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没有真正的张家人了。不过,张大佛爷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不属于我们的体系了。”张隆半说,“大陆内乱的时候,我们在香港进行国际贸易的一支体系相对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那么这些人,都是你们杀的?”
“是的,我们的前辈负责了其中的大部分。”张隆半说道,“如果你了解你们家族参与的整个阴谋,你会发现很多地方都有我们参与的痕迹。其实,我们一直在看着你们。”
说这些的时候,张隆半流露出一种傲慢而又淡定的情绪,这种感觉我很难形容。后来我发现,那是一种发自本身的、类似于贵族的气息。
但又不是贵族,那不是一种奢华的贵气,而是一种长年洞悉一切的优越感。
“具体的事情我会在分辨完你们之后,再告诉你们中真正的吴邪。现在,我们开始吧!”张隆半对张姑娘使了个眼色,张姑娘和另一个人就把七个人头抬着靠近了我们,说道:“只有一个问题——你们分别仔细看这些人头,说说哪个最像自己。”
我看了一眼一直坐在旁边安静的雅儿,从张隆半提了关于三叔的话后,雅儿就沉默的看着自己脚尖,不免让我在心里有些担忧。
我和边上的老兄互相看了一眼。我心说:这怎么能判断出来啊?到底像不像自己,完全是见仁见智的,而且这些人头都是我的脸,看着就让我觉得头晕目眩,根本无法判断。
“只要按照感觉分辨就可以了。”张隆半说,“判断的权力在我。”
猜的话,只有七分之一的机会。我脑子发胀,简直无法直视人头。边上的假吴邪就对我说道:“你不要上当,这是无论如何也分辨不出来的。我们只有都拒绝,才有一起活命的机会。”
“其实并不是这样。”张姑娘说,“对于我们来说,如果实在分辨不出来,我们只好挑断你们的脚筋手筋,把你们关在一个房间里,等你们都老死了。”
“我不相信你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反驳道,“我们无怨无仇对吧?”
“你们只有十分钟时间,否则你们只能在某个地方爬来爬去度过下半辈子了。”张隆半对我说的话毫不在乎。
我心里直犯嘀咕,边上的假吴邪又看了我一眼,忽然就说道:“我已经选好了,给我纸笔,我写下来。”
“**的!”我一下就骂,“说话像放屁一样。”
“因为我相信他们会干出那种事情来,你最好也快点选吧。”他说道。
我脑子里嗡嗡的,看着面前的七个人头就觉得天旋地转。哪个更像我?我靠,如果我选错了,我就成第八个脑袋了。
想不到我的脑袋还能成为收藏品,而且还能成套。我想起以前打大菠萝游戏的时候,心里骂道:狗日的,自己也会有这猎头族的待遇。
“你选不选?早死早超生。”张姑娘看着我催促道。
我骂道:“选错了又不是你的头晒成梅干菜,能让我为我的脑袋好好负一回责吗?”
“行,那就让你好好琢磨。”张姑娘看了一眼雅儿的反应,又看着我,似乎觉得好笑,“不过这关头上,你还能调笑,也算是个爷们儿。
你要错了,我会让你死个痛快的。”
我不理她,再次看七个人头。哪个像我?哪个像我?我靠,都长得那么衰,每个都他妈像啊。
思路,思路,我要一些思路,一个思考方向。
我拼命逼自己想:哪方面的思考容易理清思路?是年龄吗?
根本看不出年龄,都死成这样了,还怎么看出年龄?我想想我老娘以前是怎么形容我的长相的,好像是——看着不像是生出来的,而是拉出来的。
妈的,老娘,你就不能有点建设性的调侃吗?
“还有三分钟。”
“别催,你一催我,我就烦!”我大骂。
“好好好。”张姑娘说着退到一边去了。
我再次看向那几个人头,忽然灵机一动。
烦——我上大学时,有一个似乎是喜欢我的女孩,对我说过一句话,说我的脸很安静,看着人不烦。
这里哪个人看着不烦?脸最安静、最淡定的那个。
我想想,忽然又觉得不对。那女孩觉得我的脸很安静,会不会是因为我那时候懒得像一摊烂泥一样?
