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意深笑意加深:“少来,就您金茂痛宰我那顿,我脑子抽了才谢您呢!”
“滚!”纪允凯碎一口。
此刻名媛淑女们身着锦衣,竞相斗艳,一场视觉饕餮却被一场闹剧风波打断。
“哪里混进来的废物点心?走路不长眼呢?”肥头胖耳的男人搂着身旁水蛇腰的女伴穷凶极恶地对着眼前一个女孩吼道,全场的焦点都被这场闹剧吸引过去。连乐队都听了演奏。
那女孩一身白色的晚礼服,在灯光下白得有种梦幻的美感。晶透的眼熠熠眨了眨:“什么点心?”她转身扫了一眼长桌上盛宴,“这里好多点心呢,不过我最喜欢这个蜂糖可颂牛角!”
“臭丫头!”肥头胖耳火了,冲上一步:“少跟我端着明白装糊涂,她刚踩了我一脚,知道我这双鞋多贵吗?”
女孩摇摇头:“不知道!”
男人更上火:“你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
女孩更为难了:“这个……你得回去问你妈!”
全场一阵哄笑,气得那富二代又羞又恼,怎奈是高级宴会,又不能蛮横耍赖。只能愤恨咬牙拂袖而去。
贺意深的唇角也跟着上旋,总算今晚稍有点乐子。他下颚朝着那女孩儿的方向一扬,对着纪允凯询问道:“什么名字?没见过!”
组成上流社会不同阶级的人都在这里相会,可那的确是一张生脸。
纪允凯顺着他目光的落点望去,笑起来调侃:“哟,您拿我逗闷子吧!傅觉冬的女人你会不认识?”
“什么?”他一个激灵,回过脸来,笑痕全无。那是一双太锐利冷酷的眼睛。旋而又再度落到那个白影身上,这回他确信了,因为他看到傅觉冬的姐姐傅立夏蹬着三寸削尖高跟鞋优雅精干地跑到白裙女孩身旁为她解围,然后瞥过威胁责难的一眼,一阵耳提面命。女孩一径垂首,珍珠白的耳坠在灯光下衬着她白皙透明的肌肤摇曳生辉。
纪允凯仿佛洞悉他的心思般提醒:“唉,正经说,生意也罢了,傅觉冬的女人,您崩惦记成么!”可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他还能不了解贺意深么?这疯子独爱逆道而行,剑走偏锋,你叫他不要做什么,他就偏偏要做。他和傅觉冬数十年明争暗斗也不见分个胜负!
果然,贺意深不作声,仿佛置若罔闻,抬手从经过的侍者盘里擎了杯雪梨酒,晃着水晶杯,睿眸透过那琥珀色的液体微微眯起,白衣女孩仿佛受了傅立夏的训,低着头装可怜,不见了之前的灵气精怪,只是那眼神依旧是慧黠灿烂的,那是一种致命的天真。他一向最讨厌天真的东西,那是“愚蠢”的客气说法。
傅觉冬的女人?他冷笑,那压根不能算女人,傅觉冬会看上这种娇憨白纸似的小丫头?他不信!傅觉冬心里只可能有一个女人,而他很清楚那是谁。可是。以他纵览风月的眼光鉴定,毫无疑问,再过二三年这个小丫头也许会是个美人。
贺意深凝望出神,他居高临下,虚实相应的栏杆建筑起一坐仿佛链接天庭的仙桥,然后他兀自开口道:“为什么傅觉冬的东西。总是那么吸引人呢?”
纪允凯哀叹一声。傅觉冬的东西,别说是染指,就算是觊觎也会死得很难看。
然而这普天之下敢招惹傅觉冬女人的,恐怕也就只有他贺意深一个了!
其实祈愿知道傅觉冬今晚不会来。说他不会来不是因为作为傅太太的祈愿有多了解他,也不是因为傅觉冬投标输给了贺意深面子挂不住!而是因为他要去见一个人!
祈愿一向睡得浅,然而今早傅觉冬比她起得还早,他睡卧室里屋的书房,早晨祈愿醒来的时候,傅觉冬已经对着落地镜打着领带。
“那么早?”她揉着惺忪睡眼,一个哈欠。
“谁像你,睡得跟猪似的!”他从镜子里瞥她一眼,唇线还是上扬的,他居然难得的心情甚好,如这立春的天气一般晴朗温暖,完全不似生意损失的失败者该有的表情。她实在太好奇了,比厄尔尼诺还震撼人心,直到她发现床头柜上那张妥帖平整的票根,即便傅觉冬动作迅速,提手塞进西服口袋,但她还是瞥见了,惊鸿一瞥掠过票根上几个零星的字——皇家芭蕾舞团、《奥赛罗》、言玥……
她立刻明白了,原来是去见她,难怪这般好心情。
她不会难过,更没有资格吃醋。比起傅觉冬,她还是更爱钱。
对于傅觉冬,她这等姿色简直比锁在瑞士银行里还安全。
他系出名门,标准帅哥,英国名校毕业,和某国王子是同学。他精通音律,习得6门语言,年轻有为,把傅氏寰宇集团打理得如日中天。
可是她祈愿呢?论家世,她是无父无母,孤儿一个。
论外貌,男人都是视觉动物,都爱那些个瘦得跟排骨似的高挑淑女,而她这脸蛋,这身板怎么看还是粉蒸肉比较靠谱!
论性格,男人们都爱那些柔柔的,我见犹怜的,眼睛能漾出水来的女孩子。那样才有保护欲不是么?而她是为了能在支票上多加几个零就能出卖灵魂的女人。他鄙夷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碰她?记忆中他唯一碰过她还是她刚进公司时,他伸出修长白净的手礼貌地和她握了一下。就那样一次“短暂接触”还不至于让她厚脸皮到想麻雀变凤凰。苏烟常说她的最大缺点是贪慕虚荣,而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自恋。
没错,如今她是名副其实的傅太太,可是傅觉冬压根都没碰过她也是真的!反正他日理万机也忙得很,甚少回家。
傅觉冬不是正常人,他睡得少,吃得也少,不喜欢喝牛奶,连咖啡也不碰,独独只爱英国红茶,一杯又一杯,喝起来就像上瘾的烟客。
有时候祈愿望着他的侧影被书房的盏灯映得刃裁分明,连根根睫毛都那样清楚,茸茸的光朦胧晕在他身上,真觉得没准哪一天他就紫气东来,飞仙升天去了。
她永远记得傅立夏找她谈判的那天,那是在寰宇楼下的VIP咖啡厅里。平时用来专门接待贵宾和够分量的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