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们面露难色,不免奇怪,于是追问。老头子在一边敲了几声,那两人才透露了一些。原来这笔生意后面的主顾,地位非常奇特。
他们只知道那人姓霍,是个女人,别人都叫她霍老太,其他都不详细。这女人虽然神秘,但是名气很大,有个绰号叫“霍仙姑”,就是大家都知道神仙,但谁也没见过的意思。
老头子显然听过,吸了口冷气道:“哟!这是大人物啊!长沙老九门,唯一一个女人,就是白沙井的霍婆子。霍婆子有个儿子去了台湾,,霍家跟着销声匿迹了。
这个霍仙姑我见过一面,那是霍婆子的第三个女儿,真是缘分。”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牌,“两位,这是我的名牌,望两位通报一声,就说是西山的郑幅中,想必可以得见一面。”
两人点头:“若是有渊源,倒是可以试试,那两位敬候佳音。”说着便都告辞了,一刻也不想多留。
我看老头子那老派做法就觉得好笑,有必要搞得这么江湖吗?还递牌子,你以为你是青帮啊?
老头子道,那是老九门的人物,走行帮出道的人,吃的就是这一套。这霍仙姑霍三小姐想来也有八十多岁了,丈夫是一个极其牛逼的人物。
平日深居简出,只好古董,你不对她胃口,恐怕她根本不会理你。而且还得提醒你一句,你家爷爷吴老狗,据说和霍三小姐很有渊源,是好是坏我不得知,不过保险起见,你还是不要多话的好。
我道知道了,也没往心里去,觉得这种武侠小说式的情节甚是可笑,像拍戏一般,老头子又说此去他不便陪我,不过我是吴老狗的后人,去世代表着吴家,人前不能露短,还是要带几个人去,好显点派头。
如果只身前往,霍仙姑有心为难,以我的能力必然出洋相,对声誉会有很大的影响。
老头子讲的却是有道理,虽说我下地的经验已经算丰富,但人心远比神鬼要险恶,对于这些江湖事,其中规矩都不清楚,一个人确实没法应付。
可说实话,三叔那边已没多少人可带,可以不用考虑。那么,我手下只有王盟,这小子比我还不如,带着只会找麻烦,而且他不是行内人,拖他下水不太道地。
雅儿还在上课,更何况是去那种地方,被二叔知道我带她去北京,回来后说不定我又要倒霉。
英雄山的老海?也不行,那老小子老奸巨猾,这种高风险又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他必然不会干。
潘子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人家决定了隐退,生生死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善终的,我决计不能破了好事。
其实最最合适的,还有一个人。
但是,此人太不靠谱,拉他下水必然不得安宁,我实在是不想提及。然而,似乎没有其他的选择。
和老头子一商量,他道:“你说的这个人,在北京小有名气,我想总不至于坏事。
而且他的脾气大家都知道,要是闹了事情,也算正常,我们也能有个托词,我倒觉得是个合适的人选。不过,此人你确定能请得动?”
我心说不就是胖子嘛,有什么请得动请不动的?立即给他打了个电话求助。
他正闲得慌,一口答应,道谈判他内行,全交他身上,又问我什么时候来,雅儿会不会一起过来,要是过来要先请我们去喝酒。
听他说完这些我就后悔了,这家伙的话只能信一半,又想起他以往的行为,忽然就觉得这事情肯定要糟糕。可电话已经打了,也没法反悔,而且没有其他办法。
我给雅儿打电话,告诉她闷油瓶的身世我查的有眉目,要去北京一趟,“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小邪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去。你不是还在上课?小邪哥哥我这周没有什么课,到时候我请假几天就行。”
不行雅儿,要是让二叔知道你跟我去北京,回来二叔又该生气。
雅儿在电话里撒娇:“小邪哥哥,你带我去吧,我最近表现很好,二叔他不在杭州,他出差去了,要好久才回来,我也想胖子哥哥和小哥。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你要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北京。”
我一听不能让雅儿一个人去北京:“好好,哥哥带你一起去北京,不过哥哥忙完手里的事情。”
长话短说,霍仙姑呢便约定妥当,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三天后,我带着雅儿和胖子在北京王府井碰头,意外地看到闷油瓶也跟来了。两个人都穿着西装,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相当惹眼,简直是胖瘦头陀。
看惯了两人的便装打扮,我猛地感觉很不适应。闷油瓶身材匀称,面无表情,穿着西装倒是非常潇洒,惹眼得要命。
可胖子的西装相当不合身,领带打成油条似的,尺寸明显小一号,看着别提多寒碜了。
胖子看到跟在我身后的雅儿,高兴的上前说:“小可爱,你也和天真一起来了。”
雅儿看着帅气的闷油瓶和搞笑的胖子,露出笑容道:“胖子哥哥我想你们,我就和小邪哥哥一起来了。”
雅儿又对站在胖子旁边的闷油瓶说道:“小哥好久不见。”闷油瓶对雅儿点点头。
我看着胖子说道:“你这就叫给我长脸?”我无奈地说道,“这西装哪家店给你做的?我去吧那个店烧了。”
雅儿听到我的吐糟胖子,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哈哈哈。
胖子看着偷笑的雅儿对我说道:“不关我的事,你胖爷我最近有点滋润,这西装一年前还正好。”
胖子被裹着也不舒服,“咱穿多大的西装是咱的自由,我要愿意穿童装,那老太婆也得让我进去。”
哈哈哈,这下雅儿更加笑出声,我和胖子同时看雅儿。“咳咳,小邪哥哥,胖子哥哥我不笑我不笑。”
“得!你有理,那你走前头。”我没心思和他废话,心中越来越感觉吴家的名声今天可能就要毁在我手里了,希望雅儿别被我连累了。”
和霍仙姑约定的地方叫新月饭店,这地方是老北京遗存下来的老饭店。
我原本以为就是个普通地方,可胖子告诉我,在北京玩古董的人都知道,新月饭店才是真正行家待的地方,玩的都是大件,和这里比起来,琉璃厂、潘家园都是地摊了。多有大家买卖,全部都在这个饭店的三层戏院进行。
以前这里是太监和老外交易的地方,进出都是正装,所以才有着正装的传统。无论你多有钱,穿个裤衩是绝对进不来的,不过天真去年我和小可爱来过一次。
我没来过这里,这是第一次,不免有点忐忑。不过我倒有点意外,雅儿和胖子竟然来过一次。
进大堂,上了电梯,到了三楼,入目都是重视的内设,雕花的窗门屏风。
胖子来过,熟门熟路,招呼来一个伙计,就对他介绍我和雅儿,“长沙吴家的小太爷和他妹妹三小姐”。
那伙计戴着眼镜,年纪有六十多了,打量了我一下,又看看我后面的雅儿,随机露出个恭敬的表情:“大小姐是雅座还是老位置?”