而且,我也很难分辨出这些人临死时的状态。看着最安静、最淡定的,也许是因为死的时候最绝望,不一定是长成这样的。
我晃头,知道自己这样是在浪费时间。已经没时间让我瞎琢磨了,我只好深吸一口气,又看了一遍人头。
据说在最紧张的时候,人脑的思维速度会加快十几倍。这一遍虽然只有十几秒钟,但七个人头的所有细节,还是全部在我脑海里排了出来。我一下就看到,其中一个人头不像其他人头一样闭着眼睛,而是眯着,我能看到他的眼珠。
“让我过去,让我过去。”我说道,“把这些人头的眼睛全部给我扒开。”
“眼睛?”
眼珠是不能易容的。我心想,和我最像的人,一定是和我所有的细节都像,那么眼珠也一定像。
我这段时间研究过易容术,看了很多文献,其中就有一些记载了辨识易容最简便的方法,也就是观察对方的眼珠。因为人眼的眼色深浅、眼白、眼白中的血丝,还有瞳孔的大小,都是不同的。
眼珠的细节,因为需要贴得很近才能看到,所以,如果不是和我特别亲昵的人,一般是无法看见的。
而我其实没有和我特别亲昵的人,甚至连我自己都不太会注意自己眼珠的细节。恰巧我最近在看这方面的书,所以特地看过自己的眼睛,这才一下让我抓住了机会。
不管对方是不是朝这方面考虑的,至少这是一个思考的方向,不至于让我那么绝望。
他们解开了我们两个人的手铐。反正时间也快到了,假吴邪开始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答案,我则翻开那几个人头的眼皮,去看他们的眼珠子。
一番观察下来,我发现自己是个笨蛋,因为所有死人都是翻着白眼的,只有那个眼睛微微睁开的人眼睛正视前方,说明死的时候死不瞑目。
那个死不瞑目的人,眼珠和我并不一样。
我看向张隆半,问道:“我能把这些脑袋弄坏吗?”
“你想怎么弄坏?吃猴脑吗?”他问道。
我道:“我要把他们的眼珠抠出来。”
“放弃吧,防腐处理没法处理到眼球,他们的眼珠都是树脂的。”张隆半就摇头,“而且你没时间了,赶快做决定吧!”
“等一等。你们就没有想过,因为你们的这种行为,真正的吴邪肯定会由于自己的性格弱点,在惊恐下作出错误的选择,最终你们可能错误地杀害我。”
“我们不在乎。”张隆半并没有丝毫迟疑,“我们对你们作选择这件事,绝对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有信心啊?我现在对自己超级没信心。”
这时候边上的假吴邪就说道:“你能不能快点?不行就蒙一个,少他妈那么多唧唧歪歪的事儿。”
我看着假吴邪的脸,心说蒙一个、两个也就算了,七个都蒙中的概率未免也太小了,蒙他妈的腿啊。
等等,蒙蒙蒙。
我皱起眉头——刚才那些人说的话,全部都在我耳边响起。
“我们不在乎。”
这是张隆半说的。
他们不在乎是什么意思?不可能不在乎啊。如果他们的目的是寻找吴邪的话,肯定会考虑到,如果我被这种情况吓得屁滚尿流,很可能会闹乌龙,那他们就找不到吴邪了。
不在乎,但是又对自己的选择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难道,他们的侧重点不在于我对七个人头的挑选上?这是一个幌子,他们判断我到底是不是真的,靠的是其他方面?
