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莉家的小岛周围是一片迷雾,没人知道通往何处。使团的车队来时得到了萝莉妈妈的允许,有了“路引”才能辨认小岛的位置,现在想出去得要鹦哥带路。车队成员都很奇怪,这只大鸟在前面带路没一会儿,竟然绕到了旁边。所幸的是很快它就回到了前面,车队在迷雾中行进了不久,前边渐渐出现海岸线的轮廓,等到足够车队自行辨认方向,鹦哥便止身离开了。
“汉克斯叔叔,那位母神为什么不同意引渡雷勒呢?”
确认已经进入了安全的地界,领队汉克斯的侄子带着酒具和一壶酒从车厢里出来和叔叔攀谈。
“这我怎么知道?”汉克斯说:“雷勒那样的男人,没有母神会喜欢的。”
想到雷勒在地面世界一路上的所作所为,侄子认同的点了点头,不过他的主要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
他说:“这次回去……琪琪大人不会怪罪我们吧?”
汉克斯笑了起来,“怎么会呢?只是在其祂人面前有些丢面子罢了,难得出使一次外域神国,没能帮琪琪大人完成使命,闹了笑话。不过琪琪大人是不会怪罪我们的,我想祂心里已经有了。”
侄子不方便直接问,给叔叔添了杯酒,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后者。
汉克斯说:“你想啊,那雷勒再怎么厉害,又怎么比得过创造万物的母神呢?琪琪大人不过是出于礼节,在处置他之前,知会他的母神一声罢了。”
侄子似乎明白了,想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又问到,“叔叔,那个深渊,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汉克斯说:“我怎么跟你说呢?大概就是一个扔垃圾的地方吧,母神会把祂们不满意,但是又没办法直接抹除的造物扔进深渊里,让他们自生自灭。”
侄子说:“那……雷勒?”
“他应该不一样,我从他身上没有感受到那种气息。”
“深渊能困得住他吗?”
“当然,你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吗?——在诸多世界中,天堂各有千秋,但深渊都通往同一处。”
“那是什么?”
“地狱。”
在他们侧后方的一辆马车的车厢里,萝莉正藏在层叠摆放的两堆礼物盒中间,屏着呼吸尽可能掩盖自己存在的气息,也许是知道了自己是“神”中一员的缘故,她的听力变得很好,领队汉克斯和他的侄子的交谈内容,全让她一字不差的给听了去。当听到说深渊是母神的垃圾场,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而且通往同一个地狱时,她不由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雷勒能解决这次麻烦吗?深渊里会不会出现比他还厉害的怪物?地狱又到底是什么?
这么想着,她又听到了汉克斯和他侄子的闲聊,大致了解到这支车队的成员大部分都是空中花园的“神”,只有十来个拉车的是仆役。硬要归类的话,仆役就相当于神创造的天使,而汉克斯等一众官员则是母神创造的“子神”,萝莉大致和他们同辈,但地位显然比他们特殊很多。那位“琪琪大人”似乎生了很多很多孩子,大部分都在空中花园帮琪琪照料一些花花草草和飞禽走兽什么的,也有行政的文官和负责治安与惩处的武官,听上去架构很复杂,总之比萝莉妈妈这边要丰富精彩得多。
“神”也要吃饭睡觉,但不吃不睡也是可以的,这不是他们的生存需要,而是一种享乐的方式。“神”与“神”之间也存在着攀比和竞争,但很少通过武力来解决,在“神”的层面,单纯的拳脚已经不能改变什么了,权能和底蕴才是他们决定一场胜负的关键。
后面的交谈内容信息量渐渐减少,频次也在降低,变得细碎、简短,萝莉听着听着慢慢地打起了瞌睡,可能是觉得无聊,不知不觉就在车厢里睡着了。
在梦里,她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好像在哭的样子,隔着很远,在迷雾那边喊她的名字,问她为什么要离开……
醒来时,车队已经到达琪琪的地界,萝莉小心翼翼地爬起来,通过窗户观望外面的环境。此时车队正在上千米的高空中,强风拂过,她看到了大地和森林,还有河流,还有聚成一堆堆的房子,有几个“小人”正爬到房顶上,用手指着天空,萝莉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很快,她隐约听到欢呼声,在白云上面,有一座巨大的岛屿,上面有城堡和庄园,有森林和草原,还有一道道横亘的彩虹。在岛屿朝这边停靠着大大小小飞艇的港口上,聚集着很多很多人,热情地抛洒着花瓣,高声欢呼车队中每一个人的名字,迎接他们作为使团的“凯旋”。
萝莉通过车窗缝隙偷看着港口上的景象,不久就注意到有人也在看她所藏身的这辆马车,便连忙缩回去。一会儿又重新偷瞄,只是视角拉远了一些,不再关注人群,而是港口后面的岛屿风景。
岛屿上的草原十分辽阔,零星坐落着农庄、屋舍以及风车,有些地方,还有奇怪的石柱建筑。
港口的欢迎仪式持续了大约两分钟,大抵是因为使团的有辱使命,人群不欢而散,只剩下车队的眷属还在跟他们嘘寒问暖。
一支卫兵领着车队离开港口,沿着行道穿过草原,进入城堡,在街道上接受居民扔的鸡蛋和菜叶,一路抵达“王宫”。
车队在此分开,使团成员到“王宫”觐见去了,马车则被一路牵到了后街的仓库。
……
不知外面过了多久,萝莉正好奇地听着动静,这时有人敲了敲车窗。
“下来吧,这里没人。”那人说。
萝莉用听的方式分辨了一下,把车窗打开一条缝,后街上确实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跟她说话的那人就是这辆马车的马夫,和萝莉差不多大的年纪,这时正在前面安抚马儿,为马儿清洁身上鸡蛋液之类的污渍。
萝莉从车上下来看到他,受了一点惊吓,问到,“刚才是你在叫我吗?”
小马夫说:“我之前在路上就发现你了,你是那位母神的女儿吧,来这里是想救雷勒吗?”
“你知道雷勒?”
“这里谁不知道?”小马夫说:“雷勒在下面闹得天翻地覆的,琪琪大人问有谁愿意去把他抓起来,空中花园上百个武神官,竟然没一个敢去的,琪琪大人气坏了,惩罚那些平时最爱吹牛的神官去下面放羊,大家想不知道都难。”
萝莉说:“那……琪琪大人不可以自己去吗?”
“你真傻,哪有母神自己出面的道理——有人来了。”
小马夫羡慕似的看了萝莉一眼,听到后街外面有赶车的声音传来,连忙拉着萝莉躲进了仓库。
“如果你不想被发现的话,就先藏在这里,等到了晚上我再想办法带你出去。”
“嗯。”
小马夫出去没一会儿,赶车的声音靠近了,来人跟他打了声招呼,接着开始卸货,萝莉听着声音像是要走进来了,便小心翼翼地往里腾挪,躲进了仓库货物堆的深处。
(未完待续…)