传去。
漫天的血花落下来,黑瞎子大叫:“站起来!”我和他两个人一起站起来,对着门口不停开枪,把血泊中从炸碎的鸟尸中爬出来的口中猴打死。
门里就是这样的吗?我看着四周,那些磷光山洞,好像在和我说话。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由自主的停下射击问道。
“你自己看清楚!”黑瞎子吼道。
我看着洞穴的洞壁上,那些花纹掩盖下的石壁上都是一个一个嵌入石壁的石人,那些石人浑身赤·裸,表皮和这里的石头一模一样,像婴儿一样蜷缩在一个一个洞壁上的坑里,成千上万,在他们的肚子上,有一根脐带,和这里的石头相连。
几乎是同时,我也看清了那些奇怪的纹路,竟然都是算筹的数字。
这些石头人,有大有小,有些只是婴儿大小,有些是少年,有些成人了。所有的人,都长着闷油瓶一样的脸,一动不动。
他们安静的躺着,身上都被标记着算筹的数字。可能是用这里的昆虫做的染料书写。我无法计算数量,因为我不知道这里面有多深,但是就我看到,这里所有的山岩山壁上,长满了这样的石头人。
“汪藏海记,顺铁链而下,见青铜巨门立于山底沉严,内有石人万千,石胎孕育,脐带入石,无情无欲,算筹以记,累恒河沙数,不尽不绝。”黑瞎子说道。
“小哥他妈的是个石头人?”
黑瞎子最后打死一只口中猴,在地上的碎石堆中捡起一块石头,丢给我,那是人手的形状。“这些石头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回石头,这里每一堆碎石,就是一个张起灵。人碎之后,再隔十年才会再长成一个。”
“胡说。”我浑身发冷,看着一堆一堆的石头,我认识的那个张起灵就是其中一堆?“我是在做梦,快些醒来吧。
黑瞎子看着我:”他只是一块石头,和这里任何一块都一样。“
”我在做梦。“我看着黑瞎子:”我操,快让我醒过来!“
真实和虚幻的感觉不停的混浊,我觉得恶心反胃,眼前的黑瞎子一下清晰,一下模糊。
他看着我:”有的人赶不及回来,就会变成一座雕像。能回到这里的人,他的记忆中,他所珍惜的部分……“
我举枪对着黑瞎子,”不要说了。“
”你不会开枪的。“黑瞎子看着我,”即使你觉得你再梦里,你也不会对我开枪。“
我放下枪,环视四周。朦胧中,这些就像蘑菇一样,在岩石上产生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十年了,那,下一个闷油瓶呢?我用手电去照那些石头人,忽然黑瞎子背后人影一闪,一把刀从他胸口刺出。
我浑身一炸,一下清醒了过来,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哇,哇,哇,哇哇,哇!“身边传来人的狂叫,我转头看到胖子,雅儿,白蛇,都被我吓了一跳。
”诈尸啊你。“胖子看着被我吓了之后打翻的茶水,溅满前胸。
雅儿被我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急忙扑进我怀里,小邪哥哥你终于醒了。
我看着怀里雅儿的脸,想起梦里的那一幕,止不住害怕,用手抚摸着雅儿的脸说:还好哥哥没有害死你。
雅儿皱着眉说:小邪哥哥你刚才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不存在的,我们都会好好的,一直陪在你身边。
说完雅儿从我怀里起来,我急忙看四周,四周的炭火很旺,很暖和,我身上加盖了胖子的衣服。
浑身的冷汗,我转了两圈,找黑瞎子,发现没有他的存在,他不在这里。才放下心来。
”你们下来了。我和雅儿睡了多久?“我动了一下,发现身上有暖袋。
”我们不知道,找到你和吴雅的时候,你们一直在昏迷状态。我们叫了几句吴雅就醒了,而你依然昏迷不醒!