比如说,我面对这七个人头的反应才是他们考查的重点,而人头本身没有任何意义。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布置那么缜密的一个局,又有这种计谋能力的人,不可能会犯这种错误。
一定是这个选择本身没有意义。
题目没有意义,那么,他们观察的就是人的行为。也就是说,刚才的过程本身就是考试。
那么,这个假吴邪肯定早就知道了,所以他一直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应付考试,而我则傻不啦唧地一直在这儿傻着呢。
“时间到了,你到底选不选?”张姑娘问道。
“你是不是很想割我的脑袋?”我骂道,指了指眼睛睁开的那个人头,就道,“这个。”
张隆半和张姑娘对视了一眼,看了看假吴邪递给她的纸——上面应该写着他的答案,然后张姑娘叹了口气,从后腰上拔出匕首,来到我面前,对我边上的人道:“绑上,在院子里找个地方,我要用小刀切。”
雅儿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你们要对我哥哥做什么?”
张姑娘笑着说:“杀了你哥哥。”雅儿立刻变脸。
我一下蒙了,一直到别人绑上我,把我推到院子里,将我的脑袋压到一个石磨上,我才反应过来,说道:“我靠,我答错了?”
我转头看到张姑娘走到我身边,匕首从我面前掠过,一只玉手压在我的后脖子上,按住了我的动脉。
姑娘就说道:“别怕,我从脊髓开始切,你感觉不到任何痛苦时,就是最开始的一刹那。”
“我真的是吴邪,你们搞错了!”我大吼道。就感觉后脖子一凉,火热的血流了下来。紧接着,我发现我一下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完了,我死了,我心说。
这一次是真的了。我花了那么多的精力,用了那么多的运气,经历了几百种可以让我死一万次的情况都没死。
结果就在这儿,因为我傻逼,回答错了问题,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了,不知道我死后,她们会不会放过雅儿。
就算他们放过雅儿,看他们杀了我,雅儿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最坏的结果雅儿也和我一起死了。
这一刻,我竟然也没有觉得太遗憾,除了心疼雅儿也被自己的愚蠢给害死,心里竟然还有点幸灾乐祸,心说:小哥从青铜门里出来,一定会发现我和雅儿被他的族人误杀了,到时候看这姑娘和那什么张隆半是什么脸色。
吴雅看吴邪被张姑娘带走,打算用黑眼镜交的办法,解开自己手上的绳子。
假的吴邪来到她身边说:“放心吧,我们是在吓你哥哥,最后确定下他是真的吴邪。”
“张海客,既然你们都确定我哥哥是真吴邪,你们还吓他做什么?”
假吴邪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说:“你认识我?”吴雅点点头。
假吴邪假意味深长“哦”一声回头看张隆半。又问:“我们族长告诉你的?”
吴雅点头。假吴邪这次没有露出惊讶表情,反而笑了,随后走了出去。
“你何苦假扮别人?”姑娘的刀锋在我的脖子里游走,她轻声说道。
“你切错人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哦,不,不是全身的力气,我已经没有全身了,我的身体很可能已经和我的脑袋分家了。
接着,我开始感到无比困倦。假吴邪点着烟走到我的面前,朝我笑了笑,用一种很揶揄的表情做了一个他也没办法的手势。
我越来越觉得眼皮沉重,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听到假吴邪对姑娘说道:“他应该是真的。停下吧,别真的吓死他。”
接着我就感到背上一股剧痛,一股非常强烈的酸胀就从剧痛的地方传遍我的全身。我慢慢就不觉得困了,整个人的感觉又恢复了。
我被人扶起来放在椅子上抬回屋里,我看到雅儿还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我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假吴邪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条毛巾给我披上。
我迷迷糊糊就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要切我的脑袋吗?我的脑袋已经被切下来了,那我怎么还没死呢?”
“我们对你的脑袋没兴趣。”假吴邪说道。
“我们?你怎么也自称‘我们’了?你不是和我一样惨的冒牌货吗?”我有气无力道。
“我只是演得和你一样惨而已。重新介绍一下,我姓张,和你的朋友同族。
我的名字叫张海客,说完看了雅儿一眼。我心道“他怎么老是看雅儿,该不会看上雅儿?”