我们都一至看雅儿,怎么这新月饭店伙计认识雅儿?还叫她大小姐。
雅儿看我们同时看她,对我说:“小邪哥哥你约的几点?”
我看了看表,还有半个小时,刚想问雅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伙计却见到我身后的闷油瓶,一瞬间变了脸色我以为他认识闷油瓶,刚想问话却见从闷油瓶身后绕出来一个人,是尾随着我们进来的。
这人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是粉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非常的休闲,那伙计立即上去,问道:“小爷,老位置?”
那人没说话,只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雅儿,停了下来,我忽然觉得他有点眼熟。
我的地头是江浙,说实话,在北京城碰到熟人的机会真不大,脑子一卡愣没想起这人是谁。
只是条件反射地露了个微笑,那人显然和我一样,停了下来,带着非常意外和迷惑的表情看着我和雅儿也笑了笑。
胖子诧异地两边看,一路过来他都自诩自己为地头,虽然新月饭店的伙计喊雅儿大小姐,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会事。
他以为我们都是跟他混的样子,显然没想到我和雅儿会在这里被人认出来。
那人意外的看着我和雅儿,然而两厢对望着淫笑了半晌,谁也没认出谁来,说实话,我只是看着他眼熟,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但是仔细一回忆,仅此而已,我单纯觉得他眼熟。
这种事情以前发生过,以前我们圈里有一哥儿们人称六姐,经常上报纸上的鉴宝和古趣的专栏,我并不认识她,只在网上看到过她的照片,后来在聚会的时候见到那人,我愣说在哪里和她吃过饭,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最后搞得她老公一脸愠色。
不过这位仁兄,怎么看也不像是经常上报纸的样子,那种眼熟的感觉,似有似无,我甚至都没法肯定。
两个人在那里得瑟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都有点尴尬,那老伙计就觉得好笑,又见那人没有当着这些人的面认出雅儿,也没有吭声。
老北京人滑,什么世面他都见过,给我们打了个圆场:“二位小爷都是贵人多忘事?
别是在咱这儿打的照面儿,那别着急想,挡着电梯口,到里面温碗**,指不定两位见到熟人一下就全想起来了。”
说着就把对方往里请,他摇摇头好像觉得很不可思议,还意犹未尽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雅儿转身走进了内厅,走了几步又看了看我和雅儿。
接着那老伙计又来请我们,大小姐你是上楼找………
雅儿打断老伙计的话,我和他们一起的,我不上楼去。
老伙计不明所以看了雅儿一眼,就把我们请向另外一个方向,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在新月饭店当伙计他们都懂。
这是老江湖了,目的是让我们和那家伙坐得远点。是他领的座位,什么礼貌啊忌讳啊,都说得过去。
真想不起来也就算了,想起来了,发现原来是债主或是杀父仇人什么的,也不会立即打起来。
四九城皇城脚下,明里的暗里的,什么规矩都得做足,因为人不可貌相,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做得七分奉承三分原则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当官如此,当服务员亦是如此。
我进了内厅,就发现这果然是个戏园改的饭店,厅有两层,下面一层是散座位,上面一层是雅座,中间镂空两层的层高,戏台在中间,看得出不只是唱京戏,平时多的可能是些曲艺的节目。
这儿很多的老北京人很喜欢在这种环境下听听这些传统的东西,当年是满街几文钱想听就听,现在变成了新贵族才能经常享受的乐趣了。
如今这戏台已经被清空了,上面在布置着什么,胖子瞄了一眼,吆喝了一声:“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看样子今天有拍卖会。”
小可爱那个老伙计叫你大小姐怎么会事?
哎呀胖子哥哥他们肯定认错人了,不定把我认成那家大小姐。
胖子不相信道:“小可爱你说的是真的?”
我也问道:“雅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哎呀,小邪哥哥,我真的没有事瞒着你们,胖子哥哥,我也是第二次和你来新月饭店我认识谁啊!”
闷油瓶没有说什么,胖子和我觉得雅儿说的也对就信她了,
“拍卖会?拍卖什么?”我好奇道。
“这地方还能拍什么,这里是北京城文玩清供最高端的地方,和这儿一比,香港佳士得就是一地摊!”胖子咧咧嘴。
“不过这儿是大宗的东西,而且,一般世面上见不到,咱们只能闻闻味道,我估计这霍老太太今天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见咱们那是顺便,搭上的,免得耽误她其他事情。”
我听着他讲话的腔调都变了,一嘴巴京片子,刚才进门的时候还没有,自己也是,舌头总觉得不利索。
心说这房子和这里的伙计气场真他妈的强,主要是这里一进来就是老北京的味道,你不知不觉就入了戏了,被人一捧就真把自己当成当年北京城里的纨绔子弟。
这恐怕也是学问,等下拍卖一开始,被主持人京片儿一抬一捧,估计不想举手的手都忍不住举起来。
四个人被带到临窗的位置坐下,我下意识地望了望,那粉红衬衫直接就往楼上去了,看样子和我们档次不同,胖子就问我:“你跟他怎么回事?一见钟情?”
我摇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娘的这人到底是在哪儿见过的呢?回去得好好琢磨琢磨。
一边的胖子点了最便宜的茶水,也要一千八百元一壶还带百分之十的服务费,胖子一杯一个底朝天,说这他娘的根本不是茶,简直是杨贵妃的口水。
妈的,茶叶渣等下都得打包带回去泡在酒里,雅儿忍不住胖子的吐糟模式,一直偷着笑。
闷油瓶不动声色,俨然一个非常称职的保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越看越感觉我们四个就像哪一个大老板的马仔和她的女朋友。
在那边一边聊天一边等,不知不觉就嗑了三盘瓜子,还好瓜子是免费的,就看着门口进来一拨又一拨的人,看着看着,我发现胖子的脸上就有点不自在了,老是走神眼睛瞟到其他地方去,我看着奇怪,问他怎么了。
他道:“我靠,今个儿有意思了。”小可爱,天真。这趟没有白来。
“有意思什么,看到美人了?”我问道。心说我只看到几个中年妇女啊,虽然保养得都可以。
他说着用眼神给我们扫了一下上面的包厢,和下面散桌的几位:“你知道我刚才看到谁了?”
