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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阴山古楼3

胖子觉得我的说法很玄乎,但是也承认这是事件合理的唯一可能性。他本来就是羊角山一日游的积极分子,如此我一说要去,自然是满口答应。

接下来我们商议了一些具体事项。因为这一次是旅游性质,什么装备都没有带,所以有点棘手,万一碰到有开棺掘冢之类需要家伙的事就只能干瞪眼。

地方偏僻,在这种地方也不可能买到现成的装备,胖子说道,有些东西倒是没有必要,咱们可以买点替代品,虽然用起来不会那么称手,但是这一次离村子还算近,对质量的要求也不用太高。

他说的是野外生存用品,猎人有自己的一套,肯定不需要我们背着固体燃料和无烟炉,不过见识了野兽的剽悍,我觉得武器还是要准备一些的。

把阿贵叫来和他商量这些事情,阿贵自己也打猎,有三把猎枪,都是被改装过的不知道名字的老枪。

三把枪年代就不同,最老的一把是阿贵从鸡棚里拿出来的,虽然枪管子的成色还可以,但枪膛里头全锈了,谁也不敢用,也没处去找火药去。另外两把都是打子弹的,看得出是战争年代留下来的。

前几年禁枪,但是这里的人都靠打猎为生,吃饭的家伙当然都不肯交出去,上头也知道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现在子弹不好弄,阿贵说得村干部去县里批才买得来。

阿贵自己打猎已经属于业余活动,所以家里存弹不多,胖子把两把枪检查了一下,道:“阿贵的那把绝对没问题,另一把太久没用了,但是枪保养得还可以,要开一枪才知道还能不能用。”

我们以五十块一发的高昂价格,在阿贵隔壁几户邻居那里买来了五十发子弹,我看那黄铜的圆柱状子弹就知道是小作坊里手工做出来的,这东西要五十块他娘的有点让我心疼。

胖子说别这么小肚鸡肠,五十块钱可能就救了你的命,绝对值。

开山的砍刀阿贵家就有,阿贵特地去磨锋利了,其他的东西我们写了条子,让他去乡里看看有没有替代品,没有爬山的绳子就用井里的麻绳,没有大功率的手电就拿几只手电捆起来用,没有匕首就用镰刀。

阿贵对我们建议道,现在雨水多,山里蚊虫毒蚁也多,特别是湖泊边上,蚊子都跟马蜂一样大,要带蚊香和蚊帐,把蚊香甩在篝火里,否则我们几个城里人肯定吃不消,我心说有闷油瓶在,这个不需要担心。

安排妥当,阿贵说那些东西得一两天时间准备,反正打猎的人也都没回来,他准备好了再出发。

在此期间,胖子说可以想办法用他带回来的硫酸,看看那铁块中包着什么东西,这需要精细的操作,要挑一个好一点的场地。

我想起盘马的叙述,觉得不妥当,这铁块中散发出一股气味,而且这气味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淡,说明里面有一种挥发性的物质,.鬼知道这种物质对人体会不会有害。

我觉得要溶开这东西的时间未到,到了那边,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之后,再判断是不是要冒这个险比较靠谱。

胖子的好奇心烧得他受不了,但是我说的绝对有道理,闷油瓶也同意我的看法,想到可能连累到其他人,他也只好作罢。

我问他们雅儿怎么办?要带她一起去吗?我话一出口,胖子和闷油瓶都沉默。

过了一会胖子问我:“小吴,你是不是不想带小可爱一起去?”我点头。

胖子又问闷油瓶:“小哥你呢?”闷油瓶同样点头。胖子又沉默。

我让他急的没有办法骂道:“胖子你他妈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小吴,小哥你们都不想让小可爱一起去,说实话胖爷也不想,但是……”

但是什么?我忍不住插嘴。你们也了解小可爱的性格,她自己不愿意去还好,她要非要去,就算小哥把她捏晕,她醒来还会一个人偷跑着去,那样更危险。

所以胖爷建议明天早上咱们问问小可爱,她要不去小吴你就让你二叔把她接回去,她要去那咱们四人就重出江湖。

我和闷油瓶听完,二人都没有说话,胖子分析的非常对。我就说那明天早上我们问问雅儿,他二个点头说好。

接下的时间胖子兴致勃勃,一是他的古墓说他深信不疑,二是他很久没打猎了手痒得厉害,一晚上不顾脸肿得像被马踢过一样,一直和我们唠叨他以前打猎的事。

我也睡不着,但脑子却想着湖边的事情,闷油瓶一直没有说话,我看他一直看着阿贵隔壁的楼,看着那个窗户出神。

我想起前天晚上在那个楼里看到了影子,不过现在那个窗户里一片漆黑,什么也不看见,阿贵的儿子似乎不是很愿意见人,深居简出的。

我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疾病,所以只能待在家里,农村里经常有这样的事情。

一个晚上没睡,加上一天剧烈的思想活动,很快我就晃神听不清胖子在说什么,闷油瓶靠在那里打起了瞌睡。

在这里外面比屋内凉快得多,闷油瓶在四周一只虫子也没有,我们就这么躺下睡着了。

吴雅睡到半夜醒了,发现屋里就她一个人,心里一咯噔,“难道小邪哥哥和小哥,胖子哥哥他们走了?”

慌忙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从屋里出来,就看到躺在外面高脚木板上大家,松了一口气。

悄悄到来到张起灵旁边,张起灵立刻睁开双眼从木板上坐起来,看身边的人是吴雅才放下防备。

吴雅见张起灵醒了,坐在他身边小声说:“小哥,你们怎么睡在外面没有去屋里?”

张起灵看了一眼睡着正香的吴邪和胖子,低声道:“外面凉快。”

“小哥,那我也和你们一起睡在外面吧。”

说完躺下来,看着漆黑夜空没有说话,她明天就要回杭州,二叔给她一个星期时间到了,她必须回去,这一别又要好久不见。

张起灵从新躺在吴雅身边,这么久以来吴雅第一次,冲动侧身抱住张起灵的腰,把头放在他怀里,闻着属于他身上的味道轻声道:“小哥,我好想你。”

张起灵一愣,这是他失去记忆以来,吴雅第一次主动抱着他腰,听到她这句我好想你,心脏猛一跳动,一股无法压制的情绪蔓延在整个身体里,表情有复杂,沉默的没有说什么。

吴雅爬在张起灵怀里在心里想,“只从西王母墓开始,再也没有像这般放开心去拥抱张起灵,那时候伪装成木木的时候,张起灵就在身边,可是却不能。

甚至想和他说说话都不能,在后来张起灵失忆,更不敢去拥抱,她害怕……真的害怕,怕张起灵不记得她,把她当成陌生人,虽然她告诉自己,就算张起灵把她当陌生人只要能看着他就好。

可是她……她还是自私的想和张起灵在一起,陪在他身边能够照顾他,哪怕张起灵把她当妹妹。

“吴雅对于到张起灵底算什么呢?”吴雅抬起头:“小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张起灵从没有想过吴雅会问他这个问题,“喜欢?”这个词对于他非常陌生。更不要提喜欢的人,在他记忆里他应该没有喜欢过谁。

吴雅看张起灵没有回答她问题:“小哥,你喜欢云彩吗?”