假吴邪坐到我对面,“我是这一支的成员,刚才切你脑袋的姑娘叫张海杏,是我妹妹,我们同属海外。
不好意思,为了试探你是不是真的吴邪,我们费了一些周章。因为,人皮面具这东西,在上一个世纪被滥用得太厉害了。”
“那你怎么——我刚才的脖子断了——”
“刚才我们只是在你后脖子上插了一针,注射了一些阻断麻醉剂,然后往你的后脖子上洒了点猪血。”假吴邪给我点了支烟,“你就傻逼呵呵地以为自己脖子断了。”
“张海客,你在骂我哥哥一句试试?”
张海客对雅儿笑笑说:“一时没有忍住,下次注意。”
我感动的看着雅儿心说:“妈的,这帮人心眼儿太坏了。”
“不过,我相信人到那个时候,是不会说谎的。而且在那种状态下,你也不可能察觉出这是个局。
”张海客拍了拍我,“你也别生气。你看看这七个人头,我们就是为了找你,找出这么多的人来。在这三年时间里,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到处都是你在活动。”
“这是为什么?”我看着他的脸。我可没看到很多个我,我就看到这么一个“我”。
“因为你是唯一的一个了。”张海客说道,“也许你自己不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有可能救张家的人。”
我心说:放你妈的狗屁,你们一个个都牛逼烘烘的,怎么可能需要我去拯救?先来拯救拯救我的脖子吧,疼死我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张海客把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全给我讲了一遍。
我迷迷糊糊地听着,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老九门只是其中的一个漩涡而已,但因为其中牵扯到了政治和小哥,所以格外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们逐渐就看到了一张弥天大网,完全为了张家这张巨网而设计的更大的网,正在起着作用。而这张更巨大的织网者,只有一个人。
张海客看向我:“这个人姓汪,名字叫作汪藏海,他死了快一千年了
一个死了快一千年的人,如何才能布下一张天罗地网,使得在将近千年的岁月里那么稳定和强大的家族分崩离析?
张海客说谁也不知道,他们只能从一些特别细微的事件反推,才看到了汪藏海整个设计的可怕。
首先,汪藏海一定是发现了他们张家人暗中干涉的各种痕迹。当年汪藏海前往东北长白山地区,便是为了探寻张家的各种线索,不料却被绑架去修葺东夏的皇陵。
说起来有一个特别奇怪的地方,就是张家本族势力之庞大、财富之多、人才之众让人咋舌。虽然我不知道张仪、张良、张角、东方朔(本姓张)这些改变历史进程的人是否和张家有关,也不知道张道陵创立道教是否和张家本族的计划有关——从名字上看很可能是张家人——但这样一个家族,为什么会选择生活在干燥寒冷的长白山地区?
不是说那片区域不好,但至少和当时富庶的江南扬州相比,各方面都有问题。女真、高丽各名族混杂,战争不断,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生活在狼烟四起又是层峦叠嶂的地方?
他们是为了东夏吗?
张家是否知道什么,所以把所有积累搜刮来的资源,全部都用在守卫那道青铜巨门上?
那么,青铜门后面到底是什么?
我们假设,当时的世界上有这么三股势力:一股是青铜巨门的使用者东夏人,一股是以家族盘踞来封闭东夏人的张家族人,另一股是发现了张家家族存在的汪藏海。汪藏海一定对青铜巨门、东夏文明和张家人之间的复杂关系非常好奇。
于是汪藏海在探索东夏人秘密的同时,也发现了中国被置于一个巨大的网络控制之下。
张家人一定不愿意青铜门的秘密被散布出去,而汪藏海却希望这个秘密被所有人知道。
张家的秘密。
我记得闷油瓶和我说过,张家族人有一个巨大的秘密,已经守护无数个世纪了。在张家势力分崩离析之后,闷油瓶希望通过老九门的力量来替代张家的力量。但是显然,老九门其实并不相信他的话,或者说,老九门衰落得太快,根本无法履行承诺。
这个秘密一定和青铜门背后的世界有关,并且被埋在了张家古楼的某个地方。
为此,汪藏海做了很多事情,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无法越过张家这巨大的网。任何他散布出去的消息都会很快消失。
“所以,汪家必须毁掉张家才能达成目的”我问道。
“这靠计谋是做不到的。”张海客说。
“那么,张家和汪家的斗争的核心是,是否要公布张家隐藏的秘密,而斗争的前提是张家必须瓦解。我理解得对吧?”我想着就道,“也就是说,现在你们的目的就是继续守护那个秘密,因为现在你们的斗争肯定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了。”
张海客点头:“秘密即将被揭开,我们这个家族为了守护这个秘密而存在。你想,一个家族需要把自己强大到能控制社会才能保住那个秘密,它一旦被公布出来,该有多严重?”
