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该过冬了。”
“姐姐,我们要往南飞吗?”
“收拾东西等等看,如果是大冬季,我们就往南飞。”
布顶基芬大陆每隔十几年就会有一次大冬季,风雪过处寸草不生。这个时候,北羽族就该往南迁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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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大统领北鹰正在和气象学专家和经济学专家会晤。
“今年会是大冬季吗?”他直截了当地问。
“不好说,”他的左手边,一个白胡子专家摇头,“这个始终无法准确预测,你是知道的。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性,而且,今年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建议今年迁徙。”
说完,一个年轻人协助他,展示了一系列论文报告与仪器预测结果。
“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待他们展示完,白胡子专家对面的黑西装男子严肃道,“我们都知道,自上一次大冬季结束,每年来大冬季的可能性都高过前一年,但是,我们不可能草木皆兵,一有动静就进行迁徙,消耗不起。”
他旁边,另一位稍显年长的灰西装男子叹息道:“是这样,耗不起。我们迁徙得频繁,生产的时间就会变少,经济发展就会放缓。现在,南方猎食者对我们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发动战争,而战争打得是钱啊,我们不发展经济,拿什么对抗他们?”
投影仪的内容陡然一变,从气象学术语转到了过去十几年的经济情况。黑西装走上前,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他终于讲完,白胡子专家旁边的年轻人蹙眉摇头:“过去几年没有迁徙,发展的经济已经够了。但是,倘若我们留在这里度过大冬季,那造成的损失会将我们过去几年的经济增长付诸一炬。”
黑西装男子扯开领带:“你永远不可能知道那些猎食者发展到了哪一步,他们本就比我们有先天优势,如果我们无法在其它领域领先他们威慑他们,那么我们迟早会面对他们的入侵。现在就得发展经济,为了发展经济,值得冒险!”
北鹰观察着双方,他能看出来黑西装的焦躁,也能看出气象学专家的忧虑。两者都讲的有道理,很难说各自多少为公,多少为私。
“没有到这一步,”稍显年长的灰西装男人摆了摆手,“南方猎食者中有主战派,但是也有更多的人希望和我们和平相处——前提是我们要保证政治、经济、军事等各个方面的威慑力。我想我们在这里的谈话仍不能决定什么,关键是我们的FBN17-20项目完成情况如何?”
北鹰见众人看过来,冷声道:“这不是你们该关注的问题,今天下午,我会与军方谈话,结果将于下周公布。”
“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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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做过冬的准备了吗?”于歌燃一转头,看到了向他跑来的女孩。
他停下脚步,侧身等人跑过来:“棉衣买了,家里暖器还能用,粮食可以过几周再囤,怎么了?”
“不是,”闫可新喘着气,“我是说,大冬季。”
“大冬季?”于歌燃喃喃道,叹了一口气,和闫可新一同往学校走。
他爸妈和闫可新爸妈一道,前年去南方扎根了。于歌燃知道,他们是在为大冬季做准备。
现在,于歌燃家里就他一个,闫可新还有个刚刚上初中的弟弟。如果大冬季来临,他们会结伴南迁。
“你怎么看?会是今年吗?”
“不好说,要不还是做两手准备吧。”与闫可新对大冬季的焦虑不同,于歌燃的心思全在今天的校运动会上。
他报名参加了一万米耐力飞和一千米直线短飞,只要其中一项拿到奖牌,哪怕是铜牌,这学期的奖学金就稳了一半。
当然,于歌燃的目标是夺冠。无他,第一名有高额奖金,而他,穷。
如果说,闫可新的爸妈是事业有成自信满满前往南方开拓,于歌燃的爸妈就纯粹是去碰运气的,情况不好比。
走进班里,班长和组织委员正在分发参赛选手号码牌。
“燃哥,给你!”组织委员一拍他的肩膀,趁他放下书包回头,把号码牌拍在他的额头上。
于歌燃愣了一秒,伸手接住落下的号码牌。他难以相信文文静静的组织委员竟会干这事,顺口道:“你是不是讨打?”
“哈哈,我去年就想这么干了。”组织委员笑着跑开了。
好吧好吧,不跟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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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千米直线短飞的起点,于歌燃凝聚出翅膀。一会儿,他要迅速升空二十米,越过悬挂在空中的那条红线,然后才能往前飞。
讲究的就是爆发力。
于歌燃不敢说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夺冠,因为去年的短道冠军燕冰就在他旁边。
两人互相点头致意了一下,没有说话。
发令枪一响,迅速升空!
快!快!
因为只有一千米,给的升空缓冲距离并不多,于歌燃提起一口气,奋力向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和燕冰越过了空中的红线。
加速!
再加速!
很快,两人就与身后众参赛选手拉开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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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比赛的裁判在赛道外悬空而停,被他们飞过的风刮得眯起了眼,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道光直射而来。
不!
不是光!
是一支安着金属箭头的箭!
刹那间,他就做出来判断,迅速丢出手中的饭卡,把那支箭打开。
后面的选手瞬息而至。
有人受伤吗?