“不喜欢。”

吴雅不在说话,闭上眼睛睡觉。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我们吃了饭把和云彩聊天的雅儿叫到我们屋里,我问她:“雅儿,昨天我和小哥,胖子商议下我们要让阿贵带我们去当年考古队去的那个羊角湖。

我们都希望你不要跟着去,我给二叔打电话让人接你回家。我以为雅儿会摇头说要和我们三个一起去羊角湖。

我们没有想到雅儿说:“小邪哥哥,胖子哥哥,小哥,我已经给二叔打电话了,我等下就买机票回杭州,他已经找人来接我。”

胖子惊讶的长大嘴巴问:“小可爱,你……你真的不跟着我们一起去?”

“对胖子哥哥,接下来小哥就交给你们,你和小邪哥哥一定照顾好小哥,不然等你们回来我可要生气哦!”

我也不相信的问道:“雅儿,你真的回杭州?不跟我们一起去羊角湖?”

“小邪哥哥我非常肯定,我不和你们一起去羊角湖,不瞒你们说二叔就给我一个星期时间,如今到了我要回杭州。”

闷油瓶皱眉没有说什么,雅儿走到他身边,伸手抚平他的眉头说:“小哥都和你说了,就算你长帅,也不要老是皱眉头。”

“吴雅。”“小哥怎么了?我不和你们一起去羊角湖,你们不应该高兴吗?你们怎么一副好像让我跟着去的表情,那……我给二叔打电话说我不回杭州,我和你们一起去羊角湖怎么样?”

“别别雅儿,你别给二叔打电话。”我说道。

胖子也说道:“对对对,小可爱你听二叔话乖乖回杭州去,不然你二叔又该惩罚你,你放心我和天真一定照顾好小哥,你就待在在杭州等我们。”

雅儿吐吐舌头说:“那好吧,小邪哥哥,胖子哥哥。”

天真,我们俩先出去,让小可爱和小哥说说话,我看了一眼雅儿和胖子出去。

雅儿见我和胖子离开后,主动去拉闷油瓶的手说:“小哥我等下就走了,我们这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见面。”

小哥你……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在杭州等你们平安归来,不要还像上次那样,等你们出来我是在医院见到你们,到时候我可要生气了,再也不理你。

闷油瓶摸下雅儿的头道:“嗯。”

雅儿的手机响了,掏出手机一看是二叔的伙计打来的,雅儿接了,“给我十分钟。”

“小哥,二叔的伙计来接我,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我去和云彩告别下。”

雅儿去床上拿她早上收拾好的背包,背在身上:“小哥我收拾好,我们出去找小邪哥哥。

雅儿和闷油瓶来到外面,看到胖子和我,还有云彩和她姐姐等她。

雅儿上前抱住云彩说:“云彩我要回杭州了,等我有空再来看你和你姐姐。”

云彩非常舍不得雅儿,和她年纪差不多大,又长得好看,云彩和她姐姐很喜欢雅儿。

云彩道:“雅儿,你能不能不回去?你看老板都没有回去,你怎么要回去,我舍不得你。”

雅儿松开云彩:“云彩,我还在上课,不能在外面呆太久,我二叔已派人接我。”

“云彩我也舍不得你,不过没关系,你已经把手机号给我,我有空会给你打电话,等我放假我就来看你。”

那好吧雅儿,等你放假一定来看我和我姐姐。

嗯云彩我们一言为定,最后三个姐妹拥抱在一起。

我们三个大老爷也没有打扰她们做告别。

五分钟后,二叔的伙计把雅儿接走,离开前雅儿各拥抱一下,我,胖子,闷油瓶才离开的。

雅儿的离开,一时间让我们不适应,尤其是闷油瓶,雅儿刚离开他就恢复面无表情。

雅儿离开后的这一天各自准备不说,第三天准备得当,阿贵带我们出发。

让我郁闷的是,我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向导,一起出发的竟然是阿贵自己和云彩。

我问怎么回事,阿贵你不是说你没去过吗?怎么是你自己带我们去?

阿贵道这猎人进了山里,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阻碍,几队都没回来,其他人都没去过,他能找到的人就是他女儿云彩,云彩以前跟着爷爷去过那里几次,知道怎么走。

他带着我们,加上云彩认路,还有狗,你们别担心问题应该不大。否则我们几个语言不通,恐怕会出麻烦。

我心说糟糕了,看来我出价太高了,阿贵舍不得让别人赚这个钱了。胖子立即说不行,咱们是去干事,带着个小丫头这不开玩笑嘛,要是受点什么伤的,你这个当爹的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阿贵却说你们之前不也带个小丫头,胖子说:那不一样,小丫头不能和我们小可爱比。

阿贵一个劲说没事,这里的小丫头片子也都是五六岁就摸枪了,要论在山里,她比我们有用,而且这山她比他都熟悉,不用担心。

说着云彩就从屋里出来,我和胖子一看,眼睛都直了。只见云彩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一身的瑶族猎装,猎刀横在后腰,背着一把小短猎枪。

瑶族姑娘本来身材就好,这衣服一穿,那小腿和身上的线条绷了出来,真是好看得紧。加上英姿飒爽中带着俏皮的表情,带着十七八岁年纪那种让人不可抗拒的味道,一下子就把胖子给征服了,

她走到我们边上,挑战似的盯着我们,道:“几位老板,瞧不起人是不是?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胖子立即道,“大妹子,你不要误会,你胖哥哥我主要是怕你辛苦,其实在我们心里,你绝对是最佳人选。

我立即皱起眉头,踢了胖子一脚,低声骂道:“你怎么变卦得那么快,怎么着,就你这年纪了,还想老牛吃嫩草?”

“我年纪怎么了,胖爷我这说起来叫做人到壮年,是壮牛,不是老牛。”他低声道,“你都让潘子去找个婆娘,怎么就容不得我?”