“谁?”
“琉璃孙。”胖子轻声道。
“琉璃孙是谁?”我没印象。
“你们没在北京混不知道,这是个大家,家里在海外开着投资公司呢,以前倒腾琉璃珠的,后来不知道怎么闹大发了成了爷。
这家伙家里全是宝贝,普通的东西完全看不上,要有真的极品才会出来,在北京城,他就是一风向标,他出现在哪个拍卖会,就说明哪里有好货。
我靠,算起来他有两三年没出现了,怎么到这儿来了?”胖子屁股都坐不住了。
我给胖子说得也有点心痒痒,转头看去,但见那琉璃孙足有六十开外了,一花白的板寸头,手里玩着两只核桃,箭步如飞地上了二楼。不由就对二楼有了点向往。
胖子继续道:“你别说,刚才我一路看过来,都是这行里的大家,咱们来对了,今天估计有好戏看,说不定还是百年难遇的,不成了,你胖爷我顶不住了,天真,小可爱。
我得找本拍卖手册,看看今天他妈的到底拍卖什么宝贝。”说着他又要起身。
我和雅儿刚想提醒他我们的正事不是看热闹,一边的伙计却走了过来,轻声道:“三位,霍老太来了,大小姐你们楼上请。”
伙计说着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躬着身子,姿势非常恭敬但是表情非常正,看不出一丝献媚。
做完后着我们没有商量思考的时间,必须立即起身过去。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心说我靠,刚才一路看着门口,没有看到什么老太太进来,看样子这老太早就在二楼了,掐着时间等我们上来,说不定我们这里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
我不知道在哪儿听过,好像这是一种江湖伎俩,目的是挫我们的锐气,不由心里就不太舒服,虽然说我只是一个二世祖的小老板,但是怎么说,在家族中我是长孙,在三叔的铺子里我是小三爷,从来人家对我都是毕恭毕敬的,没人敢这么对我。
我今天不能带着雅儿丢脸,想着不由腰板就直了直,心中有点不服气的成分。
胖子自然也是心中不爽,脸抖了抖,给闷油瓶使了个眼色:“小哥,整好队形,咱俩好好给天真同志得瑟一下,小可爱你跟在天真后面”四个人站起来就昂着头跟着那伙计往楼梯口去了。
比起一楼,二楼有一些西洋的装饰,这也是老北京的特色,中西结合,上面全是隔间包房,一面是对着中央的戏台,那边是吃饭和看戏的台子,另一边是对着街的,全是自动麻将机。
我们顺着环形的走廊走了半圈,来到一个巨大的包厢门口,那包厢是雕花的大屏风门,比这酒店的大门还大,一边是两个穿着休闲服的年轻人立在门口,站得笔直,看着很像当兵的,门楣上是榆木的雕牌,叫做“采荷堂”。
“菱茎时绕钏,棹水或沾妆。不辞红袖湿,唯怜绿叶香。此屋名取自刘孝绰的《遥见美人采荷》。”
服务员好像绕口令一样把诗念了出来,说完几乎没停,说了句:“三位,大小姐就是这里,请进。”就立即离开了。
我心说这服务员心思极其缜密,刚才请我们过去,毕恭毕敬让人不好拒绝,那是因为必须逼我们立即起身赴约,延误了或者请不来我们,他不好交代。
送到了立即走,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什么都不会看见听见,少了很多是非。
这都是复杂场子混出来的人的特征,已经成了他的习惯,看样子这个场子里的人成分会非常复杂
雅儿见已经来到楼上,拉下我手说道:“小邪哥哥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进去,我在外面等着你们。”
我和胖子同时不解看着雅儿,心里想,刚才进来那个人老伙计称雅儿大小姐,雅儿说认错人了,这个领我们见霍老太太的伙计又喊雅儿大小姐。
让我和胖子在心里一头雾水,现在雅儿又开口不能和我们一起进去,让我和胖子更加奇怪。”
胖子开口道:“小可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和天真还有小哥,你说刚才那个伙计喊你大小姐喊错了,这另外一个伙计又喊你大小姐,这会次总不该错?”
我也问道:“雅儿,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瞒着我们?
闷油瓶看着雅儿等她回答。
额……雅儿一时被六双眼睛看着,知道瞒不下去,看着我们三人说道:“小邪哥哥,胖子哥哥,小哥,我要告诉你们可以,但是你们三个要提前答应我,知道事情经过不要打我。”
我和胖子,闷油瓶三人互相看一眼,点了点头,雅儿到底又瞒着我们什么事?
胖子着急的开口:“小可爱你快和胖爷说说你又瞒着我们干了什么,你看你给胖爷急的。”
雅儿就一五一十把她如何认识解语花,以及去长白山解语花帮她搞得人皮面具,和成为解霍二家的妹妹。
我因为不太清楚解家解雨臣这个人,也不清楚霍家,听到雅儿提人皮面具稍微惊讶了一下,其他的都是一头雾水。
最惊讶的就是胖子,“卧槽!小可爱你在北京竟然是这种牛B的身份,你竟然是解霍二家的妹妹。”
怪不得他们称呼你大小姐,胖子想起他回到北京那段时间,道上都在传解霍二家的妹妹解语雅这个人,试探的问:“小可爱,你在北京的身份该不会叫解语雅?”
雅儿点头,奇怪道:“胖子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北京的艺名叫解语雅?”
胖子也不回答雅儿的问题,拉过她,使劲揉她的头发嘴里说道:“小可爱,你忒不够意思,你说你在北京这么牛逼,你竟然不告诉胖爷,让胖爷帮天真找霍老太帮忙动了多少关系,谁他妈的没有想到,你竟然是霍老太的干孙女。我让你瞒胖爷,让你瞒胖爷。
”雅儿被胖子搂在怀里揉头发,本来就是她的错也不敢乱动:“胖子哥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然后伸出手对闷油瓶求救:“小哥救救我。”
闷油瓶看了胖子一眼,抓住雅儿的手,把她从胖子怀里拉出来,拉到他面前开始整理雅儿被胖子揉乱的头发。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雅儿又看着胖子,胖子这到底怎么会事?