“你们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吗?”
“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这个秘密代表着世界的终极。”张海客说道,“我们毕竟是张家人,要为我们的家族负责。”
我咧嘴笑笑。一个宿命也许是痛苦的,但也是很多人走到一起的契机。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所以,为一个宿命活着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但好过那些没有宿命只有宿便的人。
我指了指张海客的脸,就说道:“我相信你说的这些,但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
“你们老九门之间的格局太复杂,我不进去完全不知道目的,所以只好用你的脸,替换掉那些假扮你的人,去看看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假扮你。因为根据我们的判断,你是最没有价值的。”
“然后呢?”我也有这个疑问——难道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帅吗?
“我不能告诉你,除非你答应一件事。”张海客笑了笑,“这个答案是我们的筹码,你需要用你的东西来换。”
“请说。”
“我们需要你帮我们从雪山中带一样东西出来。具体的方法我们会教你,那很难,肯定很危险,但也不是那种必死的危险,这件东西是我们的族长留在那里的,我们很需要它。”张海客说,“如果你能成功地出来,我们会把秘密告诉你。”
“你们为什么不自己进去?”
“我们进不去。”
你能活着从张家古楼里出来,这还叫没本事?当然,我们不会让你孤身一人的,我们会派来两个人保护你、照顾你。”张海客指了指张海杏,“一个是他,还有一个你可以从我们中间挑。”
我看了看身边围观的人,就问道:“我能带自己的人吗?”
“带谁?说完张海客看雅儿道:“你妹妹吗?”
我不可能让我妹妹在跟着我冒险。
那你还有带人过来?”
我点头:“我不是待宰的羔羊。如果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们绝对牛逼不起来。”
“呵呵!”张海杏在一边说道,“看来你带来的那个人身手不错啊。这样吧,我去试试。如果他能过我这一关,我们就让他去,否则,我们也没必要让别人跟你去送死。”
我看向张海杏,琢磨了一下胖子大体上应该没问题,不过张海杏有些特殊,有些地方我得规避一下,就道:“可以,但不准色诱。”
“他想得美。”
四个小时后,胖子被五花大绑地绑了回来,但显然张海杏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头发都刺毛着,衣服被拉得松松垮垮,一脸暴怒。
雅儿看到胖子那一刻,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随后看到张海杏的样子,又笑了。
我看着脑袋被套在布袋里的胖子,又看了看张海杏,就问她:“你是去干吗了?你是去**他吗?你有那闲心,你**我啊。我再不行,也比这死胖子好啊。”
张海客没有理会我的话,开始问张海杏:“这家伙实力如何?”
“身手是还不错,就是脑子笨了点,而且打架的时候手太他妈的不规矩了。要不是不能下杀手,老娘当场阉了他。”
我看着张海杏就笑,不过也有点郁闷:妈的,老子怎么就没这福利,乖乖躺倒等着切头。早知道我也反抗一下,该捏的地方捏一记吧!
“你觉得他跟着和我们的人跟着,哪种比较合适?”
“我觉得这样的人呢,力气有,但在里面那样的环境里,可能不是特别灵活。你知道,我们进去以后,很多东西不是靠打,而要靠各种计谋。”
张海杏拍着衣服回答道,我还是觉得我们自己的人在其他方面会更加有默契一点。”
我叹了口气,张海客就看向我:“不好意思,我相信海杏的说法还是很客观的。或把你妹妹带上?你能接受吗?