“白蛇道:”你一直在低温环境下行动,你可能精神太亢奋了,连自己新陈代谢停了都不知道。
”白娘子说得对,白娘子什么都明白,我们有了白娘子简直天下无敌。“胖子说道:”就连胖爷我,看到白娘子都得佩服一个礼拜。”胖子喜欢托大,白蛇那种习惯可能很让他吃不消。
白蛇没理他,说道:”人生来平等,称呼对方的名字,让我感觉不好。“
我看了看远处青铜门的方向,:”小花呢。“
”在这里联系不到他,不过放心,他人强马壮的。“我心说,不是担心这个,时间不多,鬼玺在他那里。
”你知道,那东西怎么开门吗?“胖子递给我烟,示意我咀嚼一下。
雅儿坐在我们身边看这青铜门里发呆,胖子摸了她头一下,她对我们笑笑。
我看着青铜门方向,把烟嚼碎:”他娘的,都是你的汗臭。“
”胖爷我用身体保护的最后一包了,有胖爷的体香。
以前你嚼了会吐的,现在果然成长了。“胖子用手电照着我们看的方向,青铜的光泽若隐若现。那东西太大了,不用找。
我把烟吐了出来,干呕了两下。雅儿急忙给我轻轻拍后背,胖子做了个眼色,示意我们跟他去。
”你发现了什么。“
”在你做噩梦叫不要不要的时候,我和小可爱把这里附近看了一遍,我们发现一个跷蹊。“说着他往青铜门走去,雅儿站起来把我也拉起来我们跟在胖子后面。
黑暗中三道手电光束晃动,并不能减缓我心跳的不稳定,走进青铜门,那种让人窒息的光泽在巨大的门体上,让人感觉远古至深。
我们越过了当年靠近门时候达到的最近的距离,开始走得更近。门在我们的面前越来越巨大。我越来越喘不过气来,雅儿在我旁边抓住我的手,手心传来的温暖让我稍微好一点。
”得亏咱们把鬼玺留在外面了,否则我们到了门前,说不定门就开了。“
具体怎么用鬼玺,谁也不知道,但上次小哥似乎就是这么拿着就进去了。
“时间还没到呢,万一你们到门口,门他妈的就开了,他没穿裤子,让小可爱看到他多尴尬。胖子说道。
“他没裤子,他的裤子我穿着呢。”我指了指自己的裤子。
“那他娘的就更尴尬了。“胖子道。雅儿在我们身边轻笑不语。
“你们觉得小哥是那么爱面子的人吗?在一个在他面前的人是小可爱,又不是别人。
如果能早点出来,不穿裤子也没什么吧,反正如果我被关了十年。我不穿裤子就能提早出来几天,我肯定愿意。“
胖子抽了抽鼻子:“你们就见过小哥丢面子吗?“
“好像没有。“我回忆了一下。
嗯……我和胖子看雅儿,以为她见过,二人期待的等着雅儿爆料点闷油瓶的糗事,结果等了半天雅儿对我们笑着摇摇头!我和胖子不免有些失望。
“那就是说,小哥是一个极其爱面子的人,否则普通人怎么可能永远不丢面子,而且时间没到就开门,说不定有连锁反应。“胖子做了个我们被小哥拧断脖子的动做。
我转头看门,我惊讶的发现就算是这么近的距离,上面的花纹仍旧非常的精细。刚才做梦的时候来过门前,我想到了刚才梦里的情况,有些不适。
雅儿从我们身边走过去,站在青铜门面前,伸出右手抚摸着面前冰冷刺骨的青铜花纹,心里道:小哥你在里面还好吗?她知闷油瓶就在里面,在里面呆了十年,这道们阻断了她和闷油瓶的世界,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不能见到青铜门里的闷油瓶,就算哆啦梦的时光机也不能。
她……真的好想小哥,这十年里她每天都会想小哥,她真的好想见一面,再见一面。如今终于十年了,她和小邪哥哥,胖子哥哥,小花哥哥他们履行诺言来接小哥回家了。雅儿也知道她很快就能见到闷油瓶。
我和胖子看雅儿摸着青铜沉思了半天,我们二个默契的没有去打扰,两个人对着门看了半天,都不说话。
三人沉默很久“你说我舔一口会不会长生不老?“胖子喃喃道。雅儿听到胖子话,笑着回到我们身边。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说不至于那么简单粗暴吧。
“小哥小哥,胖爷,天真,小可爱来接你回家了。你在里面的话,吱一声。“胖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我们静下来,听了听,没人吱。
“门太厚了。胖子摸摸雅儿头,又拍了我一下。
“别耍宝了,你们到底发现什么了?“我有些不耐烦,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给我,我发现那是一块石头。
“这是?“
“石塔。“胖子说道:”有人在神道上放置了简单的石塔,我们跟着石塔,才能这么快到达这里。看样子是小哥留的记号。“
看来他在每条路上,都做了引导,我摸了摸石头。“然后呢?”
