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相山风景区正前方的天空上,一道道光柱穿透云层,白云渡了金边,周围的云层浮现淡淡的粉红色。若在平常人眼里,这仅仅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云彩变化,但在熟读风水古籍的人眼中,这是天降异象。
刚吃饱准备在门外喝茶,李航恰好发现这一异常,歪头看了眼民宿里吃香喝辣的富二代、富三代,右手快速掐指推算。卦象显示,祥瑞之云,霞光笼罩之地,恰恰就是镇上的卫生院,救死扶伤的地方出现祥瑞,非濒死之人所拥有,那么,唯有新生。安静观察,直至午时三刻,一道尤其耀眼的光芒降临大地。
古时,衙门习惯于午时三刻问斩罪恶至极的罪犯,因为这个时辰,乃一天中阳气最盛之时,意为此犯人死后连鬼都做不成,可见当时衙门中人对犯人有多么的憎恶。而生于阳盛之时,现祥瑞,霞光万里,则是福相,此生必定富贵相随。玩风水的,有不成文的规矩,若遇天降福相之人,此生勿以恶待之。
祥瑞消失,天空恢复正常,他再仔细推算,竟发现与此人沾亲带故,遂,在脑海里把亲戚全部联想,发现近段时间真没有接到谁有分娩的消息。屋里闹哄哄,暂时把追查的想法搁置,歪头朝屋里看了眼,然后沏一壶三块钱一斤的本地绿茶,慢悠悠品尝。
午后,趁大家尚在嬉闹,他慢悠悠地朝相山最高的山脉走去,刚才天降福相时,从风水局抽了部分阴阳之气。
风水局中心,李航掏出两枚铜钱贴在雕刻着纹路的风水石上,闭着眼睛感应许久,脸上露出一丝喜悦。抽取的阴阳之气非但没有少,反哺之后反而有溢出的意思,贴在风水石上的铜钱嗡嗡作响,给人的感觉就是激动。九重风水局全部检查之后,他激动地绕着山上修建的水泥路狂奔,想大声呼喊却又怕被人说是神经病。
跑着跑着,脚下一滑,整个人扑了出去,在分岔路朝山下滑了下去,屁股火辣火辣。起身拍打之后,发现已经满身泥巴,略显郁闷地沿着小树林朝民宿回去。
刚到民宿,林海大笑道:“大航子,你玩泥巴怎么糊了满身都是啊,哈哈。”
李航:“.......”
换洗之后回到楼下,看大家都在等着看笑话,他说道:“刚我路过猪舍的时候发现要清洗了,待会老林带大家去干活啊。”
家里颇有实力的白富美耷拉着脸说道:“寨主,你怎么忍心看着我们这些娇滴滴的美女干脏活呢?”
李航嘴角上扬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实践出真知,你们在城市里生活过久,距离真实的生活太遥远,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体验呢?”
苏威忍笑道:“有道理,我这半年下来,非常理解,就好像在城市里,你吃了猪肉鸡肉,但你从未想过,它们是如何从养殖户手里成长的?”
六人轮流忽悠,大家无奈之下拿着派发的迷彩服回屋换装,这时,李华康从路口走来,看着独自坐在民宿外的儿子,伸手示意找个地方说话。
山上风景凉亭,李华康说道:“午时三刻现祥瑞,我只能推算出大概,你看到了什么?”
李航笑了笑,说道:“沾亲带故,因为担心触犯天道就没有细算,我们稍微留意,反正已经很少出手,犯不着紧张,你说呢,老爹?”
李华康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好,你有这个想法就行,我就担心你年轻莽撞,坏了规矩就麻烦了。”
李航撇了撇嘴,说道:“老爸,我24了,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随意出手招惹麻烦的小孩。”
李华康耸耸肩,聊了两句就回村里,顺便收购家畜、蔬菜送到民宿。他当然清楚自家儿子话里的意思,那时候,六年级,天气炎热睡不着,几位同学约好晚上到隔壁村里抓田鸡。走着走着,出现了鬼打墙,当时没有慌乱,依旧继续抓田鸡,直到走到田埂上的坟地遇到鬼火。或许是新鲜,又或许是贪玩,利用小手段扑灭鬼火,没想到回家之后青鬼找上门。
当时,他爷爷尚在人世,招待一番没想到青鬼不肯罢休,遂,开阴阳渡阴魂,灭了青鬼。因为这事,李航没少挨骂,而且,每晚都必须到祠堂守夜。从那之后,他便瞬间懂事,不到非不得已,不会冒然出手。现在回想起来,心中依旧有些尴尬,挠了挠头,慢悠悠下山。
下风口猪舍,一行人看着手持高压水枪清洁的陶轩,脸上都挂着意动的神色。李航刚到,有两位大少已经接手了刚安装的高压水枪在里面清洁,遂,上前观察了好一会儿。看围观的人没事做,他慢步走向堆粪池,把从库房里取回来的口罩递给几位高大威猛的大少爷,一起把猪粪运到培育基地。
培育基地是培育蚯蚓的,而这些猪粪届时将会与鸡屎等农家肥混合,做出真正的营养土,也就是蚯蚓粪。相山风景区有梯田,重新平整,培育了许多蔬菜瓜果,营养土则是替代化学肥料,增加土地肥沃的材料之一。
虽然,眼前捧场的富二代富三代在城市里基本属于娇贵分子,但此时,参与到其中,没有人发出怨言。白富美们更是接地气,两人一组,抬着从村里收购的地瓜或者是一些中药材,到放养区喂猪。参与的人数增多,李航就没有办法继续留在这里,唯有返回民宿,好好筹备晚上的饭菜。
夜幕降临,宽敞的民宿大厅,已是吃饱喝足之后,大家坐在小舞台下,认真听着李航讲述自己的一些经历。
当谈到鬼神一说时,有人问道:“李寨主,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鬼神么?”
李航笑了笑,端起啤酒喝了两口,微笑道:“信则有,不信则无,有些事情,不是亲身经历就没有发言权。”说完,看了眼大家的表情,接着说道:“古人以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为说法,有的即使存在,你们也无法看见。就好比风水,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
聊了会儿便岔开话题,他说道:“小时候,总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直到真正进入社会,见识到社会的残酷和无奈,终于明白,钱难赚屎难吃。”说完,他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以前,父母的收入有限,就我老爸,在水电站值班,每个月几块钱到几百块钱,却能撑起一个家。现在,在城市里,随随便便找份工作都有过千月薪,反而养不起自己。”
晚上十点多,大家都已回房间洗漱休息,李航独自一人坐在民宿门外的石板凳上,抬头看着天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这个晚上,和一群刚认识不久的人,聊了自己在城市里好几年的经历和感触,虽然很奇怪,但人好像就是这样。
山村安静之后,他把目光看向远方,自言自语道:“距离又远了,那天,应该不会很久吧?”
国际大都市—上海,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手里紧握着手机,直到后方动静响起,叹了口气挤出一丝笑容。
客厅里,和她美貌不相上下的睡衣女孩说道:“琳儿,你是不是也看到了他?”
马尾辫女孩慢步走到沙发坐下,叹了口气,说道:“嗯,他变了,但依旧是我认识的他,只是,不知道再相见,会是什么时候?”
睡衣女孩抿抿嘴,说道:“他会理解的,这么久了,他一直保持单身,这情况你也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