“我不能接受,我不会带我妹妹。我觉得你们得听听我朋友的说法。”我说道,“快把他解开吧,都绑来了,别把胖爷勒着。”
张海杏一下就发起怒来:“不管谁说都没有用,除非他现在能自己挣脱了逃出去,否则,对我们来说,他已经死了一次了。”
张海杏就拉掉了胖子的头套。我看向胖子,想看看他的窘脸,可头套一扯掉,我就发现不对,“咦”了一声。
“你们抓错人了。”我道。头套里的根本就不是胖子,而是一个藏族壮汉。
他的身材和胖子有点像,但比胖子黑多了,显然也没听懂我们刚才在说什么,一脸迷茫地看着我们。
“这不是你朋友?”海杏惊讶道。
“不是,我朋友可比这猥琐多了。雅儿看到不是胖子放心的笑了。
“那他是谁?”
“我不知道,你自己问吧!”我道。
海杏转向那壮汉,啪啪啪啪机关枪一样说出一连串巴语,那壮汉才慢慢回答了几个问题,我就发现张海杏的脸色忽然就绿了。
“翻译一下啊!”我知道她肯定被涮了,心里无比痛快,存心挤对她。
“他说,他被一个汉族的胖子灌醉了,汉族的胖子给他喝了很多好酒,送了很多好烟,他就在汉族胖子的房间里睡着了。
接着,忽然有人来绑他,他大怒,就和那个人打起来了,结果被绑过来了。”张海杏翻译道。
我不由的哈哈大笑。雅儿也笑了起来。太爽了,这丫头太他妈的飞扬跋扈,亏得胖子机灵,真他妈的扬眉吐气。
“那真正的胖子现在在哪里?”张海杏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马上就问我。
我说:“我怎么知道?不过以我对胖子的了解,他做这种局不会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被绑走,这一定是一个大局的一部分。
胖子不像我,他要阴人,一定是攻击性的,而且非常狠。一旦入了他的套,对方会死的很惨——但是,胖子的套一般都比较粗糙,不是特别自大的人很难中计。”
“他这会儿肯定在我们附近。”张海客说道,“如果是我,一定会尾随而来,而且作好万全的准备。如果对方人多的话,我们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那我让其他人加强守卫。”
“不用,按照吴邪的说法,这个胖子一定知道我们的一些事情,不是一个普通人物。”
刚说完,忽然从那个藏族壮汉的衣服里,咣当掉出一个东西。
众人的目光投射过去,就看到那是一个罐子。
“这是什么?”张海杏问他。
壮汉摇头。忽然,那个罐子一下爆炸了,大量黄色的气体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一股无比刺鼻的气味涌进了我的鼻子里,我几乎晕过去。
“毒气!所有人都趴到地上!开窗!”张海杏大叫。
张家人的反应太快了,几乎就是一瞬间,所有的窗户立即就开了,外面的凉风吹进来,烟雾在五分钟内散了过去。
“有没有人进来偷袭?”在烟雾里海杏问道,“有没有少人头?”
“没有,都在。”
“妈的,想阴我?”张海杏都快气疯了,对着我叫道,“叫你朋友快出来,有种和老娘单挑,这种小儿科的伎俩在我们面前没狗屁用!”
话还没说完,张海客忽然就让他别动。我们就看到,她的额头上闪着一个激光点。
一道激光瞄准器的激光从刚刚开启的窗外射进来,稳稳地点在她的额头上。无论她怎么动,瞄准器都跟着移动。
“吴邪,你告诉你的朋友我们是谁,我们向他道歉,让他不要轻举妄动,造成误会性的牺牲。”
我看向张海杏,她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张家人占人数优势太久了,恐怕很久没有尝到过这种苦头了。不过,胖子从哪儿搞来这么牛逼的枪啊?
我看外面是一片漆黑,胖子肯定在非常远的地方,所以守卫才没有发现。不过这样一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沟通了。
“你别动。我来到雅儿身边,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
”我突然起了点坏主意,“我讲话他听不见,我必须用行动告诉他,你是自己人。”
“什么行动?”
