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奶娘来说,林知府来了。
我眼红红,我却不能倒下,我想依赖我却要坚强。
那肥胖的林知府带着人进我家里,“倪初雪,殷青倒是真死还是假死,贪污那……”
我不想听他说,我听了我想吐,“林知府,我爹爹待你并不薄,为何,你要这般来陷害我爹爹。林知府,你一直想坐我爹爹的位子,这样,你是日夜也能安稳吗?林伯父,我尊你一声伯父,我以为,你是正直之人,我真是错看你了,如此的不择手段。你还不能称为君子,更不能为父母官。”
他脸变得乌黑又愤怒,“大胆倪初雪。”
“我大胆?”我想笑,我止住泪,他不配让我流泪,我大胆还不如他这般卑鄙呢,“你设计害梨香,你要让我们殷家,家破人亡,我们那里对不起你吗?”
他冷哼警告地说:“倪初雪,你胡说八道什么?再污蔑朝廷命官,罪可不轻。”
真好啊,才一夜呢,就升了朝廷命官。
他摸索着,拿出一张纸,“殷青贪污罪证确凿,殷家官拜三品,如此有负圣恩,更是为重。削其官号,废为平民,全部家产充公没收,张大人念在殷青为官多年,不多加追究其责任,倪初雪,殷梨香,入宫为婢。”
好一个重判啊,爹爹大半辈子的清誉就这样赔上了,我知道了这是怎么一个阴谋,我恨,我还是无能为力。
我捂着脸,只能让泪水那样流。
爹爹没有醒来,一直没有,只是尚有呼吸,大树一旦倒下,鸟,才知道自己多脆弱,惶然无知,惘然如痴儿一般。
殷家,就这样倒下了,快得让人难以置信,可是那明摆着的碧玉紫花瓶,让人无可反驳。
树倒猢狲散,我终是明白这个道理。
人走的走,散的散,殷家值钱的东西早就让人搜刮一空,我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我总是心凉得想要哭。也许,再过几天,这里,连住也不能住了,我和梨香从千金小姐,变成了要进宫为婢,连秦淮也不能呆,而我爹爹,尚未醒过来。
当依亲的堂姐带着殷雄和殷静走的时候,我不忍看小静的眼,他哭得稀里哗啦的,说什么也不肯走,堂姐夫硬是抱着他出去,爹爹是想要殷雄继承我们家的香火呢。可是爹爹倒下了,连他也要离开了,要是爹爹知道,何等的伤心啊。
我抬头看着天空,我不让自己的泪再流下,这改变不了什么?
我无法阻挡他们的离开,我家最风光的时候,收留了他们,能共安乐,不能共患难。我明白,人就是这样的本性。我和梨香就要被送走,他们不走,这里没有人再养得起他们。
我可怜的爹爹,剩下他,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