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夜晚,蝉鸣聒噪,莫浅浅为了第二天的艺术节,提前把画画的工具拿到花园里练习。
莫浅浅搬好椅子坐在画架前,手里捏着画笔,她听到了隔壁传来一阵轻快的吉他声。
莫浅浅探头望去,时年坐在被花枝围绕的秋千上,手里拿着一把木色的吉他。
“嗨!时年。”
莫浅浅朝他挥了挥手臂。
时年不太习惯和别人打招呼,当然,兄弟除外。但是不忍心,于是他小幅度的摆了摆手。
莫浅浅望着时年,提起笔一点点的将颜料抹在画布上。
季菲一边喝着酸奶一边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看莫浅浅的画。
“莫浅浅,你画谁呢?”
莫浅浅下巴一挑,指向时年的位置:“画他咯。”
时年在这边听不清她们说什么,他打开手机的通讯录,死死的盯着冉清的号码。
他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时年摩挲着手机屏幕的边缘,对着冉清号码的通话键犹豫着。
他该怎么和她说呢?“冉清……我生日要到了,我要举办聚会,你来吗……莫浅浅也会来的……我们分手了还可以做朋友吧?……”
时年一字一句的斟酌着,又无奈的放下手机。
算了吧,到时候场面只会更尴尬。
再一抬头,对面的院子里只有季菲,莫浅浅不见了身影。
没过一会,莫浅浅带着一卷画,大力的敲着时年家的门。
“有事?”时年把门打开。
莫浅浅似乎差点忘了自己来干什么,想了一会才说:“哦,我来给你送幅画。”
时年让开路,莫浅浅走到石桌旁,把画展开。
莫浅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油画要等一段时间才会干,太麻烦了,我画了幅素描送你。”
时年看着桌上的画,画的是他手握着吉他,坐在秋千上的场景,旁边没有任何桌椅,全部围着一簇簇的花,把画中的时年围在中央。
秋千的链子直画到顶端,像是从天上垂下来一般。
时年看了看一旁笑的得意的莫浅浅,由衷地说了句:“谢谢。”
莫浅浅笑了:“你干嘛总是和我说谢谢啊?”
时年垂了垂眼睑,或许他和莫浅浅还是有点隔阂吧,还没有到可以不说“谢谢”的地步。
第二天中午,莫浅浅和季菲赶到了学校。今天的天气并不好,阴沉沉的,但没有影响莫浅浅的心情。
学校里还没有多少人,她们算来的早的。
莫浅浅和季菲分道扬镳了,季菲拿着演出服匆匆去了排练厅,莫浅浅则帮着学生会的同学打扫卫生,排一排画架。
陆陆续续的有人进了学校,同学,老师,还有一些家长。
莫浅浅的妈妈留在了公司,爸爸抽空过来了。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学校里几乎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到了,家长也来了一大堆。
下午,艺术节按时举行,莫浅浅拿着颜料盘和画笔来到操场上,沿路看见了一些已经表演上的同学。
书法,古筝,舞蹈……
莫浅浅穿越人群,来到一个空画架前,端端正正地坐好,开始一笔一划画起来。
雪白的画面上,开始一点点出现色彩。
波点玫红,细碎的橘黄,静谧的深蓝,璀璨的七色光晕,星星点点,肆意飞溅,宛如一弯撞碎的彩虹,若有若无的消失在画框彼端。
越来越多的同学来看这幅画,其中包括冉清。
冉清看到这幅画的时候,眼睛和心感到一阵细微的刺痛。
她仍然不露痕迹的弯腰看着这幅画,赞叹道:“真好看,浅浅,你真厉害。”
很敷衍的夸赞,但是莫浅浅并没有察觉到。
“好了。”画好之后,莫浅浅找出一张小卡片,用黑色中性笔写上娟秀的几行字:“《云上的琉璃梦》高一十班莫浅浅。”
这时,艺术节的最后一场晚会也要开始了。
主持人照着台本读着那些毫无意义的抒情句子,莫浅浅穿过人群,找到了爸爸。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季菲的表演。季菲选了一首很伤感的歌,这首歌来自于一个悲伤的故事。
季菲的嗓音很好听,带着缠绵的情绪,底下的观众都在叫好。
艺术节结束,人们如退潮一般,都又回到了平常上班打卡,行色匆匆的状态。
三天后,季菲要回家了。
莫浅浅帮忙拎着她一堆的行李,季菲倒是挺讲究,几个行李箱都是LV的。
“呼!”莫浅浅把最后一箱行李塞进季菲家的车里,解脱似的拍了拍手。
莫浅浅看着车子轻车熟路的拐弯,然后渐行渐远。
第二天,莫浅浅来到教室,发现桌子上有张卡片。
她打开,发现是张请柬。
时年没等她认真读完就开口了:“后天是我生日,我要在家里办聚会,你也来吧。”
莫浅浅当然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这几天没有休息好,莫浅浅上课总是犯困。
确定周围没有老师,莫浅浅一下子趴在桌子上,偏过头睡觉。
英语老师一个粉笔头砸过来,砸偏了点,蹭过时年的校服。
高嘉言赶紧在后面戳了戳莫浅浅的后背。
莫浅浅睡眼惺忪,英语老师无奈地喊道:“莫浅浅,你来回答一下卷子上这道题。”
莫浅浅半节课都在睡觉,别说回答问题,连卷子都没拿出来。
莫浅浅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全班同学,他们倒是很积极的帮着她,可是在老师的威严下,他们也只敢张张嘴不出声。
莫浅浅的中文练了很久才学成这样,唇语就更不要说了。
时年在她旁边轻声道:“B。”
学神的答案总不会错吧?