我也不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动了心还是只想吃点豆腐,对他道苗瑶一家,女家都厉害,你小心人家真动了情把你下蛊绑了,那你就得上门在人家家里种一辈子田,如果变心逃跑,一发蛊那就是万虫穿心,一身的神膘都喂了蛊虫。

胖子显然见多识广,不以为然,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最好全瑶寨的美女都向他下蛊,那他就留在这里做村长。

嬉笑中我也只好接受了这个现状,看云彩那种气度,我感觉阿贵说的没错,而且这一次估计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唯一让我在意的是,我们打包东西的时候,胖子老是找云彩调侃,把云彩逗得哈哈笑。

我能看出来,云彩时不时偷偷看着闷油瓶,看得很小心,总是看一眼立即转回眼神,但在那清澈的眼睛里,我是能看出一点东西来的。

我有点不明白,我们在的这几天雅儿和闷油瓶的关系,云彩看不出来?雅儿喜欢闷油瓶,闷油瓶心里肯定也有雅儿。

我们按照当时找盘马老爹的路线原路出发,对于这路线我已经有少许了解,一路比晚上搜索盘马老爹时轻松多了。

胖子简直是被迷住了,围着云彩就转,就差趴下来给她当马骑了,云彩也确实可爱,蹦蹦跳跳。

她问我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肯定不是导游,哪有导游会到这种地方来的,胖子故作神秘,说我们是有秘密任务的大人物,如果她肯亲他一口他就偷偷告诉她。

我还真怕云彩亲他,那太浪费了,还好云彩还是有审美能力的,坚决不上当。不过闷油瓶没有为我们的气氛所感染,不为所动!

当天晚上到了山口的古坟处,我们深入进去一两公里稍事休息,天亮后继续,在山中走了两天,才来到了那处湖边。远远我就在山脊上看到了那湖,大概是连日暴雨的缘故,湖泊比我想象的要大一些。

果然如盘马说的四周全是石头,湖四周是莽莽群山,高大陡峭的山峰连绵不断,山体巨大入云,一点也不像丘陵,完全是险恶的大山大水。

经过一条已经完全被植被覆盖不可见的山路,我们来到湖滩上,完全看不出当年这里有人驻扎过的痕迹。

湖水非常清澈,倒映着天空中的云彩相当漂亮,甩掉包裹,我们到湖水里去洗脸,水是凉的,说明湖底通着地下河,在三伏天里冰凉的湖水让人精神一振。

洗完脸我仰头看向四周,湖水倒映着天空和四周的山,忽然就发现这里似曾相识般熟悉。我看了一眼,边上的闷油瓶也是一脸的疑惑。

一刹那的熟悉感以前我也有过,每每都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书上说这是一种错觉,但是这一次却不同,因为我看到闷油瓶的脸色也起了变化,同样一脸疑惑的表情,不知是否和我是同样的感觉。

是哪里呢?我在哪里看到过这里的情景,或者是看到过与这里类似的情景?

我努力回忆,从脑子里翻来覆去思考,但是想不起来,只记得这情景我应该刚看到不久。而且,与这种相似的感觉一起来的,还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显然我记忆里的印象,和这里仍然有少许的不同。

胖子没心没肺,直接脱得只剩下裤衩就在水里游泳了,阿贵让他小心点,山里的湖里都不吉利,不要太折腾。胖子什么场面没见过,朝阿贵泼水让他闭嘴。

回到岸上,我们脱掉了湿掉的鞋和裤子,胖子帮阿贵搭起了雨棚,阿贵去砍柴,云彩帮忙烧饭,我喝着水,这才想起这山势在哪里见过。

这山的形状和感觉,竟然和我们在村子溪边戏水时看到的山景非常相似,山的线条、走势,都如出一辙。只不过当时我们是在溪涧里,现在我们是在湖泊里。

所以这水里的倒影和山的样子,一下让我吃了一惊。只不过这里的山上树木茂密,而在寨子边上,树木都被砍伐过了,所以才有少许的异样。

我闭目养神的时候,仔细观察过溪涧四周的风景,闷油瓶别看心不在的,一切他肯定也看在眼里,胖子的注意力全在云彩身上。

这还真是有趣,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不知是纯粹的巧合,还是因为什么地质原因形成。好像有一种风水地势就是如此,这种地形叫做“鱼鳞岙”,所有的山好像鱼鳞一样,一层一层的,山势都十分的相像,这种风水不适合葬人,因为据说鱼鳞下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从地理上说鱼鳞状的特别容易水土流失,也是积水特别严重的地形,我们在山口看到的古坟就一个例子。不过,如果在“鱼鳞岙”里有一泉湖,那就完全不同了,那叫“鱼来自得水”,水在鱼鳞里,出水而不亡,那这就不是鱼,而是一条未化的小龙,如果有早亡的年轻人,应该葬在这里。

如此说来,这里有个古墓的可能性真的很大,可惜我不知道这种山势的殓葬细节,在我看来四周的山上都不是很适合葬人。

云彩他们搭完窝棚,开始收集一边的柴火,我和胖子、闷油瓶不需要帮忙,开始环湖搜索大概观察四周。

绕了一圈没有看到明显的尸骨痕迹,不过湖滩大部分石头都很细碎,四十多年来这里水位不断变化,山石不断滚落,那些尸骨也许被压在了石头的下面。

我们判断着当时的过程,按照一般的情况考古队应该和我们一样扎在湖的南面,另一面是山,会有落石和泥石流的危险,那么我们要搜索的区域应该是湖的南面。

这是个大工程,还好带了几只狗,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尸体被水泡了这么多年,肯定白骨化了,和石头不见得有什么区别。

吃过中饭阿贵去四周转转,看看有什么东西好打,我们开始划区域寻找,云彩给我们洗汗臭的衣服。湖边的区域很大,我和胖子、闷油瓶三个人每人一大块地方开始了行动。

我们要做的就是徒手把石头一块一块搬开,这里石头的情况,应该是离岸最近的不停地往湖中心滚落,但是这里的水位是逐渐下降的,而且石头累积本身就有防雨水冲刷的作用(雨水会浸入石滩下层汇聚成地下水,而不会在石滩上形成水流,都江堰的一部分就是这种原理)。

湖底的坡度很陡,当年盘马不可能走入湖中太深,那么抛尸的地方肯定离岸很近,而且水位下降了很多,尸骨不会在湖里,而是在岸上。

胖子说尸体丢下去后如果没有什么东西捆扎,会先变成浮水尸,然后沉底被鱼虾吞食,骨头应该是散的,脑袋在这里,屁股可能就在一百米外,这么找肯定找不到。而且如果尸体没有被抛入很深的地方,那么也有可能被动物拖上岸分食。

我道无论怎么说,不太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剩下,***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咱们先找着,真找不到再来分析原因。

三个人就这么一直翻到夕阳西下,仍然没有结果,几只猎狗在湖边嬉戏,完全不理会我们,也不想帮忙。湖边的太阳很毒,晒了一天,我的天灵盖都火辣辣的痛。阿贵的枪在林子里响了两声,带回来一只野鸡,很快烤鸡的香味就让我们按捺不住了。