“天真,小妹妹在北京这么牛逼她竟然瞒着我们,我们要揍小可爱。你不知道霍家和解家在北京是何等身份,此事说来话长,我回去再和你细说。”
雅儿一听胖子要揍她,赶紧躲闷油瓶身后露个头说:“胖子哥哥我们不是说好的不许揍我。”
胖子看着闷油瓶身后的雅儿说:“小可爱刚才胖爷说的话不算,你别以为小哥护着你我就不敢打你屁股。之前你答应过我们以后有什么事情,绝不瞒着我们,你现在又骗我们,这次胖爷非教训你。”
“啊!胖子哥哥我这不算骗你,我很少来北京,所以就没有告诉你们这件事情。”
雅儿这事我听的一头雾水,连忙制止胖子,“胖子,雅儿这事等我们办完手里头的事情在说,胖子只好作罢。”
“小可爱我问你,既然你是霍家的二小姐,里面就是霍老太太你怎么不能进去?”
雅儿依然躲在闷油瓶身后说道:“胖子哥哥那是因为霍奶奶她认我的时候,我没有告诉她我真实身份,她只知道我是解语花的妹妹解语雅,她和我爷爷之间有点过节,你等下和小邪哥哥进去你们就知道了。”
我在外面等着你们,等下霍奶奶肯定让我进去时,我在进去,我现在进去对小邪哥哥不利,要是霍奶奶问我和你们什么关系,你们就说没有关系。还有小邪哥哥等会霍奶奶喊我进去,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你们都不过问。
我们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小邪哥哥你们快点进去吧”雅儿离开闷油瓶身后站在一边等我们。
闷油瓶看着雅儿道:“吴雅。”小哥我在这里等你们,放心北京没有人敢动我,你们快进去吧。
我们聊完这些话,门口的两个人已经把门打开,里面三四层珊瑚珠帘子,我们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等我们的雅儿,就撩开进去,立即就闻到了一股藏香的味道。
藏香是佛教用品,也有养生的功效。看样子主人的品味很高。
里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吊高的天花板,上面是水晶的吊灯,铜色的老吊扇,四周的廊柱都是雕花的铜绿色荷花。
下面一张大圆桌,坐了七八个人在吃饭,能看到戏台的地方现在摆了一张屏风,暂时挡了起来。
我们一进来,那吃饭的七八个人都停了下来,看着我们,我们看到两个中年的女人、三个小孩子,还有几个中年人,我的注意力自然放在那两个女人身上,但是一眼过去,我就发现她们不是霍老太,因为虽说是中年,她们也太年轻了。
我和胖子与闷油瓶互望了望,都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难道上去了,还是故意再压我们一下,那这架子摆得也太大了。又或是这和麦当娜一样,拉了皮了。
想着对方是老太太,又是雅儿口中的霍奶奶我也就忍了,看着他们就道:“请问,霍婆婆在吗?”
问完,就听到屏风后有人说话:“这边。”
声音很纤细的感觉,我愣了愣,又想去看胖子,胖子就推了我一把,轻声道:“兜着点儿,别老看我,我现在是你跟班。”
我一想也是,看来胖子是准备入戏了,也心中默念了几下:“我是黑社会我是黑社会,老子走路带风老子走路带风。”
这是心理化妆,还真管用,脚底一热,我真的感觉自己的底气足了足,就昂首迈向屏风之后。
说实话,我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但是这种紧张和在古墓中的又不同,很难说那是“紧张”还是“没底”,因为,到底我不是混这种场面的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表现,只能以自己心里的那种“嚣张”去应付。
几步之后,我就看到了屏风后的人。后面的空间其实也很大,我看到一张小根雕桌子,上面是茶具,就座的有三个人,我立即就看到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年女人正在喝茶。她穿着紫色的唐装,脸色雪白。
这种白并不病态,如果是在少女身上,是非常惊艳的,我想起的词语就是赛雪,但是,在一个老太太身上,而且上面没有一丝的老人色斑,完全的白色,白色的皱纹,银色的头发,第一感觉就是出了一身冷汗,感觉这老太太是玉石雕出来的。
只有那眼珠是黑色,所以非常的突元,她一眼看向我们,我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眼睛。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只禁婆。
旁边两个一个是年轻女孩子,另一个是中年妇女,看都没看我们,在自己轻声聊天,看不清楚样貌。
两个人也非常白,但是这种自在她们身上就非常舒服,特别是那个年轻的女孩子,侧脸过来,脸色和五官非常精致和清纯,气质如玉,但是又隐约感觉一股媚意,很是舒服。
我一时间被这情形弄得反应不过来了,胖子在后面又捅了我一下,我才惊回,立即笑道:“霍婆婆,我是吴邪。
您好,没打扰您休息吧?”说着伸手就想去和她握手。
这是我谈生意的习惯了,一伸出去才意识到不对,这招呼太市侩了,立即就把手缩了回来,顺势弄了下自己的头发。
那动作一定非常傻,我心中暗骂,却故作镇定,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喝了口茶漠然道:“果然和吴老狗有点相似,别人和我说我还不信,原来这条臭狗真没绝后。”
我苦笑,怪不得雅儿瞒着她不告诉她的身份。心说这话里一听就冒着酸气,难道真的跟我爷爷有过一腿?这话也不知道怎么接,只好傻笑。
老太太继续看着我,看我不回答只知道笑,就叹气道:“笑起来就更像了,看样子也不是好东西。”
说着喝了口茶,也没叫我坐下,问道,“你那份东西到底是卖还是不卖,想好没有?这么简单的事儿,干吗非得见我?难不成,是你奶奶让你来会会我,看看我这个老朋友老成什么样了?”
哎哟喂,我心说这口酸气吃得,都酸得冒泡了,爷爷没成想你看上去土不拉唧的,年轻时候还真有点“往事”。
同时我也感觉有点不妙,这好像不是茶话的语气,怎么也不让我坐下,难道想让我说完就离开?这显然没把我当客人。
而且这么一问,我他娘的怎么回答啊,这完全是跨越时空的争风吃醋,而且起码是半个世纪的陈醋了,也不知道我爷爷奶奶和她之间到底发生过些什么事情。
不过这霍仙姑也真是太长情了,怎么这时候还惦记着。
挠了挠头,用力想了想,才道:“您别误会,我就是冲着咱们的买卖来的,我奶奶,您还真别说,我都好久没见她老人家了,爷爷去世之后,直在老家足不出户。”
“那是她眼光差,嫁了个短命鬼。”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你说谈买卖,你是准备交货了?还是还想再讲价?”
