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涌的情绪慢慢转换为喜悦,随着火车的哐当轰隆行进着,火车汽笛声粗壮响亮冗长。曾经的压抑和委屈释放完毕,柳把身子直了起来,用手背擦拭掉眼泪,回神看着车窗外的景物。眼前是熟悉的红土地。
九月的云南正是秋老虎猖狂的季节,天干物燥,早晚温差很大。昆明地处喀斯特地貌,石林风景区名满天下,昆明1999年举办世界园艺博览会时,大学同学黄毅、覃伟先后来观会展,都先去了石林随后才观的园艺展,再后才约了在昆的同学相聚。云南地处黄土高原,其实最常见的是红土,红土容易板结不利农作物的生产,云南多山地,可以开垦的土地多是坡地,最常见的农作物是玉米、马铃薯,云南人叫苞谷和洋芋。列车窗外随处可见低矮的红土基房,小筒瓦和片瓦组成人字坡屋顶,墙面是红土本色。大多房子只是简单的单排房,并没有昆明地区最典型的一颗印的建筑形式。经上山下乡的成果,文明的融合,形式简单大开大合的生活方式改变着传统,封闭的一颗印被打破,内里的含蓄和内敛被简单和直白取代。以至于柳走进典型一颗印民居时,内心有了恐惧,那一方井字天井,仅见的一方天空,在四围窄长的长廊和青瓦相衬下,透着阴冷,站在天井里被穿堂风吹着,莫名感触到这片宅地应是藏着幽怨的往事。
蓝天上没有一丝的云,柳望着窗外的美好,憧憬着大学生话把离家的担忧全部丢到了窗外,被飞驰的火车远远甩的无踪无影。这时才注意到身边的同学只有几人偶尔说上两句,原是陌生的,又是从不同地方来的人,简单礼貌的问候下自然没了下文。柳感觉刚才的失态没有被大家关注,心里充盈起喜悦。看着坐对面的同学表情寞然,就转头看向左边相临的同学。
这是一个相当好看的男孩,脸白白的,这种白净的男生在云南真的少见(云南地处高原,太阳紫外线强,云南人大多皮肤黄黑),柳确定这是他十九年来见到过的最白的男生,比高中同学“白弟”还要白。脸小小的,眼眯着,头发很顺,刚刚剪过的样子,是时下流行的款,鬓角剪的很高很短,顶上的却留得稍长,往右边梳着。脸小人也瘦,穿着淡粉色T恤,白色休闲裤,一双浅棕色皮鞋。和周围人相比显得一点都不土味,柳想他一定是昆明人。
男孩看柳看向自己,就主动的递上一支烟说:“抽一支”
“我不会”柳用手拦了男孩伸过来拿着烟的手。心里诧异着,男孩讲的居然不是昆明话。他说话声音软软的,像唱歌的音调。
(两人对话请读者脑补文山方言与昆明方言)
“你不是昆明人嘎”
“不是,我是文山呢”
“哦,文山呢给。你录了是那个专业”
“嗯那个我上呢是农业经济管理专科”
“你个呢”
“我上呢是食品工程,你叫喃样名字,我叫徐柳”
“我么叫杨绍良”
“……”还好不是昆明人,只要不是昆明人就可以处朋友。看着杨绍良抽烟的动作很自然,想必是抽了一段时间了,从穿着上也可以看出他家境应该不错。帅到应该没有朋友的男孩,竟然和柳很合得来,柳喜欢他英俊的脸,说话的亲切和随意,重点是没有昆明人特有的憨拽。旅途中第一个认识的人,总是记得很深刻。
杨绍良到学院后,迅速的被一个广东电白的女孩穷追。那个女孩也是小小巧巧的,说一口更加软糯的粤语,华南地区称粤语为白话。而同宿舍贵州侗仁人尹江称粤语、白话统称“鸟”语,咬字咬牙说出,双眉紧皱,一脸的看不上和嫌弃鄙视。
女孩脸也是小小的,竟没有绍良白晳,常常穿好看的连衣裙,走路带着风,有着南方人特有的容貌,眼窝深沉,鼻梁很高,厚厚的唇,头发随性扎个结或是折一次结个长尾结或是正头顶扎一个结,反正是真正好看的女生,压了一众学院女生一头,况且这女孩人小巧胸脯大。绍良在校的两年半中,常见绍良挣脱女孩的手,说着绝别的话,但女孩每次都是挣脱了又跑上去拉住绍良,完全不顾旁人的说着道歉的话。一直为女孩忿忿不平,心里说只要她愿意,一准一个排的男生会去哄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女孩做到了。先认识的绍良,但记忆里最没忘记的是这样一个女孩,在学院里走路带风,那份笃定修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后来听丁立说绍良和那女孩结婚了,定居在东莞。
绍良上专科两年半后就毕业了,架不往女孩持久的温柔随女孩去了广东。几经打拼在东莞做起了自流平地面工程,专业的说法“环氧树脂水泥自流平地面”。当时广东新兴起了很多代工工厂,工厂一色的轻钢结构大跨度厂房,地面做自流平,通常地面是绿、蓝、灰等色,根据需要做的定置线用白色和黄色黑色。绍良单干成了有钱人,大小也是个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