胖子不禁有些沮丧,我们休息的时候靠到一起抽烟,胖子就说看来够戗,你还是看看这里什么地方可能有肥斗比较保险,死人可能找不着了。

我知道他惦记着他的古墓说,安抚他道反正要待好几天,慢慢来吧,真要找不到死人,我就替他去找那肥斗。

难得我心中没有多少急躁,喝了点米酒,我们围在湖边的篝火旁休息,既是湖边又是山中,凉爽得要命。云彩也换了衣服,穿了轻薄的T恤,洗了头感觉和城市里的女孩很像了。

吃了饭她还跳舞给我们看,瑶族的舞蹈有很多转圈和后踢小腿的动作,瑶族姑娘的小腿又特别的好看,胖子看得下巴都掉了下来,一定要去学,但是他完全像跳大神。

我就转头看到闷油瓶,却见他靠在石头上,一点放松的表情都没有。乍一看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我心说到这里来找他的过去也不知是不是一个错误,就目前收集到的线索来看,显然策略上我们是来对了,对于我们来说,这一路过来是轻松的,但对他来说,遇到的东西无一不是在敲击他过去的心门,让他轻松起来真的很难。

这人又是典型的自我放逐型人格,心在桃园外,兀自笑春风,谁也进不了他心里,不过还好他遇到了雅儿,只是雅儿现在不在他身边,他又恢复了这种性格。

想想有些不忍,我拿了一块小石头丢他,对他道:“别琢磨了,告诉你,我有经验,怎么琢磨都没用,咱们现在做的就是拼图,在所有的片找得差不多之前,少琢磨一些。”说着递给他米酒。

闷油瓶默默接过,放到一边,我有点喝多了,叹了口气道:“你就不能喝一口?”

他摇头,看向一边的黑暗。

我只得把注意力转回到胖子身上,胖子正出脑筋急转弯给我们猜,问云彩,什么战斗是:杀敌一百,自损三千?

我怕胖子出黄色笑话给小姑娘猜,小姑娘很纯啊,这种东西感觉说出来都是污染,就喝了他一下。胖子说放心吧,这个脑筋急转弯绝对正经。

接下来胖子的笑话使我们一下笑成一团,云彩都笑得无法呼吸了,但是笑了几声,我们就慢慢收敛了下来,因为我看到闷油瓶在我们人仰马翻的时候,默默地站了起来,往湖的方向走去,然后远远地坐在篝火勉强能照到的地方。

云彩的眼神里有一丝惶恐,她看了看我们:“他是不是嫌我们太吵了?”

胖子叹了口气,吸了一口黄烟叶,安慰道:“没事,别理他,他是去拉屎。”

我看着闷油瓶,刚想站起来,云彩却抢先朝他走了过去。

云彩坐在闷油瓶身边,远远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和他说上话,胖子直直地看着,我调侃道:“你失恋了,节哀顺变。”

胖子不以为然道:“你不是也一样!”

“一样你妈个头!”我怒道,“我可没你那么变态,我对小女孩没兴趣,雅儿喜欢小哥你不是知道,你怎么不和我一起拦着云彩?”

胖子拍拍我:“我相信小哥,绝对是够义气的人,他不可能趁小可爱不在,乱勾搭女人。”

说着把酒递给我,自己也起来**。很快后面传来长篇大尿的水声,源源不断,也不知道他憋了多久。

胖子放完水,哆嗦着走回来,看云彩还在那边,就奇怪道:“那丫头还没碰一鼻子灰回来?毅力可嘉啊。”

我开玩笑故意刺激胖子道:“别说,也许小哥喜欢这种类型的呢?他们现在都在交换定情信物了。”

胖子说道:“那不成,就算小哥喜欢,我也得替小可爱问他,说着就要过去。

我拉住他,说不要打扰了,闷油瓶现在可能已经很烦了,他现在肯定满脑子都是问题,这种时候我也经历过,让他一个人待着比较好。

你仔细听听,云彩也没有说话,说不定只是陪着他看天,你刚才不也和我说,小哥不是那种人。

胖子坐下来,仔细听了听,却听到一边云彩正在唱歌。我和胖子都静了下来,微弱的湖风带来了轻灵的歌声,是瑶族的歌曲,唱得很轻,但是很清晰。

再没有人说话,我心说云彩这丫头真不错,要是和胖子成了也不错。怪不得雅儿让我和闷油瓶撮合他和云彩,于是坐下来,看着天上的繁星听了下去。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歌声就停了,一下我心境动荡了一下,睁开了眼睛。一边的闷油瓶已经站了起来看着湖面,一边无聊地趴着的几只狗也都抬起了头看着相同的方向。

胖子还在闭目养神,阿贵也感觉到了异样,我拍醒胖子,就听到风从湖面的方向带来“吧嗒吧嗒”的声音,好像有好几只脚掌很大的腿,正在湖泊的浅滩上往岸上走来。

“是什么野兽,听动静个头挺大啊。”胖子轻声问。

阿贵拿起猎枪,让我们待着别动,赤脚往黑暗中摸去。云彩跟在后面,胖子一看要打猎了,立即按捺不住,给我们打了个眼色,我也想去看看,于是隔了几米,偷偷尾随过去。

走到闷油瓶边上,依稀看到一些湖面的情况,我们寻找想象中的野兽,但是没找到。可能这只野兽只是喝水的动静大,个头不大。我们用手电扫射,循着声音寻找,找着找着,却发现这种声音来自四面八方,而且有节奏,不像是动物发出来的。

“不是野兽,是什么声音?”胖子自言自语。

“潮声。”闷油瓶道。阿贵放下枪,我们朝湖边走去,走到吃水线附近,果然,湖水在有节奏地波动着,像海浪拍打沙滩,不过幅度不大,那动物舔水的声音,是水撞击石头发出来的。

我看着脚下的石滩,发现水位下降了,脚下都是湿的,也就是说刚才我们吹牛打屁加上云彩唱歌的时间,这湖泊的水位就在不停地下降。从湿线开始一直走到水边,我发现起码有十几步,水位降得很厉害。

“怎么回事?难道湖底漏了?”胖子搭手眺望。

我对地理很熟悉,知道这是一种地理现象,对他道:“这大概是虹吸效应。”

难怪我们找不到一点尸体的痕迹,如果这里存在虹吸效应,每天晚上有虹吸潮,那么当年的尸体可能会被虹吸潮吸到湖中心去。就好像抽水马桶的原理一样。

不光是尸体,所有在湖里的东西都会被抽到湖的中心去,难怪我感觉湖边上除了石头,一点东西都没有。

这湖的湖底落差很大,非常陡峭,只要往下滑落就不会在涨潮的时候被推回来,如果当时没有用石头压住,那么肯定留在湖中心最深的地方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有些沮丧,不知道这湖有多深,我们没有带水肺,如果湖水太深,那么我们这一次可以说是无功而返了。

不过,再一想又振奋起来,徒手潜水的人能潜到一百多米深的地方,虽然我们没有那种专业技能,但是潜个二三十米也应该问题不大。如果湖水没有深得离谱,我们还是可以下水去找找的,就是需要水性好的人。

来这里一次不容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试一试,游到湖中间倒没什么难度。

想着我问他们道:“你们憋气都能憋多久?