思索了一下,应该怎么说呢,是开门见山,还是再套会儿词,转一想,这老太太如果真有心刁难我一下,话多了恐怕夜长梦多,等话说臭了再想转回来就难了,不如直接切入正题,显得我干净利落。
想着我立即道:“其实那东西对我意义不大,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您会出这么高的价钱买它,因为,我正在查一事情,可能和这层情况有关系,您要是告诉我,我这东西就白——”
我还没说完,胖子就在背后推了我一下,嘴巴里以非常轻的声音含糊道:“有钱不赚猪头三。”
我愣一下,一想也是,那不是笔小数目,我这几波下地尽赚生产率了,啥也没捞着,这算是意外之财,拿了能解决不少事情,至少我铺子的水电费能平了,立即改口道:“——白白净净地给您送过来。”
老太太看了看胖子,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不过她没说什么,只道:“你想知道这样式雷里画的房子,是什么东西?”
我点头:“就是,挺简单一事儿。”
老太太往椅子里缩了缩,想了想:“行,我能告诉你,不过,不能由你来问,你让你奶奶来问我。”
我愣了一下,我靠,这叫什么事,立即道:“婆婆,咱不开玩笑,这事就不用惊动我奶奶她老人家了吧。”
“开玩笑?你打听打听,我霍仙姑做买卖,从来不开玩笑,我和你奶奶是发小儿,几十年了,也没来看过我一眼,窝在杭州那鬼地方,我让她来看看我,就叫什么玩笑?”
她正色道:“这事就这么着了,你回去,和你奶奶商量商量,你奶奶要是不肯出面,我估计你这事也不会是什么正经事,你趁早歇了吧,走吧,你奶奶不来,你也不用来见我,你那东西,我是喜欢,但是我老太婆也不缺这么一件。”
还有刚才和你们进来的那个小姑娘,你和她什么关系。我听霍老太一提,就想起雅儿刚才交代的回道:没有关系。
霍老太哼一声道:没有关系?我回头看了胖子和闷油瓶一眼回道:“没有关系。”
你还不说实话?霍老太说完就对外面的一个伙计说:“你出去把二小姐给我请进来,来都来了站在门口不进来几个意思。”
很快雅儿跟着那个伙计进来,看了一眼我们,走到霍老太旁边,霍老太旁边的二个聊天的女人也不聊天了,都看着雅儿。
雅儿走到霍老太旁边,扑通一声跪下,那女孩看到雅儿跪下来,叫了一句雅儿就要走过来,雅儿对那小女孩摇摇头,小女孩不在上前来。
我,胖子也不明白怎么会事,只有闷油瓶皱着眉,我就要开口就见雅儿对我们摇摇头,我看了胖子一眼,天真听小可爱的,我就什么也没有说。
霍老太见雅儿跪在她面前:“雅儿,你这是唱的那出?”
“奶奶对不起,是的错,不该瞒着你的自己是吴家人的身份,但奶奶,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知道你和我爷爷有点过节,我才没有敢告诉你我是吴老狗的孙女。对不起奶奶,我知道错了,奶奶你别生气,气坏身体不值。”
小女孩走过来替雅儿像霍老太求情:“奶奶雅儿她瞒着你,她是吴家的人,也不是她的错,你别怪雅儿。”
霍老太看着旁边的小女孩又看着跪在面前认错的雅儿,“今天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奶奶原谅你这次,以后不许有事在瞒着。”
雅儿一听霍老太原谅她,高兴的拉着霍老太的手说道:“奶奶,我像你保证以后什么事绝对不瞒你。”
霍老太这才让雅儿起来,让她站在她身后,小女孩又回到刚才和中年妇女聊天的位置。
霍老太对我说道:“就算雅儿是你妹妹,这事我也不帮你,你们几个快点走吧。”
又对身后的雅儿说道:“你也不许帮他们求情。”是奶奶我知道了。
我一听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心中有点郁闷,但是又上不去火,只能怨我爷爷他娘的是劈腿了还是怎么的,给我惹这么一祸根子。
我心里非常清楚,这老太太不是省油的灯,她这是早就想好的要呛我一下,甚至她答应见我,可能也是出于这么一个原因。
这老太太的戏谑脾气就是倚老卖老,以长辈来压我,以前肯定是个辣妹,确实是我爷爷喜欢的路数。
我想了想,完全拿这种场面没辙,雅儿也不能帮我说好话,老太太在你面前耍赖皮,能有什么办法,急得我直冒汗,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看胖子,胖子却是给我使了个眼色,像是不吃她这一套,轻声道:“她赖皮,你也赖皮,先坐下再说。”
我一听也是,心一横,啥脸皮都不要了,往老太太面前的凳子上就坐了下来。
老太太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我心中紧张起来但是嘴上也不服输,道:“婆婆,这事情对我很重要,您不能这么耍我,您要这么耍我,那我也赖了,我们三个待会儿就跟着您了,您要回家,我们就跟去您家,反正您去哪儿我们跟到哪儿。
说着就抬头看她的反应,一看却不对,老太的脸色忽然就有点难看,根本没理会我的说辞,立即质问我道:“谁让你坐下来的?站起来!
我一愣,为之语塞,没想到她会翻脸。但是既然决定耍赖了,我也不是半途而废的人,立即摇头:“您要不答应我我就不站起来!”
“阿雪,把小张小黎叫过来,把这几个臭流氓给我拉出去。”老太太一下就发火了。
我感觉她火得莫名其妙的,但是此话一出,那中年妇女和小女孩都看向了我们,小女孩看了看老太太,就站了起来,显然是想找人过来。
雅儿担忧的看着我也没有敢说什么,她知道她越帮只会越乱。
胖子立即想起自己的职责,上前一步道:“怎么着,我家少爷坐你们个破凳子你们还有话说,这凳子有啥蹊跷,坐着放屁能是香的?
老太太,咱们这是21世纪了,法律不惩罚赖皮鬼,您要是找人撵我们,这做派就差了,我少爷敬老,我可真是臭流氓,等下拉扯起来,把这地方砸了;恐怕对您的声誉也不好,要是伤到您,那就更不好了,您说是吧?”