“然后,一般引路只会引一条路对吧?”
我和雅儿点头,胖子说道:“小哥给我们指的路,有岔路。”
我和雅儿沉默一下,忽然意识到他叫我们过去的原因。我想了想,默默道:“那你有顺着另外一条路进去看过吗?“
“我担心你们的安危,所以先到了这儿来了。“胖子在青铜门前坐下来,”你们要去看看吗?“
雅儿摇摇头坐在他身边,我也坐了下来,摇了摇头,胖子苦楚了惊讶的表情:“哦,你和小可爱竟然对这个不感兴趣,也许小哥把一些你需要知道的事情,都留在了那个地方。“
“是啊。“我说道,“也许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个地方。但也许,他只是想试试,我还是不是那个无法看清真想,又耿耿于怀的人。
小邪哥哥,雅儿在身边叫我,我对雅儿笑着摇摇头。
胖子沉默,他看着我,我看着他,雅儿皱着眉看我们,隔了好久,胖子问道:“真的不去看看?”
“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我说道。
“浪子还真能回头。“胖子竖起大拇指:“不是说你的脾气不好,但人经历的多了以后,就得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停下来。
雅儿在我们身边露出开心的笑容。
那我们就等着吧,小哥出来以后,你准备怎么办?你有想过吗?
小可爱这次肯定和小哥在一起。那你呢?
雅儿想说什么,被我用眼神制止,我知道她肯定说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就算雅儿没有遇到闷油瓶,她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我身边,终究要嫁人。
我看着面前的青铜门:“我有一次在福建南边的山里寻访到一个村子,村子的风水很奇怪,坐落在一个山谷的半坡上,有六条瀑布溅起的水,常年落到那个村子上,好像下雨一样。
村子里的老人说,以前有僧人游居过这里,写过一首诗,说这里百年枯藤千年雨,很漂亮,水很干净。村子附近有很多的大树,村里很淳朴,我准备去那儿呆一段时间,小哥的话,他出来肯定会和雅儿在一起。
“那你的生意呢?”
“给小花,我欠他的。是关是继续,他说了算。”
“他娘的,我和你那么多年兄弟,你给小花不给我。
“我抓住胖子的猪颈肉:”作为你多年的兄弟,我郑重告诉你,你该退休啦。到时候你要真没有地方住,你就和云彩一起过来,老子收留你们俩,吃狗粮。
雅儿抓住我的手道:小邪哥哥我也要和你住在雨村,要是小哥还记得我们,我们就一起住在雨村,不记得话,那就随小哥自己想法吧!
然后让胖子哥哥和云彩把婚事办了。我们是一家人永远要在一起,绝不让小邪哥哥一个人。
我感动的摸着雅儿的头,胖子咧嘴笑笑。忽然扒开面前的石头,我看到,鬼玺就放在石头下面,那个地方有一个青铜的凹槽。
“小花说,如果你选择去那条岔路看一看,你的命运仍旧不会改变。这东西,就应该永远埋在这里。如果那你放弃了,你才配拥有未来。“
我看着他和雅儿,心说你们打什么小九九。
“他下不来了。“胖子说道。
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小花怎么了?“
雅儿道:小邪哥哥你放心,小花哥哥他没事,他就在上面等我们。“胖子耸肩站起来:”这是你最后一次被人骗,接下来我们都该退休了。只有真正的离开,才能……“
“才能真正的结束。“我接道。”做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和这个世界没有一点点联系。“
凌晨醒来,这是约定的最后一天了,我叫醒雅儿,又摇醒胖子,洗了把脸。
他会怎么出现?