我们几个中,胖子、闷油瓶和我都有点水性,阿贵能游泳,但是他们一般在溪涧中,没有长时间踩水的习惯,所以恐怕帮助不大。云彩倒是水性很好,可是没有泳衣,我们总不能让她穿着小背心帮我潜水,那胖子恐怕就没心思干事了。

要说憋气时间还真没个准,胖子说他肺大,能憋五分钟,我说不可能,你体积那么大,潜到水下受到的压力比我们大得多,一般能憋到三分钟的人已经是神仙了。千万别逞能,这玩意儿不是开玩笑的。

可惜西沙的那片区块海水都太浅,而且水太清,我没有体验到那种感觉,也不知道实际碰到会是如何。

不过自由潜水对于装备并不苛刻,我们可以找到一些替代品,比如说胖子提出的问题,我们只要用石头加速我们下降就可以了。

这里的湖原先可能很深,但是这些年水位下降不可能还有一百多米,我看五十米深已经是极限了,当然在潜水之前我们也得先探一下。

我们详细讨论了一些细节,三个人都很兴奋。第二天我们起得很早,趁着太阳没出来,我还是继续在岸边进行最后一次搜索,确定自己昨天的印象。

湖四周有一层薄雾,但是只到湖的外延为止,云彩他们都习惯了早起,早早就烧好了早饭。那是很薄的稀粥,胖子一个人都能喝十碗,不过云彩烧的,他怎么也不会说不好喝。

等到日头出来,我已经又转了一圈,确定是不太可能找到了。我和他们合计,确定得下水,时间定在下午水稍微暖和一点的时候,于是按照昨天计划的,开始收集和准备很长的绳子、一个小浮筏、几块重量合适的石头。

阿贵和云彩帮我们编草绳,不需要太结实,只要能用来测量深度就行了,但是要尽量长。

胖子拿着镰刀割了不少草,然后铺开来晒,但是并不是所有的草都适合编,一大半都不能用。

我和闷油瓶用编好的绳子扎了两只八仙桌大小的小浮排,然后找等同大腿大小的石头,绑上草绳做压仓物。

草绳编了三截,只有十多米,两个人一个上午能有这样的成就就很了不起了,因为没有经过很好的加工处理,很粗糙,但是我也不管了,反正没指望能用上几个月,能撑住几个时辰就行了。

另外把胖子的尼龙包裁掉,把里面的尼龙线扯出来盘了个线圈,上面绑个小石头当成小锚,用来探测深度。

准备妥当之后,我们把这些东西全部堆到小浮排上,然后脱得只剩下裤衩缓缓走入湖中。

闷油瓶的内裤是胖子买的,上面有两只小鸡,把云彩笑得差点晕过去,看到这一幕在想,如果雅儿在这的话,肯定也和云彩的反应一样,我突然有点怀念雅儿在我们的身边的日子,也不知道她回到杭州有没有被二叔惩罚?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湖水的表面还是冰凉,肯定与活水相连。要是没有太阳,这么大的温差,说不定我们下水还会抽筋。

一路踩水,很快脚下的水的颜色就变深了,这有点让人心虚,看不到底的地方总让人感觉不安全,不过经历了大风大浪,那种感觉一闪就过。湖也不大,我们很快就踩水到了湖中心的位置。

胖子问我天真无邪船长,我回答先测水深,胖子就拿系着的小石头的尼龙线,往水里丢,很快就看到石头沉入黑暗中。最后确定水深三十三米多。

“三十三米,大副,咱们得潜十多层楼这么深啊。”

“我靠,怎么一听到三十米立马就给我降官阶了?”我骂道,一边硬撑,“十层楼一般般,他娘的,怕个鬼。”

说着就和闷油瓶用泥塞住耳朵,先浅浅地潜了几下适应了水温,让胖子暂时先在上面看着,他胖不那么好潜,我们争取一次搞定就不用他了。

说着用绑着大石头的草绳系在腰上,拿好镰刀、装在塑料袋里的手电,我就和闷油瓶打了个眼色。

我们深深吸入一口气,在气到极限的时候,一下把石头从木筏上推入水中,石头缓缓沉下,带动我们直接往水里沉去。

我们深深吸入一口气,在气到极限的时候,一下把石头从木筏上推入水中,石头缓缓沉下,带动我们直接往水里沉去。

这种情形不会持续太久,我告诉自己。随着四周光线的急剧下降,同时出现的是巨大的水压,我的耳膜和胸口开始非常难受,使得我不得不吐出肺里的空气。

很快,我的手电照到了水下的情形,那是青蒙蒙的一片石头,逐渐朝我靠近。随着我的下沉,水底也越来越清晰,我发现水下的石头有深有浅,显然并不平坦,而是一处斜坡。

另一边闷油瓶还在不断下潜,我抬头看了看头顶,天哪,头顶一片模糊,只在很远处有一点光晕,你可以想象,你在一个漆黑一片并有三十米高的大礼堂里抬头看碗口大小的天窗的感觉,不由得恐惧顿生乱了手脚,感觉没法坚持了。

于是拔出腰里的镰刀想割断拉住我的草绳,没想到的是,浸了水的草绳很韧,我割了两刀,草绳只断了一半,另一半怎么也割不断了。

我一下就慌了,条件反射下告诉自己深呼吸镇定,结果一呼吸一口水直呛进肺里,我整个人咳嗽得曲了起来。

我不知道现在的深度是多少米,另一边闷油瓶下潜的地点肯定比我深得多,因为我已经看到他的手电光沉了下去,好比黑夜中一个模糊的信号弹。

我肺里的气已经吐光,人也开始往水底沉去,很快就趴在了水底,这时反而感觉自己还能憋上一段时间。

刚才的紧迫感可能是水压压住我的胸口导致的,我撑了一下,把我的“负重石”从卡住的地方搬了起来,往斜坡下方丢去。

负重石头滑了下去,再次带动我下潜,又滚下去了七八米,石滩的坡度变缓,石头又停住了。

我抓住绳子再次沉下去,还想搬起石头,这时我忽然发现我斜坡下方深邃的青灰色的水中,出现了一个巨大而模糊的影子,好像一只鳄鱼的脑袋。

水下的视线十分的模糊,我只能看清楚大概,不由得吓了一跳,心说这种湖里都会有水怪?