那小女孩就冷笑了一声,道:“你们懂个屁,这可不是你们想坐就坐的位置,坐了有什么后果,你——”
老太太忽然一摆手,就阻止了小女孩说下去,我看着她脸色逐渐就缓和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她冷冷道:“让他们坐,他们想坐,就让他们坐。”
我看她的表情,心中忽然有股不祥的预感,心说难道这凳子下有个弹簧,等下会把我弹出去?心里又一想,不对,不能这样,这话还没说就走偏了,我来这儿是有正事的,能忍还是忍一会儿。
想着如何把气氛缓和下来,道:“婆婆,我可真是说到做到,您行行好就别耍我了,您和我奶奶的恩恩怨怨,我哪知道啊,要是我爷爷做了啥对不起您的事情,要不您抽我几巴掌?”
雅儿一听我要让霍老太抽脸,担忧的道:“奶奶。”
老太太没看我,只是看了看表,又看看雅儿对我道:“行啊,我也怕了你了,吴家少爷,不过你先别问,你现在问我什么都不会说,你坐在这儿,一直坐到四点半,如果你能坐得住,我就不难为你了,也算看在雅儿面子上帮你一会”
“坐这儿?”
“对,就是单坐这儿,别急,我肯定你不会无聊的。”老太太道,看了看楼下,忽然我们就听到一阵摇铃声从楼下传了上来。
我忽然有了一股更加不祥的感觉,老太太看也不看我,而是把脸朝向楼下的台子,接着,整个楼的窗帘一扇一扇被拉上了,一下四周全暗了,中央巨型吊灯一下打开,瑰丽的光影攒动,那些老旧的器具、地毯、窗帘一下子在这种光线下,变得非常昏黄华丽。
接着下面的人就开始躁动起来,边上的小女孩拉着雅儿发出一声欣喜的叫声,问老太太道:“开始了吗?”
老太太点点头:“开始了,你们看着,今天咱们有好戏看。”
看着下面的戏台上开始被摆上桌子和展示台,我立即知道刚才在下面的告示上看到的拍卖会应该是要开始了。
忽然暗下的环境和躁动的人声让我有点心虚起来,看了那老太婆不阴不阳的表情,我就预感到自己可能干了什么蠢事,而且事情肯定和这拍卖会有关系。
脑子里电光闪过,但是一时之间我领悟不出其中的蹊跷,只觉得屁股下的凳子好像有点长刺,开始难受起来。
自尊心让我故作镇定,但是我相信以我的定力在这老江湖面前很难完全隐瞒,可是此时不隐瞒还不如站起来认服离开,心中很是矛盾,想了想,也只能硬着头皮等下去了。
我看了看胖子壮胆,胖子也有点忐忑不安,这儿不是他的地头,看样子他也心虚,不过我转念一想,刀山火海我们都闯过来了,这儿能发生什么事情?最不济被人赶出去,总不会掉脑袋。
想到这一点我立即就放松了下来,朝老太婆一笑,心说你太小看我了,我怎么也算生死线上来回过好几遍了,这点场面不算什么。
又对老太婆身后担忧我的雅儿说道:“不用担心哥哥。”于是就端坐着,专心看下面的情况。
戏台上很快被搭了拍卖台和展示底座,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上台拿着一个话筒在调试,还有人在调试灯光,这些人都穿着服务员的制服。
看样子不是拍卖公司做的,应该如传闻一般,是属于私人的内部拍卖会,行内的大家玩的场子。
胖子刚才在等的时候和我说过,这儿的拍卖会最特别的地方,就是不认什么专家学者,讲的就是眼力和人脉,因为大部分这儿拍的东西,都没法估价,甚至根本没人见过。
你出多少价不讲一个基准,你感觉这东西能卖个五百来万,但对方的渠道他能找到肯出一千万的主儿,你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换种说法,所以你要在这儿玩儿,首先你得知道拍的是什么东西,然后知道能值多少,才能开口,那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所以,可以说这儿是北京玩古玩的玩得最心跳的地方。
而且,最可怕的是,这地方也能买到赝品,你得自己是个拿得起眼力活儿的大家,因为能混到这地方的赝品,也许已经超出了赝品的范畴了。
用流行词汇来说,就是一种叫做“原单货”的东西,这还是新近网络上的概念,就是批货就是正品工厂生产的正品,但是没有出货,而是工厂绕过了品牌商自己出售。于是就出现了和正品完全一模一样的质量和细节,但是却不是正品的尴尬东西。
当然收藏界里的原单货并不是古代工厂的尾单,而是现在仿冒者用极端高超的技术完全复制出的和真品完全一样的东西,这东西绝对是赝品,但是你通过任何鉴定都找不出它的破绽。
在现今的古董界已经出现了这样的东西。这种东西,其成本也是十分惊人的,可能做一千个也只能成一个,所以必然会想办法让这一个极品能够利润最大化。所以,必然会出现在最高端的市场上。
要分辨这种赝品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靠直觉,一个是对卖家的直觉,这人的神态和心理细节是否有鬼,一个是对这类古玩的第六感,另外,也有少数大家能通过一些艺术性上的细节来判断。
比如说是青花瓷,整个瓷器完美无缺,但是一些艺术家能从青花的笔法上看出问题,毕竟古时候的瓷器名家上青花釉的功夫,那种神韵是现在的工笔师傅模仿不出来的。
但是,这方面的问题往往很难成为佐证,因为艺术品的好坏是见仁见智的。
总之,这里的拍卖会可以说是长见识的顶级盛宴,啥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啥东西都有可能出现,而这一次胖子又看到了几个收藏界的帝王人物,加上霍老太太也在这儿,显然都是苍蝇闻到腥味了,这儿肯定有啥了不得的东西。想着我不由也有点兴奋起来。
很快,下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设备也调试好了,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司仪试了试音,就对着四周说道:“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闲杂人等请退场,我们马上就要关门了,场内保持安静,服务员可以开始分发拍卖名册和打手印。”
女司仪长发披肩,看得出腰非常的细,腿非常长,穿着旗袍很有民国贵妇的感觉,这种质量的美女在这里当司仪,更让我感慨。
我记得我爷爷以前老家门上的两个门环,是两只宋代的鎏金狮头门环,这两只门环和其他门环不同,他们的环是雕刻成蟠螭的环状古玉,而且是双层的,也就是透雕,玉环空心里面还有玉环,里面的玉环是雕刻成虬。
懂行的一看到这门环,就知道价值连城,恐怕比整个宅子都要贵上好几倍,这是爷爷特别设计的,告诉别人这家的势力:你看,这么贵的东西,我直接做门环,不怕别人偷也不怕被人敲坏。
那说明,这家的货肯定比这门环要贵得多,想来淘便宜货的朋友,看到这门环就不敢进了。在中国的生意,还是得讲究门脸。
想着难怪自己的铺子那么萧条,几年没装修了,下次要不让王盟也穿旗袍试试?