我让雅儿站在那里别动,我慢慢靠过去,来到了张海杏的边上,就把脸凑了过去。
她一下就慌了,道:“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轻举妄动,老娘就算爆头也饶不了你。”
“放心,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文明人。”我说道。
说着就凑过去,用我的后脑勺挡在她的额头上的激光点前。
瞬间,张海杏就以极快的速度挪开了。我看着就觉得好笑,转身?做了几个没事的动作,然后拉过张海客来,做了各种哥儿俩好的动作。
我们两个是一模一样的,那个场景肯定很好玩,我看到雅儿都笑了。
激光点在我们身上游走了一番,终于灭了,连我都送了口气。
张海客就说道:“请你朋友过来吧!他过关了,确实是相当厉害的人物。”
我呵呵直笑,忽然就看到一边跪着的藏族壮汉已经自己解开了绳子,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喝酥油茶,嘴里道:“怎么着就完了?胖爷我还没玩够呢。”
我惊奇地看着这个壮汉用衣服把自己脸上的油彩抹掉,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雅儿笑着看着胖子道:胖子哥哥。
海杏怒目转向我:“你不是说我抓错人了吗?你们两个联合起来阴我!”
壮汉把妆全抹了,撕掉胡子就对我说道:“默契,你知道吗?这就是战友的默契。”果然是胖子。
胖子来到雅儿面前摸摸她头道:“小可爱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胖子哥哥他们没有欺负我。”
我定了定心神,心说:狗日的战友的默契,你化装成这样,我怎么可能认得出来?但也不能露怯,于是仰天大笑,上去拍拍胖子的肩膀。
“窗外那人是谁?”张海杏问道。
“是我招待所老板娘的儿子。那不是激光,是种小玩具,讲课的时候用来当教棍用的。
”胖子说道,“你们呢,太自信了。我这小朋友,和胖爷妹妹一个天真无邪,一个天真烂漫,一点战斗力都没有,我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么单独过来?我早就在他们其中身上放了一个窃听器。”
说着胖子就从我裤兜里拿出一个小东西来,那竟然是我当时在小卖部买的香烟。
他撕掉香烟底下的包装,露出一个小仪器。“你们说什么我都听得到。姑娘,你们太嫩了,已经不适合在这个社会混了,回去再修炼修炼啊。”
张海杏气得眼睛都红起来,转身就走。
胖子撕开烟盒包装,拿出烟点上,就道:“娘儿们就是娘儿们,没**就是靠不住。”忽然他愣住了,把烟盒再拿起来,自己看了看,又从里面拿出一东西来。
“怎么了?”我问道。
“还有一个窃听器,这不是我放的。”
话音刚落,就从窗外各个地方射进来无数的激光瞄准器红点,所有人身上都被点了一个。
啊哦,我心说:真他妈乱,黄雀在后啊!
事情发生之快,让我们无法作出任何反应。我们谁也不敢动,张海杏轻声问胖子:“这也是你安排的?”
“放屁,我去哪儿找那么多老板娘的儿子?”
那这事儿就大条了,我心说。
僵持了片刻,就看到门口走进两个外国人。
是那批德国人中的两个。之前我压根儿没有注意,现在看着他们走进来,才发现这两个家伙真他妈的壮,都像牛一样。
两个人都比我高一个头,银灰色的头发,脸上全是刀刻般的条纹。这是登山家的脸。
两个老外进来后挥了挥手,瞬间所有的激光点全部消失了。
但是我知道,这并不代表所有的狙击手已经撤退了,我立马把雅儿护在身后。刚才只是告诉我们,他们在注视着我们,现在激光点撤销了,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动向。
肯定还有为数不少的狙击手依然瞄准着我们,好的狙击手都是用瞄准镜的,而且可以一次锁定两个目标。
德国人走进来后,一直在用中国的抱拳礼仪向我们行礼,其中一个用很蹩脚的中文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家坐,大家坐。”
“这鬼佬武侠片看多了吧。”胖子在我身边说道。
“你们三位可以走了。”一个鬼佬来到我和胖子雅儿身边说道。
“啊?”我有些讶异,胖子就道:“我们可以走了?”