手电照下去,却看到那影子其实是一间样式古老的木楼,垮塌在我脚下的深沟内,只有一个大概的架子,上面覆满了棉絮一样的沉积物。

我拽住绳子稳定自己的姿势,靠近那木楼再转动手电,看到这种木楼不止一间,下面还有不少交错的黑影,甚至还有破败的瓦房。顺着这深沟的坡度望下去,石阶,篱笆什么都有,所有的这些都静静地沉在湖水中。

天哪,我惊呆了,我看到的,竟然是一座瑶族的古寨。

幽深青色的湖底给过我很多想象,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在湖底看到这些东西。

这些木楼被沉积物完全覆盖,很像沉船的一部分,在这种光线下我无法仔细观察,但还是能肯定,我眼前应该是一座沉在湖底的瑶族古寨。

后来我们三个又下水几次,在水底打捞上来很多尸体,老式牛皮包,步枪,皮包和帐篷。我推测是盘马说的,他们杀完人后和尸体一起沉到里的枪和装备,看来我说的没错,这些确实都是被虹吸到水的湖底。

我们在这片水域用尼龙绳加浮漂做了一个记号,三人先回到岸上休息,云彩看到我的样子吓坏了,急忙给我处理。我鼻子里塞了两个布条,蹲在草丛里换好衣服,感觉骨头好像从里面裂开了,疼得我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

胖子和闷油瓶把筏子从水里拽到岸上,像使用担架一样抬起筏子,连同筏子上的烂牛皮包一路抬到岸上干的地方。

云彩他们非常好奇我们从水里捞上来了什么,因为里面没什么特别的,所以胖子也就让她去看,真看到了她就觉得恶心。

太阳毒辣辣的,内裤甩在石头上自己就会干,我们吃了几棵野果子补充糖分,胖子一边吃一边问阿贵知道不知道淹村的事情?阿贵一头雾水,完全没有任何概念,说他从来不知道这湖下面还有一个寨子。

刚才我在水中视线一片模糊,大多看不分明,无法说出更多的细节,但是凭借上面那种沉积物的厚度,我就知道这村子沉在湖底肯定有年头了。

我让阿贵再想想,附近的寨子有没有关于这件事的传说,哪怕是很老的传说,只要搭边都行。

阿贵还是摇头,发誓肯定没有,他道:“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有个湖,但是这湖到现在连名字也没有,老人也不是经常提起。”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我预料到他不会知道得太多,因为到底是传说,能不能流传下来要看运气,但是我没有想他会说得这么绝对。

羊角山有很多的传说和怪事,因为这里自古是深山和猎区的分界线,人类的活动痕迹到这里就基本不延伸了,所以有传说是很正常的,可是羊角山中这么大一个湖泊,理应也有传说,但却像绝缘了一样,没有任何故事,让我感觉有点奇怪。

胖子道:“这会否就是你们说的被山火烧过的老村寨,说你们的老寨子也是在羊角山被山火烧光了,其实是被淹在这湖下了?所以你们都说在地面上看不到一点痕迹了。”

阿贵摇头:“年代太久了,就是那烧毁的老寨子的传说,也是大明皇帝的时候,两者间有什么联系,我真就没法说了。”

我看阿贵就知道他不是在说谎,于是躺下来抽了根烟,用手指按摩自己爆痛的太阳穴,心说果然得靠自己。

胖子遥指着湖面我估计出的湖底最深的位置道:“这湖底是怎么个德行,我看像被钉锤敲出来的一样,你说是怎么形成的?”

我道:“这不是形成的,这种落差一般只在山与山之间的峡谷河流中才会产生,这湖应该是个堰塞湖,可能是在几百年前形成的。”

“是因为地震吗?”云彩在边上好奇道。

我摇头:“水下的村子保持得相对完好,如果是大地震我们肯定看不到这么整齐的石头路和篱笆,说明村子被水淹没是在相对温和的情况下。”

我指了指胖子刚才指的最深处,说出了我的推测,“有可能是因为地质运动,或者什么另外的原因,在几百年前我们对面的那些山体中,突然出现了一条连通着附近地下水系的暗河,因为这个村子正好地处低洼地带,所以突如其来的大水就将整个村子全部淹没了。”

为什么说是地下水系的水,是因为我没有听阿贵说过附近有更大的湖泊,十万大山中我也没有听说过有大湖,但是这里的喀斯特地下河是很有名的

这里接近热带,降雨十分频繁,这些水肯定得有地方去。地面上走的河流水,最后也是汇入地下的大江大河。

胖子道:“看来我说得没错,那我们要找的东西,一定就在最深的地方,我们不可能找到了。”

我摇头:“非也,这些木楼就好比过滤网,被虹吸潮水吸入湖底的东西,大部分都会在古村的外沿被那些篱笆和木楼卡住,所以我们只需要搜索这一圈就基本会有收获,否则,我觉得可以承认失败了。”

这一圈的深度并不太深,我估计只有二十米多,只要有点耐心,我们肯定能发现什么。

胖子看了看太阳,一下又来了兴致,道:“今日事今日毕,咱们这就下水。”

我立即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从刚才我们潜水的经历来看,徒手潜水实在有点勉强,要想仔细从容地调查水底的古寨,肯定得用专业的潜水用具。

我们绝对没法马上进行,得先回到县城里,然后通过关系把装备运过来。

这是一个大工程,潜水器械很重,可能得雇十几个人用骡子拉进山里来,这就不符合我们低调的初衷。

而且,这种东西不是那么好弄的,除了氧气瓶,我们还得准备充氧气用的氧气泵,那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小家伙,骡子可能都拉不进来,得分解后再运输,那时间就更久了。

我心中很急,让我要再等一段时间,我恐怕会被折磨死。

胖子也是不愿意回去,但他比我理性,他想了想道:“这个不用想,想要完全探索我们肯定得回去带水肺过来,没什么其他选择。

不过从刚才潜水的情况来看,只是潜入水底简单搜索的话也没有必要用水肺,我们可以分头办事,一个人回去置办装备,另外两个在这里先开始打捞那些沉物。这两件事情可以同时进行。”

“那谁回去?”我问道。

“从关系上来说,当然是你回去最合适,你的关系最多,我和小哥在这里打捞。

你想你认识这么多伙计,直接找几个伙计帮你置办,可以交代完了就回来,比我们方便多了。”

我骂了一声:“我靠,那还不是一样,我还是得憋死。”

“一个人憋死总好过三个人一起憋死,而且你想,让小哥去肯定不可能,我的关系在北京,比你不方便很多,我去办的话你等的时间更长,在这种地方看看风景是不错,你待上一个月你也难过,所以听胖爷我的没错,你回去置办是最理想的。”胖子冠冕堂皇道。

我看着胖子的表情,那叫一个欠揍,但是仔细一想,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我只要给潘子打一个电话几天内事情就能搞定,还能把王盟和三叔铺子里的几个伙计都带过来帮忙。