裁判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看看前方的副裁判,不知道对方看出了什么没有。
赛后,赛道另一边的副裁判被拉去问询,却对此一无所知。也不怪他,那箭离他有一定距离,又是从他身后而来。
于是,监控被调出来,安保人员和裁判一起观察那个方向。
校外,出现一个人影,戴着帽子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抬起手,露出一把弓。
是他!
然而,这是周围唯一一个监控,画质又着实感人,最终他们也没法判断是谁,只能加强安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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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歌燃在赛道终点休息,他今年超越了燕冰,真是不容易。
燕冰也在那里休息,看起来比于歌燃轻松很多。
呵,死要面子活受罪,于歌燃看着这个人压抑着喘息,不由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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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险的短飞结束之后,就是空中飞舞表演环节和其他杂七杂八的竞赛。
于歌燃乖乖坐在观众席上鼓掌,脑中则是下午一万米飞翔注意事项。
一万米飞翔要升到三十米高空,给的升空缓冲比一千米多,可以助跑升空,这里会轻松一点。但是要小心,一万米飞翔不能飞出校园,所以转弯的时候要尽量不在最外圈,同时为了避免被挤出赛道,也不要在最内圈。可是,中间也有中间的苦恼,那就是会被遮住视野。也许一个转弯,其他选手被领头的带着高飞或者低飞,中间缺乏视野的来不及反应,就飞出赛道了。
所以对于歌燃来说,内圈领头是最好的。虽然给身后的人挡风会耗掉一些体力,但不会因为飞得太快来不及刹车,或者选手间意外的碰撞而飞离赛道,被取消比赛资格。
“我刚刚表演得怎么样?”班里一个不太熟的女生走过来。
“棒极了。”于歌燃礼貌道。
“听到没,他说我棒极了!”那个女生转身向她闺蜜炫耀。
然后收到了毫不留情的嘲讽:“呵呵,换个人去问,他也会这么说。”
于歌燃在心里给后者点了个赞,脸上却故作平静,假装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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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查出来那个箭头是谁干的,下午的比赛如期举行。
不是没有想过喊停,但这次各项比赛不仅仅是校内的一场比赛,还具有选拔领飞者的作用。毕竟,大冬季就要来了,也许今年,也许明年。每个团体都需要选出领飞者,尽可能多的领头者。
下午比赛开始了。
裁判提起心。
最后的项目,一万米!
高一组。
平安无事。
高二组。
平安无事。
高三组开始比赛。
裁判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一万米比赛之前还有个障碍赛,按理说是最容易搞破坏的一个比赛,然而也是平安无事。
唯独早上那个找到的短箭,始终压在他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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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歌燃按计划飞翔着,稳稳领在队伍前方。
燕冰没有参加一万米,耐力不是他的强项。此时,作为志愿者,他正拿着相机拍摄一万米参赛选手的图片。
突然!于歌燃撞了过来,燕冰猝不及防被撞在教学楼墙壁上。
根本来不及反应,绕是他,此刻也想爆粗口。
这人TM脑子有坑?稳拿第一搞事情?什么仇什么怨?莫名其妙!
然后,他从撞击的眩晕中看清了。
还有一个人紧贴着于歌燃,面色狰狞。
靠!原来是这个人撞的老子!燕冰顿时火了!他拿起手中的相机就朝那个人砸了过去。
角度完美,那人被砸得偏开头,于歌燃抓住机会把他踢开了。
安保人员围了上来,迅速将其拿下。
燕冰渐渐恢复理智,不待他推开于歌燃,身前这个人就自己掉了下去。
这可是三十米高空!相当于十层楼高!掉下去要死人的!
燕冰一个俯冲,立刻赶去救人。还没飞到,这个人又自己把速度降了下来。
所以刚刚那是吓唬谁呢?
燕冰没好气的放慢速度,骤降骤升都很累的好吗?然后,他就看到了掉下来的相机残骸。
心疼,好疼。
就算有点小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不知道学校给不给报销?最好再来个见义勇为奖,要是能加分就更好了......
等他再回过神,于歌燃已经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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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歌燃来说,这一切都太快了。
猛烈的撞击,刺入腹部的刀刃,凶恶的面孔,如有神助的相机和骤然放大的地面。
失重感没来几秒,于歌燃就清醒了,虽然疼痛和脱力耽误了他一会儿,但他还是强撑着减速到达了地面。
很好,还活着,于歌燃松了口气,一闭眼,醒来就在医院了。
确实还活着,真好,他躺在床上想,转头看见窗外的一缕天光,泛着红,然后慢慢转为蓝色,更蓝了一点。
天亮了。
身体很重,可能逢了针,可能还缠着绷带。伤口多半还没好,于歌燃不敢轻举妄动。
床边没有一个人,但是床头摆了水果,好像还有一些卡片,可能是同学送的。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天越来越亮,迷糊中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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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去救他了,看他最后减速,我以为没受伤才跟着减速的。”是燕冰冷冷的声音。
然后传来闫可新愤怒的质疑:“那么多人都看到他被刀捅了,就你没看到?你是当时最有可能救下他的人!”
“好了,别吵了。”于歌燃睁开眼,虚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