莫浅浅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他:“这道题选B。”
全班都肃静了。
老师一脸黑线:“我……我是让你翻译这句英文。”
莫浅浅顿时涨红了脸,狠狠地在心里把时年捶了一万遍。
时年在旁边笑出了声,只不过是嘲笑。
莫浅浅想死的心都有了。
“以后上课不许睡觉。”
“知道了老师。”
后面的半节课,莫浅浅是强撑着上完的,一下课,她赶紧趴在桌子上好好补觉。
时年看着头偏向他这边的莫浅浅,头发软软的搭在脸前,他本能的用笔把她的头发撩到耳后,莫浅浅觉得脸上痒痒的,再次醒来。
“别睡了,我问你个事。”
时年看她还要睡,赶紧阻止她。
对于时年的事她是很少拒绝的,即使困着也先听他说完。
时年的语调变得缓慢:“我的生日聚会,你带着冉清吗?”
莫浅浅想不通:“如果想让她参加的话,你就自己约她啊,正好可以把你们的关系缓和一下。”
时年没有回应。
晚上,莫浅浅独自回家,没有季菲陪她的时候,还是有一点不习惯的。
走到家门口,发现大门被锁上了,黄昏,家里也没有灯亮着。
莫浅浅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又翻翻书包里,她碰巧没带着钥匙。
不会这么背吧?
另一边,她看见时年慢慢的走过来,和她同样推了推大门,发现家里也没有人。
两人互相对望着,莫浅浅先开了口:“你带手机了吗?”
“学校不让,”时年明知故问,“你怎么不进去?”
“你还看不出来吗?”莫浅浅气鼓鼓的嘟着嘴,“没带钥匙,家里又没人。”
时年只说了四个字:“同病相怜。”
两个人各自坐在各自家的门边,相对无言。
他们借到了路人的电话,时年的父母都很忙很忙,没时间接电话。
莫浅浅的妈妈说公司出了点情况,让她先去邻居家等一等,莫浅浅话未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妈妈在忙,爸爸肯定也不闲着,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是正在通话中。
两人又一次绝望地靠在门边。
莫浅浅知道时年肯定不会主动说话的,于是先提出话题:“时年,为什么我总是看不到你父母?”
“我父母很忙,平时也不太管我。”
……
于是,一个话题就这样被时年终结了。
莫浅浅摸了摸口袋里居然还有两枚硬币,对时年说:“你等我一下。”说完,便跑走了。
过了一会,莫浅浅回来了,手里握着两杯冰沙。
“呐,给你。”莫浅浅把左手里的冰沙递给他。
“这什么?”
“冰沙啊,没吃过啊?”莫浅浅又把手里的冰沙往前递了递。
时年犹豫着接过,莫浅浅站到他旁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连目光都一刻不离开。
时年看了看冰沙,又看了看莫浅浅。
“你很爱吃这个吗?”
“嗯,”莫浅浅认真的回答道,“但是我妈妈特别注重健康,所以平常都不让我吃。”
时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天色一点点变深,几颗星星零零散散地显露出来。
”哇,时年你看!”莫浅浅仰望天空,突然激动的拍了拍时年的胳膊,指着几颗星星。
时年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看见了三颗星星,紧密的排列在一起。
“怎么了?”时年什么都懂一点,唯独对星象什么的摸不着头脑。
“你看啊,那是猎户座。”莫浅浅对着星空,笑的很开心,连时年也受到了感染,心情莫名的轻快了一些。
他望向她的侧脸。如果他能在黑夜看清她的眼睛,那么她的眼睛里一定装着很多璀璨的星星。
路灯的光很昏黄,照在地上的两个人的影子好像泛着波纹。
虽然时年平常很少说话,但是这一晚上他破例了,虽然比不上他和冉清聊的话题之多,但他破例的不是说话字数的多少,他破例的是和莫浅浅聊了多少。
这么看来,这个夜晚倒也不觉得很狼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