胖子这不靠谱的,他出去办事我还真不放心。我只好点头,当下一合计,也别磨蹭了,明天一早就回去,力求速战速决。

于是和阿贵约好,明天由阿贵带我回去,云彩在这里守着胖子和闷油瓶,我一想阿贵这么来来回回也辛苦,而且现在我们还真缺他不可,得笼络一下他,于是开了个大价钱。

接下来的时间我就瘫了,几乎就没站起来过,胖子和闷油瓶又去潜了两次,又带上来一些东西,但都已经高度破败了,都是垃圾,没什么价值。

其中有一支当时的枪,烂得好比烧火棍一样,胖子爱惜枪,直叫可惜。

当夜无话,第二天我早上我就离开了羊角山,走的时候,天空乌云密布,似乎要下大雨,我挥手和他们告别,接着走上山路。

走到山腰再次看向湖面时,看到那片乌云,我忽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长话短说,回到巴乃后我先是吃了一顿好的,之后马不停蹄去到了附近的一个县城,先买了一些游泳用的东西,嘱咐阿贵带回去,然后坐上中巴驶出十万大山。

一路颠簸,心里又急于是十分的煎熬,在车上我还看到了盘马老爹那个满嘴京腔的远方亲戚,看得出他有很重的心事,一路都没说话光在琢磨事情。他也没认出我来。

回到了防城港,定下酒店就开始操办。以前置办过东西,知道其中的猫腻和困难,所以我做得十分有条理,先给潘子打了电话,让他运一些装备,他熟门熟路,效率最高,然后让王盟立即飞过来帮忙,我需要一个人蹲点。

顺便去吴三居伙计打听下,二叔又惩罚雅儿吗?王盟告诉我雅儿回去后,二叔没有惩罚她,她现在在学校好好上课。

潘子听到我要装备后有些担心,我骗他说别人托我办的,他才答应下来。东西和人都是在五天后到的,我在防城港租好车,一路将东西直接运到了巴乃。

盘山公路陡峭非凡,我只能开C驾照车,这一次硬着头皮开大头车,惊险万分,几次差点都冲下山崖,因为全都贴着一边的峭壁开,车头的两边都撞变形了,王盟下车的时候腿都软了。

巴乃的路都是扶贫砂石路,最后一段实在开不进去了,天又下大雨,只好下来换小车。大车的装备装了三车皮的拖拉机才拉进村子里。至此一切顺利,但从我离开到再踏上巴乃的村头,已经过了两个星期时间。

本来和阿贵约好在村口接应,先把东西运到他家里去,到了村口卸掉货却不见他的人。

我当时已经筋疲力尽,不由得有点恼怒,让王盟在村口看着东西,自己去阿贵家找他。我们住的用做客房和吃饭的那栋楼家门紧闭,我敲了半天没反应,只好去他住的那栋木楼。

结果没有找到人,我只好去他儿子那屋,结果打不开门,我只好去问邻居,阿贵很久没出现了,好像两个星期前进山后就没出来。

不过他们也不敢肯定,因为阿贵经常要到外地接客人。他的小女儿因为连日大雨,去邻村的爷爷家去了。

我骂道二个星期我骂了一声,两个星期前就是我离开这里的时候,看样子他再次进山之后就没出来,很可能他根本就没记得我和他说他得出来接一下。

于是只好自己掏钱,叫了几个村民帮忙,先把那些装备搬到阿贵那里,让王盟先看着。

然后又想通过那邻居的帮忙,再找一个向导进山,自己先带着一些力所能及的装备往山里去,到了之后,换阿贵出来找人把装备运进来。

一问就却立即知道了为什么阿贵不来接我,原来我走了之后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山里全是泥石流和烂泥,不要说徒步出来,就是现在带着十几个人拉着骡子进山,全军覆灭也是几秒钟的事情,阿贵他们很可能被困在山里了。

这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我一下子不知所措。不过那邻居对我说不用太担心,阿贵知道怎么应付,他们只要待在湖边,最多被雨淋一下,不会有大的危险。不过我要再进山的话,最起码还要等上一个星期,如果雨不停的话可能更久,这种天气没有任何一个猎户肯帮忙。那不是钱的问题。

一个星期,我一盘算这事就不对了,阿贵如果一直没有回来,那他们都两个星期没有补给了,吃的东西很可能已经耗光,就算阿贵能打猎,在这种大雨下有没有猎物还是个问题。

其实即使他们撑得住,我也等不及再耽搁一个星期。于是开出了三倍的高价想找个要钱不要命的,最后那邻居被我问烦了,就对我说,现在这种天气,敢进山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盘马老爹,你要不去求求他看吧。

我只好去找盘马老爹,盘马最薄弱的地方是什么?我一想,又看到手里的铁块,脑子里有了一个万全的策略。

仔细一过,发现天衣无缝。我不由得一身鸡皮疙瘩,自己的这些想法让我觉得有点恐惧,从来就没有这么处心积虑算计过人,经历了这些事情,我发现自己变了,竟然能自然而平静地考虑这么深的阴谋。但是一想到胖子和闷油瓶的处境,我也没法顾虑太多。

事不宜迟,我立即开始准备,先让王盟给我找了一个香炉,里面填满了热炭,然后把铁块和香炉包在一起烤。

盘马说过这种铁块会散发味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味道会越来越淡,我知道肯定是里面的某种东西在挥发,而依据一般的规律,一加热,这种淡淡的挥发会再次加剧。

不出我所料,缓缓地,铁块开始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我是第一次闻到这股味道,感觉确实非常怪,无法形容,一定要形容就是一股化学味。混杂着烫铁的杂味。这种味道如果给盘马闻,他确实无法辨认出是什么。

我把东西用毛巾松松地包好,放进背包里,然后在镜子前练了一下高深莫测的妖异表情,之后打着伞,朝盘马家走去。

盘马看到我出现时的表情,很难形容,说不出是惊讶,是恐惧,还是厌恶。

但等我进到屋子里,坐下来,满屋开始弥漫我身上的异味之后,他的脸上只剩下了惊恐。接着,他立即就崩溃了。

我从容地坐下来,看着浑身发抖的盘马,第一句话就是:他们回来了。我来接你。

在这场合将他这种恐惧加深,但是完全没有了必要,我只说了没几句话,他就崩溃了,完全丢了魂儿。

与人斗,直攻其短。盘马的短,就是心中的恐惧,什么都不用说,从心理上我完全摧毁了他。

但是,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顺利,因为他实在太恐惧了,几乎破门而逃,事实上,可能他宁可死也不愿再去见到那些人。

我一点一点将他说服,最后给他的概念是,他必须把这个事情了结了,否则他的儿子孙子都会倒霉,才逼得他就范。当时他也是心一横,抱着必死的心跟我进山。至于进山干什么,我什么都没说,他也根本没问。

当然,名义上是让他跟我进山,但是实际上,是我跟着他,在山里走反正我走在后面前面都没有关系。

看到他这个样子,让我起了深深的负罪感。本来,为了我自己的利益,把一个老人吓成这样就是不义之举,况且我还得逼他跟我到那么危险的山里,这种行为让我觉得恶心,我忽然发现我血管里可能真的流着我三叔他们的血液,那种凶狠狡诈的家族本能。