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他出来的时候会是一个人吗?一群人,我要把跟着他出来的东西都干掉吗?
我检查了一下弹药,坐到青铜门前,端着两把枪。
雅儿坐在我身边,摸着右上的二响环在发呆。
其实一晚上没睡觉,我打了个哈欠,把枪放在身后。
胖子走道我们身边,递过来一个手机,”听点音乐吧,今天我们应该听什么?“
“你有什么?“我拿过来,刷里面的app,音乐列表里,都是广场舞的配乐,我看着雅儿对胖子道:放这个小哥会缩回去的吧,虽然我觉得也挺带劲的。
“你就没什么应景的吗?“
“有一首,最近挺火的,云彩给我下的。“胖子拿过来,翻了半天,翻了出来:“see you again。“
我放了出来,静静的,歌声不大,是英文。我默默的听着歌,雅儿坐在我身边把头靠在我肩膀上,胖子也不说话。
“it’s been a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胖子哼了起来,还挺好听的。于是一直沉默,听了很久。
不会不出来了吧。我叹了口气,慢慢的,雅儿睡着了,胖子也睡着了,在一边打着轻微的呼噜。
我强打精神,看了看我肩膀睡着的雅儿,架不住听着音乐不知不觉的犯困。朦胧中,我看到青铜门开了。我就是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吧,我想,我揉了揉脸,睁开自己的眼睛。
果然没有。
我知道这样不行,于是看向雅儿和胖子,开始对他俩说话。
“那个村子里面的人,会做一种点心,是用糯米和红糖做的,因为雨水充足,村子里有一种特殊的野草,叫做雨仔参,在这种点心里,有雨仔参的花瓣,吃了可以长记性。“我说道。
雅儿从我肩膀抬起头迷迷糊糊睁开眼叫了句小邪哥哥,又把头靠在我肩膀闭上了眼睛!
胖子含糊的应了一声。
“雨仔参只开花不结果,要种的时候,只能考根茎,但是据说罕有的结果。那果实能够让人回忆起前世的记忆。当然,这是当地的传说。“
我说着,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但我仍旧继续说下去。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忽然,我感觉朦胧中,一个人慢慢的坐到了我和雅儿的身边。
我迟疑一下,侧头去看,对方本来一直低着头看我身边的雅儿,察觉到我在看他,抬起头看我!
胖子慢慢的醒了过来,看着我们。
我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淡然的眼睛,映出篝火的光。
人们说,忘记一个人,最先忘记的是他的声音,但是当他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没有一丝陌生。
“你老了。“他说道。
他这句话说完,我身边的雅儿,猛然睁开眼睛,看到闷油瓶坐在她身边,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扑进闷油瓶怀里说:“小哥你终于出来了。”
闷油瓶抬头看了一眼我和胖子后,伸出双手抱住怀里的雅儿。
此刻吴雅无法形容她的心情,她终于见到张起灵,不是在梦里,不是在幻境中,不是小小哥。是正真的小哥,她等了十年终于等到,泪水从看到身边的人是张起灵那刻,就落下。
闷油瓶抱紧怀里的人,十年了,终于相见,感受胸前的温热的湿度,把雅儿从怀里拉出来,温柔的拿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吴雅,我回来了。”
雅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嗯小哥,欢迎回来。“”
我和胖子二人看到这一幕,互相咧嘴笑了。
音乐还在流淌,在这最靠近地狱的地方。
胖子上来,一把勾住闷油瓶的肩膀,弄得他和雅儿一个踉跄:”哪能和小哥你比啊。你舍得出来你啊!我们等你出来等的花都谢了!
闷油瓶搂着雅儿被他摇的东倒西歪。
我把袖子拉下,遮住了我手上的伤疤,站了起来。十年这一刻我终于可以了解了我的心魔,雅儿的归宿,胖子的婚礼。
他朝我笑了笑,我提起包:“走吧。“
我们只是,
好久不见。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