楼下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我看到有人陆续离场,二楼是一个环形的构造,无数和我们类似的房间围成一个环面对中央下方的戏台,我看到在我们边上、对面很多屏风都被移开,很多人都从吃饭的桌上转坐到看戏的位置上。
我仔细地看着,就看到粉红衬衫在我们对面左边一点的一个包厢内,似乎就他一个人,正在玩着手机,另一边,胖子暗指着让我看对面和我们这个一样大的包厢里,他轻声说了一句:“琉璃孙。”
那个位置就离我们有点距离了,有点看不清楚,这时候我发现,所有其他的包厢内,摆设都差不多,一张根雕桌子,几把椅子。
但是无论人多人少,所有人都是坐在靠左边的椅子上,唯独右边的椅子,也就是我坐的这个位置,都是没人坐的,不由开始冒冷汗。
就在我心神不定的时候,有人帮我们挪开了我们身后的屏风,一个服务员端着一只托盘上来,上面衬着红布,托盘之中,放着一本硬皮的小册子。
我一看就发现他就是来请我们的那位,他来到老太太面前,忽然就看到了我,接着我看他脸色一绿,整个人镇住了。
好久他才反应过来,立即就问:“太太,您这个朋友坐错位置了吧?”
老太婆看了看他:“怎么?好久没见过这种场面,你也不相信还有人敢坐这儿?也是,十几年,自从老昌盛坐过这儿之后,已经很久没人敢坐这个位置了。
不过今儿拍的这些东西,也算是百年一遇,出现几个不要命的也算应景,你给这位吴家少爷再上一份花名册,伺候好了,让你长长眼。”
“得了!”那服务员满是惊惧地看了我一眼,立即转身,不久同样一份花名册到了我手里,同时送上来的还有一壶极品的碧螺春,和四盘非常精致的小吃。
我记得这壶茶要七千多,觉得奇怪,用目光问他,他道:“老板,这是我们领班送的,您慢用,有什么吩咐立即叫我们。”说完就立即离开了。
我看了看胖子,觉得莫名其妙,而且非常不妙,胖子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别怕,说着他已经翻开了花名册,亟不可待地看起来。
才翻了两页,我发现他的嘴角抽了起来我立即抢过来,端正了一看,发现那漂亮的封皮里竟然只有两页纸。
第一页是欢迎辞,第二页的纸上贴着一张大照片,照片很大,上面是一颗印玺,有一个四方形的底座,底座上同体雕刻着复杂的造型,非常深的青色,没有什么光泽。看着竟然还有点眼熟。
下面是手写的寥寥数行的字,都是数字,是照片上东西的尺寸,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鬼钮龙鱼玉玺,出自湖南古文县百岩坪。
玺上的雕刻非常的复杂,光主要造型就有好几个,我看到有几个恶鬼最突兀,其他的部分,有鳞片和不知道是鱼还是龙的造型,在照片上还一时看不出什么蹊跷来。
我吸了一口冷气,看尺寸这东西有点大小,不像是寻常人家用的玺,看“钮”的造型风格,应该是战国时期的,只有在那个时候才有私玺,我之前在市面上见过三次,都是兽钮,鬼钮的玺还从来没见见过。
战国时代的私玺虽然非常稀有,但是不算是极品,十万以内,一到二厘米的小玺都能拿下了,但是这方玺的大小有四厘米,很可能是官玺,特别是我很在意它的名字,叫做龙鱼玉玺。
这个名字肯定是卖主起的,他提到的这个龙字非常关键,因为任何玺一旦上面有龙,那就完全是两种概念,不管它是王公玺还是正规的帝玺,那都是历史上数得出来有几颗的东西,就算小国玉玺在现在这种世道也是无价之宝。
在我国,所有出土文物都自动属于文物不准买卖,但是可以收藏,而且,如果收藏家破坏藏品还要被判刑,也就是说,在中国,清代以前的古董好比一颗颗定时炸弹,要么别人不知道,要是别人知道了就没好。
这东西肯定是盗墓盗出来的,那不要说拍卖,首先这就是赃物,现在在这里半公开拍卖,我们全部都已经犯法,如果这东西的价值非常大,那这法犯得可能会非常离谱,我举个有点夸张的例子,如果时光再倒退二十年,这种场面上,你拿把AK47对着二楼扫射都可能被称为为民除害。
我之前干的事情也有挺出格的,但是这一次是在北京城里,天子脚下,一般人做点什么小坏事也藏着掖着,这么大的坏事还捅这么大场面,这饭店的老板是吃熊胆长大的?
转念一想,我忽然想到了霍老太的背景,心说我靠,那个啥,她该不是已经报了警了,等下雷子一来,我非得跑路不可,那她就名正言顺的不用告诉我了。
又转念一想,也不对,她当时不让我坐这个位置,好像是因为坐这个位置的人会有比较特殊的待遇。
总之,看样子,这东西是今天唯一的拍卖品,那么所有这些人都会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
想着我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粉红衬衫,他的座位是西式的沙发,如今已经不在玩手机了,而是很嚣张地窝在沙发里,抱胸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
我把册子合上递给闷油瓶,他一直非常忠实地扮演着冷面马仔的角色,可能胖子在来之前给他补过课了,不过在我和胖子的衬托下显得不伦不类,他看也不看册子,只是放到了一边。
看着霍老太身边的雅儿,雅儿也看着闷油瓶摇了摇头让他别担心,闷油瓶就继续冷着面。
胖子脸色煞白,就和我耳语道:“认出来了吧,看来咱们来对地方了。”
这玉玺虽然非常厉害,但是我不是特别喜欢这种东西,所以没胖子那么兴奋,只轻声耳语回去:“你他娘的别给老子分散注意力,我总觉得事情要糟,你得给我兜着点,万一不行我们得想法撤。”
胖子一愣:“你怎么还有心思琢磨这个?你没看出这是什么东西?”说着立即把那册子又拿回到我面前展开,“你仔细看看,这东西,咱们在哪儿见过?”