长话短说,我们整顿了半天就出发了,出发的时候我在前盘马在后,看上去是我在带路,其实我完全不认得。

我不知道怎么和盘马说,这件事其实只要阿贵他们一出现就立即会穿帮。我想必须先和胖子商量一下,或者我干脆躲起来,等他火发完了再出来,于是让他站住别动,自己放下缰绳先过去找胖子他们商量,顺便通知他们帮忙卸货。

没走几步,看向前方的雨帘就发现刚才的人影又闪现了出来,这时候我才发现那影子有点奇怪。还没等我仔细去分辨是谁,突然后脑就一疼,接着我眼前一黑摔倒在地,好歹没晕过去。

就地一滚坐起来,我看到盘马老爹脸色铁青地站在我背后,另一手的猎刀已经拔了出来,眼里全是杀意。

“你干什么?”我骂道,一下就看到他把刀举了起来,一下朝我劈来。

我靠,我大惊失色,立即就地一滚躲了过去又爬起来,只见盘马的刀在雨中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切向我的脖子,我的下一个趔趄正好避过,坐倒在地,才发现他下的是杀手。

我看着那眼神,想起路上他不变的表情,忽然心说不好,妈的,这家伙在路上是想通了,他娘的他想通的是先下手为强,要和我们拼了,把我们全杀了。

我操,这事情麻烦了,我立即想逃,逃了几步盘马老爹已经绕到我前面,横刀就劈了过来。我大叫我错了,我骗你的!没事情,他们他娘的没回来。狗日的他根本听不进去。

我一路奔波早就跑不起来,在雨中和他周旋了没多久就向雨棚跑,没想到没几下脚踩进一道石头缝里倒了下去,盘马立即逼了上来,我胡乱抄起石头朝他扔去,但都被他躲了过去。他反手拿刀正要压上来,忽然身形停了停,好像发现了什么,看向了另外一边。

我乘机爬起来继续跑,一下发现四周的雨帘中出现了很多人影,将我们围在了中间。

等我离近了才发现那些都是胖子和闷油瓶打捞上来的尸体,我冲过去,发现那人是阿贵,单薄的背影一个人拖着筏子往岸上走,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看到了我,一下子呆住了,脸色苍白得吓人。“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们人呢?”我问道。

阿贵呆呆地立在湖水中,神情有些呆滞,他就这么盯着我,我又问了第二遍,他还是没反应。

我看着那些木筏,以为阿贵是刚从湖里回来,心说我靠,果然这些人他娘的疯了,这么大的雨还在打捞。

这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不对,为什么阿贵拖着筏子回来了?他应该在湖面上等着他们,否则在大雨中游泳是非常危险的,更何况水位已经上升了那么多,而且阿贵的表情十分的不对劲。

我走近阿贵,想再问清楚,越走近就越意识到不对,阿贵的表情无比呆滞,似乎经历了什么让他极度受刺激的事情,他整个人在离魂状态。

我上去就抽了他一个巴掌,大吼道:“出了什么事情?”他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这才忽然泪流满面,大哭道:“他们……他们都死了!”

“死了?”我脑子嗡的一声,心说,怎么可能?

阿贵说完这句话,一下子情绪就完全崩溃了,整个人几乎是瘫倒在湖里。我只好先把他扶了起来,扶回到雨棚里。

又到骡子那里拿了几罐米酒给他灌下去,他才舒缓过来。但情绪还是极度的低迷,语无伦次。

我一边听一边组织,最后终于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原来胖子等不及,认为就是过去看看没什么大不了,所以这时就有了一些矛盾,但是我不在,闷油瓶又不会说什么闲话,阿贵也不可能反驳老板,所以胖子就潜下去了。

这一次,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当时的绳子是阿贵从县城里带回的尼龙绳,非常结实,而且买了有三百米,所以胖子一点也不担心,他可以潜到更深的地方。胖子潜下去之后,逐渐深入,和以往一样,阿贵也没有太担心,他看着时间,预备着到点之后,再用劲把胖子提上来。

他们约好的时间是四分半钟,因为大概需要三十秒到一分钟的时间上浮,上浮太快会出现潜水病。但是等了好久胖子再也没有上来。

阿贵当时冷汗就下来了,越拉他感觉越不对,离水面越来越近,手感也越来越轻。随着逐渐可以看到的水下黑影,他几乎就窒息了,等到那影子拉出水面,他发现胖子竟然不见了,他拉上来的,只是个头盔。

他一推测,很可能是这绳子钩在什么地方了,胖子一看形势不对,立即把头盔脱了,然后自己浮上来。

脱了之后,不知怎么的钩住绳子的东西又松脱了。这样说来,胖子很快就会浮上来。

可是,等了一分多种,没有任何东西浮上来。

他感觉有点不妙了,这不同于其他状况,在水下待了一分钟,普通人肯定溺死了。

当时闷油瓶在岸上,阿贵逐渐就慌了,本来挺好的生意能赚钱不说,在这里只要会游泳就能轻松打发老板,现在一下子出了状况,那是要负责任的。在山里这种小地方,出点这种事情可能会被人传一辈子。

他一边脱掉衣服,一边朝岸上呐喊,看闷油瓶往湖里跑过来后,他跳入了湖中,抱着石头潜水下去,可惜他实在没经验,沉了几米石头就脱手了,又挣扎着浮上来。正好闷油瓶赶到,阿贵把情况一说,闷油瓶立即戴好捞上来的头盔,也跳了下去。

阿贵拉着绳子求神保佑,他没有想到的是,一直等了五分钟,不仅胖子没有上来,连下去的闷油瓶也没有任何动作,那绳子就那么垂在水里。

他拖起绳子,熟悉的手感又传了过来,等他拽出水后,发现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绳子的另一头,闷油瓶也不见了,只剩下了潜水头盔。

我问阿贵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他道离现在已经快两个星期了。事发之后他在湖面上等了一天,什么东西都没有浮上来。

两个星期?就是鲸鱼,在水里闷两个星期也死透了。难怪阿贵说他们死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在水里脱下了潜水头盔,死亡是可以确定的。

我长途跋涉,身心俱疲,一下遇到如此棘手的情况,真的有点手足无措。但我绝对不承认他们已经死了,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可以死在任何地方,但我们都绝处逢生了,怎么可能死在这么一次半旅游半调查的旅途中。

即使话是这样说,我一仔细琢磨这个事情,心还是揪了起来,让我立即放弃侥幸。因为我知道,意外是不和你讲道理的,就算你以前遇到过再大的危险,该到你死的时候你怎么也逃不过。

历史上很多大英雄都是风云一生最后死在小人物手里,难道上帝玩我,他们两个真就这么没了?要是雅儿知道闷油瓶和胖子死了她该什么反应?

雅儿离开前可是交代我一定照顾好闷油瓶,让我们三个完好无损的回去,她在杭州等着我们。

想了想,我的内心还是无法接受他们二个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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