“对,赶快走。”鬼佬看也不看我们说道,“这里的事情和你们没有关系,是我和他们的事情。”
我和胖子,雅儿互相对看了一眼,张海客就说道:“有的走还不快走?我们自己能应付。”
我觉得非常奇怪,这事情的逻辑关系我理不清楚。
胖子朝我咧了咧嘴,意思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别等回头鬼佬反悔,能走先走了再说。
我和胖子拉着雅儿僵直着像小鸡啄米一样从房间里走出来,来到院子里,我就看了胖子一眼,说:“怎么办?去哪儿啊?还是先把雅儿送回杭州?”
先去你房间把。这儿没事的,我和这批德国人有交流。小可爱回到你房间我们在商议,胖子说道。
“这真是你安排的?”我惊讶道。
胖子对我做了一个别说话的动作:“别说,不是安排,是我的保险措施。
胖爷我觉得这一次的设计冒险成分太多,所以事先有拉德国人下水。这儿说话不方便,回去说。”
我就拉着雅儿和胖子一路回到房间里,进去把门关上,我就问胖子这一系列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雅正打算把吴邪和胖子,给扶送到床上,张海客带着人推门进来。
“张海客,帮我哥哥他们放床上。”
张海客脸上惊讶一闪而过,“吴雅,你没有中幻觉?”吴雅摇摇头。
张海客叫人把吴邪和胖子抬上床,问吴雅:“你和我们族长的关系?”
吴雅把右手带的手镯拿下来递给张海客:“小哥进青铜门之前给我的,他说你们张家人看到不会伤害我,不知真假?”
张海客拿在手里仔细观察,然后看到手镯环内,磕着几个字“张起灵赠吴雅。”
张海客拿给张隆半说:“二叔你看。”
张隆半接过,也看到六个小字,刻在内壁,如果不注意看,是根本看不到。
张隆半和张海客交流眼色,“海客,你把手镯还给她。”
张海客把手镯还给吴雅:“别担心,吴邪他们没事。”
吴雅点点头,守在吴邪和胖子身边。
我先从幻境中醒来,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看雅儿守在我们身边。
看我醒了:“小邪哥哥,你怎么样?”
“哥哥,没事。”
没过多久胖子也醒了,张海客说出他们的目的,我也同意和胖子一起去,我看向雅儿。
雅儿说:“小邪哥哥,我不会跟着你和胖子哥哥去哪里,我会在杭州等你们回来。”
我和胖子一听雅儿不会跟我们一起去。张海客也保证会把雅儿平安送回杭州,我和胖子才放心的离开。
吴雅看吴邪和胖子离开,也和张海客一起回杭州,飞机上张海客问:“吴雅,你知道,族长送你手镯的意思吗?”
“不知道,”小哥只告诉我可以保护我,其他的没有说。”
张海客告诉吴雅:“相传当年张启山手上的镯子就是从古墓中的古尸身上收过来的,叫做二响环,敲一下,这实心的玉镯子能响两下,很珍贵。
环上有一个铭记,他认为这肯定是对镯,肯定还有一只配成对,于是不惜千金求镯,想配成“三连响。张启山曾经重金悬赏求另一只镯子,虽然未果,但此事却在长沙传位了美谈。
后来张启山把这只手镯二响环送给了她的夫人伊新月算是一种定情信物。
看来族长送给你的这只就是当年张启山重金求的另外一只。你知道这代表这什么?
吴雅没有想那么多:“不知道。”
张海客神秘一笑说:“吴雅,这代表什么,等族长出来,你亲口问他。”
吴雅没有继续问张海客,“无论代表的什么,对于她来说都不重要,她只知道这是张起灵送给她,保护她的信物。也是她和张起灵约定的见证。”
张海客把吴雅送回杭州,要了微信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