“见过?”虽然我也感觉有点熟悉,但是因为老太太的奇怪态度,一时之间没有深追究下去,胖子这么一说,我就再次去看。
只是回忆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又出现了,与这颗玉玺类似的东西,我确实好像看到过,而且,细想一下还不止一次。
想了想以前的货物和以前看到的那些文物图献,却都不是,但是越回忆,我越感觉到一股恐慌的感觉,似乎这种回忆触及到了我内心深处一个我不愿面对的记忆。
随着记忆的回归,我的冷汗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我想起了那个瞬间,那是在长白山底,云顶天宫的深处,拿着它的人,此时就站在我的背后,在浓雾之中走入那扇巨大的青铜巨门。
“不会吧。”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东西怎么出现在这儿?
我不知道那东西的用处,但是闷油瓶当时拿着那东西,我的印非常深刻。说实话当时烟雾弥漫,而且时间离现在已经有些距离,我也不确定是否照片上的玉玺和他当时拿的一模一样。
但是,即使不同,这两个“玺”之间,也一定有渊源。虽然我不能完全确定那是一样的东西,但是颜色、上面的雕刻至少是非常相似。我相信即使不一样也一定是同一类。
我一度怀疑过,那东西就是鲁殇王地书中说的鬼玺,在青铜门前,闷油瓶拿着那东西应该不会是在表造型,这东西应该有特殊的作用。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相似的。
我靠,我心说,真真是赶早不如赶巧,想着我就给胖子使了个眼色,他头低下,我对他耳语道:“快去问问,这卖主是谁?”
胖子点头,边上的霍老太阴不阴阳不阳地喝了一口茶,幽幽道:“别问了,这儿的卖主如果不想让人知道,那谁也问不出来。”
“哎,老太太您看不起了人了是吧。”胖子道,“你家胖爷我虽然不混这新月饭店,但是怎么说也算是在北京城有一亩三分脸面的人,我告诉您,不是你胖爷我吹牛,就凭胖爷我的人脉,要在北京城打听一个人,还真没打听不到的。”
老太太头也不回:“这儿的老板在北京城满王朝有皇上的时候就显贵,几百年了,传了几代,从来没出过事,你要真能打听到,估计你们少爷明天得去永定河捞你去。
这年头,捞尸的价码贵了,我看你还是省点钱应付待会儿的事儿吧。”
胖子愠怒,就想立即出去证明给老太婆看,我立即拉住他,知道老太太所言不假,应该不是夸张,而且胖子这人说了狠话,这就算是跟人呛上了。
他出去要是真问不到,肯定不肯回来,说不定还会抓个伙计严刑逼供,非把面子争回来不可,弄不好出了事情,快开始了,我不想夜长梦多,就对他道:给她点面子,雅儿还在她那边。
胖子一听雅儿还在她那边,就给了我面子,嘀咕了一声,不再言语,我看着四周逐渐安静下来的场面,心里又起了个念头,心说,见到卖主最简单的向办法,可能就是把这东西买下来,可是,这有可行性吗?
这里只有一个拍卖品,所有人目的明确而且都是大佬,斗价格我估计是斗不过的,如果拍下来违约,违约金至少也能让我倾家荡产,而且这是黑市,如果违约说不定还要砍根手指,挖只眼睛之类的,那就倒了血霉了。而且雅儿也跟着我过来,要是雅儿有个三长二短二叔非杀了我不可。
就是真拍下来也悬,这种黑市,卖主可能全程保密,就算买了他的东西,他也不一定露面,最多派个代理人和你签签合同,而且,我估计这里拍卖的流程规矩和正规的是不同的。
为今之计,也只有看一步是一步了,先确定是谁买去的,然后从长计议。我心中的不安已经变成了混乱,预感这儿肯定得出点什么花样。
下面紧锣密鼓,不久就安排妥当,我看着台的中间放上来一只玻璃柜,里面就是画册上的玉玺,看不太清楚,旗袍女开始说话:“各位老板,现在开始走货,您们瞧好了,拍不着可就没下回了。”
说着,从一边出来一伙计,穿一无袖的坎肩,两只手粗得和牛腿似的,手里拿着一根很长的竹竿,竹竿的头上有个钩子,那玻璃柜的上面有个环儿。
伙计用竹竿头上的钩子一钩,一提,就像钓鱼一样把玻璃柜提了起来,然后执着竹竿将玻璃柜钓起来,好像用衣叉晾衣服一样,叉到半空往包厢里送。
那伙计手艺极稳,在楼上举着竹竿手丝毫不抖,顺着二楼的包厢廊台外沿就一间一间地送。
没人去接而且也接不着,正好保持着一臂之外的距离,就是这么当空看几眼,不到半分钟又到下一家,很快就到了我的面前,胖子立即凑过去,我也伸长脖子看,距离非常近,看得很清楚,我一下就发现,这东西的材料,肯定是做玉俑一样的那种陨玉的石头。
一瞬间,我真想一把抢下来,然后叫他们撒腿就跑,真是硬生生忍住了这个念头。
很快那东西就被收了下去,放回到台中央,接着,还是那个伙计,用竹竿开始叉上来一只只铃铛。
站在老太婆和雅儿旁边的上那小女孩接了过来,放在老太婆边上,另外包厢里那些人都拿了,我却没有。
我想应该是参加拍卖的才有铃铛,也没在意,以为分完铃铛就要开始了,没想到,最后那伙计,单独叉上来一只东西给我。
那是一只小灯笼,只有小西瓜大小,里面是小蜡烛,蒙布是青色的,很暗,一看就不是照明用的。
那东西一出现,整个场面上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忽然骚动就慢慢变成一片哗然声,我看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这里。
我就愣了,胖子莫名其妙地接过来,放到我的边上,刚放下,忽然整个会场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看了看胖子,更加蒙了,一边有伙计从后面上来,拿起那灯,帮我们挂到一边的柱子上一个吊扣上。
老太太在边上幽幽道:“还不给你的崇拜者致意,这饭店,很久没人敢点这盏天灯了,你也算是给你们老吴家长脸,以后江湖上可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你吴家小太爷的威名。”
我看向她,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点天灯”这三个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看着我冷笑,继续道:“不过,这威风一时,恐怕你们老吴家这一次要被你这盏败家灯给烧光了。”
又回头说道:“雅儿以后你也别回吴家了,你就留在北京奶奶家里,省的被你这个不成器的哥哥给连累了。”
我一听她前面话就不乐意,什么叫雅儿别回吴家了,正要反驳,她后面一句话让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说的对现在我不能连累雅儿,我就没有吭声,又想起她之前的话得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